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是被额头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给疼醒的,刚醒来时意识还很模糊,大脑坠入浓雾一般,混沌昏沉,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感觉身体一直在摇晃。

  她勉强撑开眼眸,入眼的画面非常模糊,还有灯一闪一闪地掠过。

  好一会儿,顾盼终于想起来昏迷前的事,她看着车顶,迷迷糊糊地想,她这是被绑架了吗?

  陆隽呢?她刚刚跟他说电话说到一半,他肯定要急疯了……

  顾盼思绪断断绪绪,但也慢慢察觉过来,自己不知何时滚到后座座椅下,整个人动弹不得。

  脑袋昏昏沉沉,眼皮越来越重,就在顾盼又要睡过去时,出租车猛地被人撞了一下,摇晃剧烈。

  脑袋又磕了一下,顾盼瞬间清醒了些。

  好像有人在撞车子?

  谁?

  陆隽吗?

  顾盼心脏猛地一缩,拼命地想爬起来,想去找手机,告诉陆隽自己没事,让他先报警,不要追着车子撞,太危险了……

  身体却仿佛被抽去了骨头,绵软无力,连动个手指都吃力。

  当初被困在地下商场时,那种无助的恐惧感再次席卷而来,但是这一次却比当时更加地无能为力,别说自救,她连眼皮都快睁不开。

  忽然间,又是一下撞击,顾盼听到驾驶座传来一声咒骂。

  “不是说她身边没保镳跟着吗?!别啰嗦!快来帮我!有个疯子一直追我想把我逼停!”出租车司机吼道,“不行、不行,我甩不掉他,不管我怎么绕路他都有办法追上来!他就是个疯子,从市区一路追到了城西郊外!”

  顾盼一听,就知道追车的人肯定是陆隽,只有他才会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逼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盼总觉得司机说完之后,车子比之前开得更快了,车窗边也不再有路灯闪过,一片漆黑,仿佛逼车的人已经被司机成功甩掉。

  顾盼浑身血液瞬间冰冷,心不断地往下坠落。

  下一秒。

  车子忽然来了个急转弯,接下来的道路坑洼不平,顾盼被颠得几欲呕吐,不但身体被抛了起来,脑袋也在混乱中磕了好几下。

  就在顾盼晕眩得难受的同时,车子一个急煞,驾驶座上的司机粗鲁地打开车门。

  一阵打斗声与叫骂声从车外传来,混乱不堪。

  顾盼心头一跳,心里害怕不已,担心陆隽出事,挣扎着想起身,后座的车门就猛地被人拉开来。

  她抬眸,对上一双赤红的眼。

  男人额头青筋暴起,嗓音带着怒意与焦急,颤着语调说:“盼盼、盼盼!别怕,没事了,哥哥在!”

  一股热意涌上眼眶,顾盼温柔地冲他笑,声若蚊蝇地喊道:“哥哥……”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陆隽拽了起来,抱回后座。

  顾盼眨眨眼,想说什么,陆隽倏地闷哼一声,抱着她的大手跟着一松。

  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已经被陆隽砰地一声关上,打斗声再次响起。

  她身子一点力气也没有,一失去支撑,立刻往下滑去。

  顾盼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外一片漆黑,再过去就是一片树林绿地,看起来很荒凉。

  尖锐的煞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转眼间,出租车周围又多了几辆车,陆隽刚将司机撂倒,就被从后赶来的几个人团团围住。

  顾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陆隽忽然扭头朝她看来,金丝眼镜内的桃花眼微眯,阴鸷狠戾中透着一丝温柔,像是在安抚她,叫她不要担心。

  顾盼整个人倒在椅座上,再看不到外头的景情,但她还记得围着陆隽的那些人手里都拎着一根铁棍。

  顾盼知道陆隽身手很好,高中的时候还拿过全国散打冠军,但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陆隽手无寸铁,再会打也不可能硬得过铁棍。

  车外的打斗声越发剧烈,顾盼心脏也跟着急促狂跳,她使劲全力拼命地想坐起来,试了好几次却都失败。

  顾盼额上全是汗,正想继续尝试,后车门再次被人拉开,陌生的男声从头顶滚落下来:“先带她走!”

  一双大手朝她伸来,顾盼脸色煞白,感觉心脏都停了一拍,刚想喊陆隽,就听到歹徒痛叫一声。

  陆隽不知何时冲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一根铁棍,歹徒被他狠狠踹开,车门也被他狠狠摔上。

  经过这么一吓,顾盼身上多了不少力气,她狠狠咬牙,死命地拽着安全带,终于勉强将自己撑坐起来。

  一抬眼,就看到男人宽阔可靠的背脊,牢牢抵着车门。

  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但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足足有七、八个人,另一边的车门也被人打开,顾盼一阵绝望,好在远处实时传来了警笛声。

  “操!”

