包柔已出现在山脚,再回头已找不到长白洞天的身影。

  他愣在原地苦笑道,“这就下山了。”

  在山上呆了近20多年,从未返回过家中,每年仅是有几封书信,而下山历劫也没有明确的地点。

  “许久不曾回家,倒是有些想念家人。”

  即使历劫要在人间走一走,不妨回家看看。

  包柔负剑驾云,进入齐国边境。

  为了不惹人注意,他只好像凡人那样租了一辆马车。

  小马一路蹦嘚蹦嘚往家赶。因为马车里铺了软垫,所以也不显得颠簸。

  这一路走得十分顺畅,既没有鬼魅出没,也没有强人劫道,更没有走亲访友,深陷迷途的少女。

  马车一路疾行进了京都,沿着朱雀大街路过鸿胪寺,直到包家。

  而这时包家门口两个大狮子上各挂着一个红球。

  四处张灯结彩,既然在办喜事。

  包柔下了马车,询问路人,“客家这包家究竟何人办喜事?”

  这位路人也是个好信之人,张口八卦道,“这位公子,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这包家头20年前也就是一个乡下富商,没想到家里出了一位仙人,地位也开始水涨船高,没几年就成了京城的大户就是皇家也要礼让三分,正所谓风头无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儿个办婚事的,是包家二老的女儿,据说是包家二老在儿子登仙之后,老来得女,还被皇上赐了,郡主之位,后来更是被太子看中,已成了太子妃。

  今天就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喜日子。”

  包容在山上修道20多年,只知家中多了个妹妹,具体情况一概不知,不知道今天是妹妹的大喜日子。

  拍着脑袋一脸苦笑,“遭了遭了,今天是妹妹的大喜,日子竟然没备礼物,失礼真是太失礼了。”

  他要去珠宝首饰店,又一想家里又不缺钱财,定是不缺这个的。

  “有了。”

  包柔在自己的储物袋里翻了一番,总算找到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随手变出个精美的礼盒,将他们装在其中,大摇大摆地往家走去。

  刚到门口就被家丁护院拦住,“这位公子且慢,可有请柬?”

  “我倒是忘了,20年未曾回家,家里换了一批佣人,不认识我也是正常。你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他大儿子回来了。”

  这位家丁一愣,不曾想,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竟然是20多年前离家的那位少爷。

  果然是成了仙人,长生不老了吗?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说话的男人40多岁,一脸沧桑,泪眼婆娑地跪在包柔容身前。

  不过,从轮廓五官不难看出来,正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和佣人。

  “你是阿福!”

  “是啊,少爷是我,没想到20多年不见,少爷您依然年轻,看来是真成仙。”

  包柔刚要用法术扶起阿福,到一半又将法力驱散,伸手亲自将阿福扶起,“阿福,快起来,你带我进去,在跟我说说这20年家里到底发生了多少变化?”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带你去见姥爷。”

  阿福带着包柔,一边讲述了这么多年包家发生的大事小情,一边往里走。活像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婆的老仆人。

  殊不知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包少爷要比阿福还要大上一岁。

  抱着走到门口,看到高潮时上的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多年修道的心也为止住思念,眼角瞬间湿润。看書溂

  “爹娘,孩儿回来了。”

  包父包母看着20多年未见的孩儿,与当初离开时一般无二,甚至还多了几分仙气。

  包母一下止不住了泪,“我的儿,你总算回来了。”

  包父责抹着眼泪,“说你哭什么?今天是女儿大喜的日子,又赶上儿子回来,正可谓双喜临门,应该高兴。”

  “那你这老家伙抹什么眼泪,那是唾沫吗!”

  “翠兰,快去到小姐闺房,将她请出来,就说他哥哥回来了。”

  丫头翠兰哪里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且还是个仙人,一眼就沦陷了,要不是老夫人的呼唤,她还愣在原地呢。

  “是,夫人。”红着脸急匆匆地去请小姐。

  没一会儿就一个身穿嫁衣,跟他长的有三分相似的女子来到在门口。正是他的妹妹包姒。

  包柔虽然从未与她见过,但是也磨灭不了与他之间的血脉亲情,第一眼看到就甚至亲近。

  女子服了服身子,用黄鹂般的声音说道,“见过哥哥。”

  “快起来,不用多礼,妹妹接你大喜,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两个手镯你带在身上。”

  随后,他拿出两个锦盒,盒子里放了两枚玉的镯子。一个翠玉色,一个淡红色。

  “这两样东西都是三十六法器,而且都是用仙元石雕成的,无需法力就可自动护主,绿色这枚受到攻击时,可形成一个护盾,红色的这个可以发出一道火焰。”

  包姒也未推脱直接收下礼物戴在手上。“多谢哥哥。”

  这时,外面敲锣打鼓,吹唢拉琴,想来是太子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

  包父包母赶紧让包姒盖好盖头,拜堂之前,新娘的容貌可不能让夫家看了去。

  没一柱香的时间,太子像普通新郎那般砸了门槛,胯了火盆,散了红钱,背走新娘。

  包柔第一次见回家就看到妹妹出嫁,父母安泰,红尘牵挂又淡了几分。

  不过他知道缘还未断完,心劫也一直隐而不发,就决定在家住下陪伴父母到终老。

  时间一晃三日过去。

  正好是包姒回家省亲的日子。

  而脱下喜服换上蟒袍的太子,仿佛换成了另一个人,明明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却长得高大威武,剑眉鹰目,天生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只是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仙家之礼,动作十分规范。

  “齐衡,见过大舅,见过岳丈,岳母。”

  而身后的妹妹包柔,也仅用三天的时间,就从一个羞涩的闺阁少女,变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太子妃。

