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述几乎是瞬间赶到,砰砰砰的敲门声炸得裴洺头皮发麻。

  他缩在被子里战战兢兢探出头:“谁?”

  “是我。”殷述急切道:“开门!”

  裴洺连忙跳下床,走出保护罩前一秒又缩了回来:“你自己跺门吧,我怕我一出来又被拉进什么出不来的空间里,再说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殷述不是鬼假扮的?”

  殷述:“······”

  门没倒,导致殷述一条大长腿卡在木头里进不去出不来,动作十分尴尬,场景十分搞笑。

  裴洺:“······”

  殷述:“······”

  一只乌鸦从空中飞过。

  两只乌鸦从空中飞过。

  三只乌鸦从空中飞过。

  盯着殷述看了会儿,裴洺小心翼翼地问道:“要帮你吗?”

  “不用。”殷述扶额,用力抵住门框把自己的腿抽出来,稀里哗啦带出一堆碎屑,还把他昂贵的西装裤刮抽丝了。

  裴洺跑下床去开门,吸吸鼻子道:“刚才那个阵法亮了!”

  “没事了,有我呢。”殷述摸摸他的脑袋温和道:“你没受伤吧?”

  裴洺摇头:“那倒没有。”

  于是殷述绕到门后揭下那张符,果然见鲜红色的朱砂已经燃尽,变成了暗色,整张符纸失去了灵气,已然没有用了。

  “确实有鬼来过,还是很强的鬼,避鬼符拦不住他导致他进屋触发法阵,你才会看见法阵发光。”

  裴洺一阵毛骨悚然,嗷一声哭着扑进他怀里:“什么仇什么怨,我寻思就算上辈子杀猪也没这么多找我算账的啊!!!”

  殷述的手理所当然地抚上他的后背,像安抚猫咪一样安抚他:“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人,不是算账。”

  裴洺嘟着嘴擦眼泪:“放屁,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猪。”

  殷述哑然失笑,等他情绪稳定了便哄道:“要不还是跟我回家吧,你这样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裴洺哪里还有路可以选,独立自强的道路尽头是和马克思恩格斯去斗地主,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离家出走”计划启动历时五小时,卒。

  “我,我跟你回家。”

  殷述满意地亲了亲他的头顶,手在背后悄无声息地比了个OK。

  小卓功成身退。

  ————————————————————

  殷述给裴洺彻底退了这间房剩下的时间,本想刷卡赔偿大门损失,结果酒店方一看是殷述直接没让赔,签了个字就把他俩放走了。

  今天为了帮裴洺搬东西,殷述开的是辆兰博基尼URUS越野车,空间十分大,裴洺可以垫着三层羽绒垫子舒舒服服靠在副驾驶上抱着暖杯喝水。

  “为什么你不用赔钱?”

  殷述发动了汽车:“我每年至少在那边包三个月的套房,少说付给他们一百万,还能打着我指定入住酒店的名号做宣传,一扇门而已,他们怕惹我一个不高兴以后我换一家住就得不偿失了,其实我个人是无所谓的。”

  裴洺讷讷道:“有钱有名就是好。”

  “说起来上次那家五星酒店的套房后来没找过你吗?”殷述忽然想起来问道:“阿凯他们弄坏了大门,但是我留了钱给你,你怎么没拿?”

  “啊······啊?”裴洺茫然地扭头看他:“什么门?”

  殷述干咳一声:“就是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开了一间······套房吗?第二天门被二十七局的踢坏了,你起来没看见门坏了?”

  裴洺还真没看见,确切地说是没注意,他那天打电话紧急把林琦强叫来扶他去医院,屁股开花腰都快断了,光是穿上衣裤就够费劲了,谁还管门长啥样?

  “所、所以你给我的卡是用来付门的钱?”裴洺结结巴巴道:“不是给我嫖······资?”

  嘎一声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殷述一脚急刹两人齐齐往前一冲,然后停下来面面相觑。

  他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殷述:“你以为我给你卡是给嫖资?”

  裴洺噎得脸都红了,磕磕巴巴道:“不、不然呢?凯哥说什么钱货两清,你也没反驳啊。”

  殷述的眼角开始欢快地抽搐起来:“那时候你醒了?醒了怎么不说?”

  裴洺窘得快哭了:“我一醒来就听见你们要查我老底,我当然是装睡了我醒过来干嘛多尴尬啊!”