  歹徒咒骂一声,伸手要去抓顾盼,脑袋就被铁棍砸了一下。

  歹徒痛苦倒地,这才发现原本围着陆隽的那些兄弟,不知何时都被他放倒。

  陆隽抬脚,狠狠踹了歹徒几下,才重重喘了口气。

  下一秒。

  顾盼看到他身体突然晃了一下。

  男人用铁棍撑着地,高大的身躯微躬,脸颊咬肌鼓起,像在忍耐什么。

  “哥哥……”顾盼喉咙发紧,眼睛酸涩胀痛,身体再次倒回座椅上。

  陆隽像是被她吓到,猛地起身,扔掉手里的铁棍,弯腰探进车厢,单手将她紧紧拽进怀里。

  像害怕失去她一样,陆隽抱着她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揉碎顾盼的骨头。

  陆隽将她的脑袋紧紧按在胸膛上,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盼盼别怕,哥哥在。”

  熟悉的薄荷气息强势笼罩下来,耳边是男人急促有力的心跳声,顾盼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闭了闭眼,轻柔的嗓音颤得不象样:“你哪里受伤了?你为什么不等警察来……”

  她反手抱住陆隽。

  因为还没什么力气的关系,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衬衫。

  陆隽满身的戾气,瞬间被她充满依赖的动作,温柔地抚平。

  “没事,一点小伤。”

  他垂首,薄唇用力亲了下她的额头,单手搂住她的纤腰,将人从车上抱了出来。

  顾盼身子还软绵绵的,根本站不住,陆隽揽着她细腰的手,不得不用力收紧。

  “哥哥,司机不知道给我喷了什么,我到现在都还动不了……”

  “别怕,应该是麻醉药,一会儿就好了。”

  陆隽抱着她,后背靠在车门上,看着由远渐近,红蓝交错的警灯,终于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让你等我不等我。”

  男人嗓音低沉平静,但是他的唇分明是颤抖的,仔细听,可以听出难以言喻的恐惧。

  发现顾盼出事时,陆隽担心得几乎快疯了。

  顾盼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她安静地趴在陆隽胸膛,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怎么知道好好的就突然被人绑架……”

  陆隽听出她话里的委屈,心里狠狠一疼,又低头,轻轻吻她耳朵,说:“盼盼乖,不是你的错,都是哥哥不好,车开得太慢。”

  顾盼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CBD的车流量那么大,哪里是陆隽想快就能快的。

  她弯唇笑了下,垂眸一看,才发现陆隽左手一直垂着,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顾盼呼吸凝滞了一秒:“你的手怎么了?”

  陆隽薄唇抵住她的额头,轻声道:“没事,只是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男人的胳膊看起来明显不正常,顾盼不太相信他的话,伸手想摸,警笛声却已经近在咫尺。

  顾盼没有力气,还来不及确认,就被赶来的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

  护士检查过后,说的话跟陆隽差不多,说她只吸入一些麻醉,一会儿就没事了。

  陆隽在另一辆车上,顾盼不知道他的情况,心急如焚,想通知明娆他们过来,才发现手机掉在出租车上了。

  她茫然地看着救护车车顶,心里忍不住想,究竟是谁想绑架她?

  那些人明显有备而来,难道是顾家的仇人?

  想绑架她勒索赎金?

  顾盼毫无头绪。

  要不是陆隽刚好来接她,她会怎么样?

  大哥跟爷爷不一样,大哥要是知道她被绑架,不管绑匪要求多少赎金都会付,到时顾氏集团,是不是会因为她陷入困难?

  顾盼思绪纷乱,忽然又想起陆隽刚才脸色又像之前进ICU一样苍白难看,手脚一阵冰冷。

  这个男人可以冲进淹大水的地下商场;也会为了她,不顾身份地位,追着进到恋综;甚至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便实时出现在她眼前。

  执着而又不懂得放弃。

  无论她如何拒绝,他始终偏执地追随着她。

  顾盼突然心疼得心脏紧缩。

  救护车一到医院,她刚被护士扶着下车,便紧张地询问女警:“陆……我朋友呢?”

  “他被送进手术室了,你的身体要是没有大碍,我们先进行笔录。”

  顾盼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怎么了?”

