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赵尚清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你们要算什么账,我不管。但是劳烦你让一让,等我先把事办完。”

  有人来找李云端的麻烦, 他还是挺高兴的。但前题是不能耽误他的事情。

  “什么事?”霍冬桥一脸的不耐烦,“这里是你家, 你总得让让我这个客人吧?再说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给李云端打掩护?!他要是就这么跑了, 我可不知道上哪儿去抓人。就为了这点儿账, 我可找了他好几个月了!”

  赵尚清,“……”

  赵尚清没想到, 他还有被人误会是在替李云端打掩护的时候。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跟他说“我真有事儿, 不骗你”?

  挺傻子的。

  说“我怎么会替这个人打掩护?你以为我真当他是我弟弟吗?我巴不得他倒霉!”

  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是赵家未来的当家人,外人面前, 多少还是要讲点儿面子的。

  赵尚清看着霍冬桥冲着李云端拍桌子怒吼,又是痛快, 又有点儿头疼,“等等!霍少!我的事情马上就办完, 办完了你爱怎么讨公道就怎么讨公道, 我绝不徇私!”

  霍冬桥扫一眼李云端和方姨的表情,不情不愿的问他,“这里是你家, 什么事不能以后说?我总不能一直赖在你家……你这还是在替李云端说话?!”

  赵尚清忽略了他的这句无厘头的反问, 直接对上了李云端,“东西给我, 我马上就走。至于你跟别人的账,牵扯不到赵家,我也不会干涉。”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自己惹的麻烦, 自己解决,别牵连到赵家。

  李云端面无表情的反问他,“凭什么给你?是你的东西吗?”

  赵尚清冷笑,“不是我的,就更不是你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赵尚清不客气的斜了方姨一眼,“别以为你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暗地里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撵出去?!”

  方姨气得脸色都白了,“我可从来没吃过你大少爷给的一口饭。吃里扒外这个罪名,我是不敢领。我只知道畜生也讲个骨肉情分,可有的人怎么就连畜生都不如?!”

  赵尚清勃然大怒,冲着方姨就走过去,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要过去打人似的。

  李云端一下拦在了方姨的面前,“赵尚清,我倒觉得吃里扒外这个罪名安在你自己的头上比较合适。你暗地里干了什么,你以为外人都不知道?!”

  赵尚清不管做了什么,他到底是大家出身,要讲面子的。平时他接触的人,也没有谁敢这样直白的挖苦他。

  赵尚清冷笑,“你跟我说这些?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他简直有些惊讶了,这小子跟赵云梁签了放弃赵家财产的协议,知道自己在赵家人的面前纯粹就是一个路人了,竟然还有胆子跟自己叫板?

  “做人总要有点儿底线。”李云端曾经见过他最恶劣的样子,对这个人的人品基本上是不抱希望的。他只是希望如今时间还早,他没来得及跟秦伟川混在一起去做那些丧良心的试验,最终再连累了赵云梁、方姨,甚至是赵尚泽、赵尚北这些无辜的赵家人。

  赵尚清简直恼羞成怒了,他知道自己手底下有些事情是见不得光,是需要在人前遮掩的。但他根本没把李云端放在眼里,此刻听到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竟然用这样的语气来指责自己,顿时怒火攻心,想也没想,就抬脚朝着李云端踹了过去。

  他忘了旁边还有一个霍冬桥,他的腿刚伸到一半儿,就被霍冬桥一脚踹开。整个人踉跄两下,险险地扶着沙发靠背站住。

  “霍冬桥!”赵尚清被踹到的地方疼痛难忍,“你TMD是想……”

  “好好说话!”霍冬桥比他还愤怒,“你别以为你们兄弟俩插科打诨,就能把我来要账的事情给蒙混过去!你们想的倒是美!”

  赵尚清要被他气死了。他扶着沙发扶手,一脸阴沉的看着李云端,也不打算再磨嘴皮子了,“你要是不拿出来,我就让人过来拿。”

  这里是赵家,是他的主场,还能被个下三滥的东西镇住吗?!