  这让包柔不得不感叹人成长的速度真快。

  随后太子齐衡拍拍手,身后的几个护卫,抬下来三箱东西,两箱是给包父包母准备的,其中一箱则是为包柔准备的。

  箱子被打开,里面铺满了丝绸,丝绸上只放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玄磁重铁。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太子含笑说道。

  这东西包邮是用不上的,不过为了不驳妹妹的面子,还是收下了。

  “即使是妹夫的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随手将重铁放入乾坤袋中,不再多言,随着家里人一起去了后庭的院子。

  直到今天女儿要回来,包母一大早就起来吩咐厨房准备酒菜。

  特意布置在水榭园,风景最优美的地方用餐。

  酒足饭饱以后包母拉着包姒回到房间,去谈论女人家的事。

  包父只是商人出身,本身没什么文化,跟太子也聊不到一块去,自持有自知之明,领着阿福出门遛弯消食去了。

  整个亭子里只剩包柔和太子闲谈。

  太子倒是健谈,自觉地没话找话,说起他小的时候在宫中的趣事。

  每每说到有趣之处,还自顾自的傻乐。

  包柔也不接话,只是微微点头。

  可是说着说着话就变了味儿。

  “大舅,你是不知,宫里的皇子活到成年不易,我三岁就被立为太子,活到现在不知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

  太子齐衡说到深处,感慨万分,仿佛正在和包柔掏心掏肺一般。

  “啊,是吗,那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太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平时无往不利的话术,竟然在这里碰了壁,不过很快调整好心态,继续说道。

  “其实自打我识字以来就十分向往画本里的仙道飘渺,修仙之人的洒脱和自在。”

  “那么之前为什么不去呢?我记得齐国是余钱观的管辖范围,他们收弟子并不严格,以你这样的资质,定然人能入门。”

  包柔对这个妹夫好感直线下滑,皱眉说道,“不过现在太子红尘俗世打扰太久,没了修道的心,你还是好好当一个贤夫明君吧,我还要修行就先告辞!”

  包柔直接纵身飞入湖心岛开阵闭关,得知他回来后,这三天时间上门拜访的达官贵人越来越多。

  表面上是来庆祝包家嫁女,实则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他。

  为了避免不被红尘俗世打扰,他就搬到了湖心岛,在那里建了一座阵法。

  来人见不到他,拜访者也就少了,直到今天妹妹回门,他才肯出来。

  没想到太子竟然是这般模样,还好他及时发现。

  “可惜妹妹现在已经嫁人了后悔也晚了,只希望他能听懂我的劝告。”

  时间一过,又是半年,这段时间,包柔不是在湖心岛闭关,就是给父母调理身子,让他们活的更久一些。

  可清闲日子没活过多,又有麻烦找了上来。

  包母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弄活了那颗想抱小孙子的心。

  即使儿子成了仙人,那么生出来的儿子也有成仙之资,何不开枝散叶建立一个仙道大家族!

  于是立马给包柔张罗起婚事,她这一张罗不要紧,这京都里,但凡家里有姑娘的达官显贵,都将姑娘送了来,甚至连皇帝的几位公主都来了。

  他们也不求什么名分,只要能在仙人身边当个侍女就够了,要是有个一男半女,那就更好了。

  看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包柔现在头都大了,他正在历劫,红尘因果避都避不开,哪还敢去沾染。

  只好动用法力,将这些女子挨家挨户送了回去,哪想到这些人都会错了意,都以为自家女儿,惹怒了仙人。

  不是被低嫁,就是被赶出家门,最严重的甚至被送到观子里做道姑。

  包柔被那帮俗人弄得哭笑不得,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在他紧盯着心劫的时候,不知不觉已进入了人劫。

  事情如果不妥当处理,他的仙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二天,趁着那群姑娘还没有遭难,又将他们全部接了出来。

  之后又在城里搭了一个铺子,告知全城未婚男子,挨个考验他们的人品味,这些女子找一个好的夫家。

  他这一忙又是小半年,最后还被齐国国都的人称之为红线仙人,甚至还在他铺子一旁建了一个红线庙,供奉他。

  又过了几年红线庙影响越来越大,甚至开遍了全国。

  香火也十分鼎盛,男人们想找到美娇娘,女人们想找到如意郎君。

  就连老迈的父母也去上香,祈求子女的婚姻圆满。

  甚至有些孤寡老人也偷偷的去上香,想给自己找一个老伴。

  不过齐国余钱观的地盘,虽然地仙只有三位,可是门下弟子,是三道六宗九派,最多的一个。

  九成九的弟子没有脱离凡俗,全靠这香火钱过,可是这几年一下子少了一半,谁能受得了。

  余钱观。

  一个肥头大耳的修士哭诉道,“大师兄啊!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道士,竟然在齐国建起了红线庙。”

  “好多姑娘都不来观里了,咱们内门弟子的修为都开始停滞不前,甚至都有些倒退了,再过不久,估计九派之列就没有咱们余钱观的位置。”

  余钱观传承到现在一共三多万年,本来是靠着先天阴阳大道起家。

  可自从一万年前观中唯一真仙陨落,他们修炼就越来越偏,到现在已经走上了迷晕凡人少女,采阴补阳的勾当。

  而那些稀里糊涂丢了贞操的少女也不敢声张,只好回到家中草草地将自己嫁了,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人间悲剧。

  这个余钱观的大师余波,已修行了近四百年,早已五气朝元,此刻,眼露金光,赫然是一颗阴阳道种。

  正是余钱观这一代唯一一个仙道种子。

  只见他抽出法宝青木剑,轻轻敲动,“前些日子我已踏破心劫,立夜御百美之道。”

  “而后心有所感,得知人劫将至。”

  “今日听你所言,想来这个野道士就是我的人劫,只要斩了他,地仙唾手可得。”

  余波说完乘风而去,剑指齐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