  “初步检查是手骨骨折,身上有多处淤伤,其他的还要详细检查才知道。”

  女警刚说完,顾盼就看到简助理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简助理说:“太太,陆总让我跟你说他没事,叫你安心休息,别担心他。”

  怎么可能不担心,顾盼沉默片刻,跟女警说,她想去手术室外等着,确定陆隽没事再做笔录。

  女警见她精神状态不太好,确实没办法问话,便带着他们来到手术室前。没一会儿,女警就将顾盼掉在出租上的手机送了过来,让她通知家人。

  顾盼接过手机,坐在手术室的长椅上,脑袋一片空白。

  因为受了惊吓的关系,顾盼的模样有些狼狈,看上去还有些魂不守舍。

  简助理担心陆隽等会儿出来,看到老板娘这样又要心疼,忍不住道:“太太,陆总没事的,他刚才进手术室时,精神还很好,神智也很清醒。”

  顾盼慢吞吞地回过神,做了个深呼吸,拿起手机,拨通大哥的电话。

  -

  明娆跟江慎赶到的时候,顾盼已经做完笔录,警察正在询问顾沉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明娆抱住顾盼,红着眼圈道:“别担心,我刚才已经问过警察了,警察说陆隽通报的及时,那些攻击你们的歹徒也全被逮捕,接下来的事交给警方就好。”

  顾盼疲惫地点点头。

  明娆一边帮她整理头发,一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顾盼一直盯着手术室的灯看,心疼道:“顾盼盼,陆隽身手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明娆看向江慎:“对不对?”

  江慎点头:“没事,他在救护车上时还打电话给我,叫我带明娆过来陪你,就怕你胡思乱想。”

  顾盼闭着眼睛,脑袋埋在明娆肩上,没说话。

  -

  陆家。

  昨天陆隽已经结束恋综的录制,但是并没有回来陆家,陆母早上打电话给他,陆隽虽然接了,却说公司很忙,今天也无法回家。

  陆母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心烦意乱。

  于是晚上,沈烟来探望她时,她想也不想就将人放了进来。

  陆母不知道沈烟已经跟了陈总的事,只知道,前一阵子沈烟来探望她时,身上的衣物跟包包都是当季最新款的,首饰也都价值不斐;但是今天沈烟过来时,神色明显疲惫许多,身上穿的也都是以前的旧衣服。

  陆母觉得有些奇怪,不免询问几句。

  两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沈烟这几天饱受煎熬,精神态状本来就很差,听到陆母的话,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原来沈烟之前所以为的希望,根本就不存在。

  陆隽虽然看在陈总的面子上,同意解除了她跟华光的合同,但是她早就被陆氏集团封杀,根本没有娱乐公司敢签她。

  就算有,那合同也都吸血似的,她要是真的签了,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沈烟原本还指望着陈总能帮帮沈家,没想到她不过陪陈总几个晚上,就被陈总的老婆发现。

  那天,沈烟不止被陈太太狠狠打了好几个耳光,还被拍了照片,陈太太甚至扬言要将她跟陈总开房的照片爆料给媒体,送她上热搜。

  要不是沈烟当场给她跪地磕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跟陈总纠缠不清,她早已身败名裂。

  陈总这个摇钱树没了,沈烟的日子又开始难过,就连沈明彻也对她彻底失望。

  沈烟没办法,不得不再次回来找陆母哭诉。

  沈烟并没有告诉陆母陈总的事,只是声泪俱下道:“干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帮我求求陆隽哥,叫他放过我们沈家?”

  陆母这才知道,陆隽就算人在录制恋综,也一直让人针对沈烟一家。

  她也觉得陆隽这次做得有点过分了,但她哪里有办法?陆隽根本不肯见她,到现在都还住在华悦酒店。

  陆母微微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帮你,是阿隽根本不回家,你不如试着去求求盼盼,盼盼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她要是知道了,也许会愿意帮你。”

  沈烟一听到顾盼的名字,双手不由紧攥成拳。

  她强忍着嫉妒与憋屈,红着眼眶道:“我试着打过顾盼姐的电话,但是顾盼姐早就把我拉黑了,干妈,你能不能帮我约顾盼姐出来?”

  陆母表情为难。

  她看在当年沈烟救她一命的份上,一次次帮她,显然已经完全惹怒了陆隽,要是陆隽知道她帮沈烟约顾盼出来,她恐怕会真的永远失去这个儿子。

  片刻后,陆母摇摇头:“我没办法帮你约盼盼,你跟我来,我打电话帮你劝劝阿隽,到时我再开外放,让你自己跟他说。”

  陆隽这过半年的总总表现,陆母也算看明白了,顾盼就是陆隽的底线,谁敢动顾盼,他就跟谁翻脸。

  陆母叹了口气,带着沈烟上到二楼的房间打电话。

  没想到陆隽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陆母改拨简助理的电话,简助理说:“老板早就下班离开公司,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陆母问不出结果,只好失魂落魄地挂上电话。

  沈烟原本跟在陆母身后,但是上到二楼时,她的手机响了,就没有跟着陆母进房,陆母讲完电话出来时,沈烟还站在楼梯口说电话。

  “哥,我不是让你不要做傻事吗?你没事去动顾盼干嘛!我跟你说过顾盼不能动、不能动你听不懂吗!”