  殷述扶住了额头。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算了,没什么。”殷述重新发动了车:“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洺讪讪地哦了一声,缩在副驾驶上不说话了。

  他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所幸这几天为了千年僵尸的事情殷述推掉了一部分娱乐圈的事情,明天可以在家照顾裴洺。

  裴洺站在楼梯下呆滞了。

  他住二楼,屁股开花,特么要怎么上?他回来图什么?

  殷述替他放好行李见他杵在楼梯口不动,忽然福至心灵走过去道:“你是不是走不了楼梯?”

  裴洺:“呃······走慢点可以。”

  话音刚落,身体忽然腾空而起,整个世界都横了过来,吓得裴洺啊一声惊呼。

  “别乱动。”殷述踏上了楼梯:“你这有一百二吗?最近这么一折腾,掉了七八斤了吧?”

  裴洺哪里有功夫称体重,他不敢看殷述近在咫尺的脸,只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天哪殷述在干嘛啊!万一等下被他看见脸色不对,嘴欠问起来要怎么答啊!

  殷述瞥了一眼他的神情,没有多说什么,但两人上了二楼后殷述的脚步并没有停,而是拐了个弯,往三楼去了。

  “等、等等!”裴洺急道:“我房间在那。”

  一句话瞬间把裴洺堵了回去。

  裴洺是第二次进殷述的房间,他的房间实在太大了,东西又贼多,那张罗汉榻一看就是硬板床,而且睡在那总给裴洺一种古人要洞房花烛的感觉。

  “你等会儿,我再垫两床软垫。”

  “哎没事,”裴洺连忙阻止他:“我又不是豌豆公主,硬点儿而已。”

  殷述依旧翻出了两床新的垫子铺好,然后把裴洺抱到了罗汉榻上放好,自己也脱了外套翻身睡了上去,不容拒绝地啪关上了灯。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裴洺:“······”

  两人呼吸近在耳畔,裴洺的心再度砰砰跳了起来,速度之快让他觉得搞不好殷述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睡吧,在我这里你不会有事的。”对方的声音突兀地打破沉默。

  “嗯······嗯好。”

  “冷吗?要不要我把地暖开高点?”

  裴洺确实有点冷,但想着万一一会儿太热了更麻烦,于是说道:“不冷。”

  “那你的手这么凉?”殷述翻了个身,毫无征兆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这样呢?”

  裴洺差点厥过去。

  更变态了啊!!!

  本来以为不会有比打完炮还被嫌弃更惨的事情了,现在殷述这一腔恋爱脑表现是怎么回事啊!!!

  被千年僵尸下降头了吗啊喂!

  “你好像很紧张?”

  “没、没有,”裴洺咽了咽口水:“睡了睡了。”

  他不敢乱动,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裴洺奇迹般发现他居然没被殷述骑着,殷述已经起床了,正在楼下叮叮当当鼓捣什么,听声音像是在做饭。

  殷述······做饭给他吃?

  没一会儿他的想法就得到了证实——殷述端着一个餐盘上来了。

  “你醒了?”他把餐盘放到桌上:“今天有感觉好点吗?”

  裴洺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连脖子都能转了,心情倍儿好。

  “好多啦。”

  “那就好,”殷述拿过桌上的米粥轻轻吹气,一边说道:“明天晚上蔡东旭的剧就要上了,到时粉丝会一下增加很多,正好最近有个奔着拿奖去的情感类电影在试镜男演员,有了这波粉丝的加持,你就够得着试镜的门槛了。”

  裴洺迷茫道:“什么电影这么高端,还要门槛的?”

  殷述解释道:“电影要背票房,都有门槛,不然为什么展夕阳、杨杏海他们被叫做票房毒药?意思本来指望他们的人气拉拉票房的,结果票房没拉着,甚至不够回片酬的本。”

  “西日阿洪导演这个电影题材比较小众,简单来说拍的是一个乡村老妇人被检查出身患癌症,然后生活在各个城市的子女纷纷回家陪母亲治疗,但兄弟姐妹相处过程中发生了矛盾,继而因缘巧合揭开了母亲秘密的故事,如此题材固然需要的是真正的好演员,但光这样是不够的,如果没有一定的演员粉丝基础,就有极大可能无法回本。”

  裴洺呆住了:“虽然我不是科班出身的,但西日阿洪莫非就是那个······”

  殷述点点头:“就是他,天才青年艺术家,美学审美一绝,你的演技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就现在这样去是不行的,你先投个试镜过去,然后这段时间多仿着一些经典电影学学,我也会指导你。”

  裴洺喃喃道:“天哪,西日阿洪恐怕瞎了眼才会选我。”

  殷述把粥喂到他嘴边:“试试才知道,啊——”

  裴洺回过神,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