  陆母脸色微变。

  沈烟大概是精神状态真的太差,完全没有发现陆母已经开门,就站在房门口,远远地望着她。

  电话那头的沈明彻听到沈烟的话,冷笑:“动顾盼又怎么样?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顾盼垫背,让陆隽后悔一辈子!”

  沈烟气急败坏道:“你现在马上把人放回去!”

  沈明彻声音冷酷忍残:“不可能,等老子先捞一大笔钱,玩够了她再说。”

  沈烟简直要气疯:“哥,你冷静一点,绑架是犯法的,而且陆隽哥要是知道这件事,他会马上把你弄死的。”

  沈明彻不知道说了什么,沈烟突然激动道:“你别再拿干妈的事威胁我,就算你告诉干妈说当年救她的人不是我,我也不可能帮你,你马上让人把顾盼放了!”

  沈烟吼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声音太大,担心地望了眼陆母房间的位置,没想到一回头,就对上陆母难以置信的眼眸。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当年在M国救我的人不是你?”

  陆母像是受不了刺激,抬手,紧紧捂住心口,喘气道:“你一直在骗我?那当初送我进医院,还帮我结清医药费的人是谁?”

  沈烟脸色发白,此时也顾不得沈明彻,挂断电话解释:“干妈你听错了,当年救你的人就是我,您别激动,您一激动就容易犯病,我们回房好好说……”

  陆母猛地挥开她的手:“你刚刚还说你哥哥绑架了盼盼?我现在就去报警,你们兄妹俩真的太可恶了……”

  沈烟再次抓住陆母的手,语气焦急:“干妈,您听错了,我哥没绑架顾盼,他是因为被陆隽哥逼急了才会说气话,您冷静点,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哥……”

  “我没听错!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陆家,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

  陆母使劲地扯开沈烟的手,想回房里打电话报警,然而沈烟怕得要命,怎么可能让陆母离开,拼命地抱住她,求她听自己解释。

  没想到,两人在楼梯口拉拉扯扯之际,陆母毫无预警地昏厥过去,整个人沉沉地往沈烟压去。

  沈烟反应不及,一个踉跄,就这么抱着陆母,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

  医院。

  顾沉回答完警察的问题,就又走到一旁打电话。

  江慎、明娆、顾盼三人,依旧坐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

  明娆抱着顾盼,握着她的手,正在问她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陆隽被推了出来。

  手术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但是每一分钟对顾盼来说都很难捱,她立刻起身朝陆隽走去,江慎、明娆紧跟在后。

  “医生,他没事吧?”

  顾盼刚说完,就对上陆隽疲惫却又温柔的桃花眼。

  她骤然一愣。

  “暂时没什么大碍,患者的自我防护意识很好,没有伤及内脏,左臂骨裂的手术也进行的很顺利,已经用石膏固定,”医生顿了下,说,“就是麻醉退了会有点疼。”

  医生说完便匆匆地离开。

  顾盼则跟着陆隽回到病房。

  明娆本来也要跟着进到病房,却被江慎拉住。

  江慎说:“别去打扰他们,顾盼肯定有很多话想跟陆隽说。”

  明娆看到顾沉也只是站在病房外,并不打算进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病房内。

  护士帮陆隽调整好输液的速度之后,简单交待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病房。

  顾盼弯腰,帮陆隽把病床升了起来。

  “怎么脸色还是这么白?”

  陆隽抬眸看她,右手轻轻摸摸她的脸颊,眉头紧蹙。

  顾盼抿抿唇,别过头,躲开他的手。

  “我没事。”

  陆隽的呼吸凝滞了一秒。

  他沉默片刻,拉过她冰冷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揉捏几下,接着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

  顾盼吓一跳,却不敢挣扎。

  陆隽手上还打着点滴,她担心把针给扯掉了。

  顾盼气急败坏道:“你干嘛!”

  一抬头,就对上男人漆黑温柔的桃花眼。

  顾盼眼眶立刻红了。

  陆隽低下头,温软的薄唇轻轻触碰她的额头,轻声道:“盼盼乖,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就是故意骗我。”

  顾盼气得抬手,用力捶他胸膛,声音闷闷的:“你的左手明明都那么严重,你还骗我没事。”

  陆隽亲了亲她白皙的耳根,轻笑:“那盼盼处罚我。”

  “除了离开我,抛弃我,不要我,不理我,不管你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