  李云端与方姨对视一眼,都清楚赵尚清没那么容易打发。估计他早就打发人留意机场的信息了,李云端的名字一出现在机场的票务系统里,赵尚清就已经盯上他了。

  偏偏又是在赵家……话说赵云梁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霍冬桥也适时的露出疑惑的表情,“到底什么东西?谁的?”

  “赵云梁的。”李云端心里有些半信半疑,他从不怀疑赵云梁的智商与忍耐力。总觉得眼前这一幕,赵云梁不会想不到。

  他只是想不明白,赵云梁为什么这样安排?

  他明明对李云端说这样东西是非常重要的,重要到只能他亲自、一个人去取。

  霍冬桥似乎跟李云端想到一起去了,“给赵先生打电话。既然是他的东西,给不给谁,总要他发话才行。难道大少是打算硬抢?!”

  赵尚清真要厚着脸皮硬抢,肯定是能如愿的。但是有霍冬桥这样一个外人在场,会传出什么话就不好说了。

  赵尚清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很勉强的笑了一下,“这是当然,还是问问父亲吧。毕竟是赵家的东西。”

  李云端斜了他一眼,对他这点儿小心思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就这点儿心胸,也只够给秦伟川当狗腿的。

  方姨也知道这事儿难了,拿出手机直接给赵云梁打电话。她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时差,觉得依着赵云梁的生活习惯,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起床了。

  赵云梁很快接起了电话,方姨也不避着人,直接就问他,“云端把你要的东西取出来了,但是大少爷非要拿走,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几秒钟之后,方姨点了一下外放。赵云梁的声音传了出来,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想看,那就看看吧。但是尚清不能动。那是李青溪名下的财产,做过公证的。”

  赵尚清冷笑。

  拿不拿,赵云梁说了可不算。他远在万里之外,爪子还能伸到赵家小院里来?!

  李云端从地毯上拎起他从银行取回来的东西,摊在了茶几上。既然赵云梁都说了能给赵尚清看,那想来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他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缠满了胶带的纸盒,用方姨找来的裁纸刀打开,露出了里面裹在防震泡沫里的一个六寸长,三寸宽的檀木盒子。

  盒子看上去像一件古董,木质油润光亮,花纹古朴,是传统的“喜鹊登梅”的样式。看上去很像影视作品里那种大家闺秀的首饰盒。

  李云端和霍冬桥都有些疑惑。这件东西的外形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似乎……与他们之前的猜想不大一样。

  赵尚清却看的脸色发红,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光了。

  李云端拆掉防震泡沫,取下木盒上的小铜锁,抬手掀开了盒盖。

  一屋子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霍冬桥与李云端是意外。

  方姨却又惊又喜,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木盒里铺着黑色的丝绒,丝绒的底座上,嵌着两枚戒指,一大一小,很明显是一对婚戒。

  白金底座,各自嵌着一块长方形的蓝钻,周围有碎钻点缀。灯光下,美丽的蓝钻光华闪烁,泛着一种接近青绿的色泽,仿佛一汪春水。

  华贵中透着神秘,灵韵动人。

  是李云端生平所见最美的珠宝。

  “这是先生与太太的婚戒。”方姨哽咽着对李云端说:“先生早年间得到这块蓝钻。有人跟他说,世人追捧帝王绿,这个颜色不值钱。但先生却珍爱无比,给它取名叫‘春溪’。后来……他就请人做了这对婚戒,送给了太太。”

  霍冬桥听得感动。

  李云端却有些窘。他觉得年轻时的赵云梁真是……傻的可爱。他向李青溪求婚的时候,李青溪估计只是拿他当救命稻草吧。

  就算在后来的朝夕相处之中,润物细无声一般相爱,但在结婚的当初,李云端觉得她应该对赵云梁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李云端扶额。

  他觉得这一对戒指……挺讽刺的。

  赵尚清也觉得讽刺。

  这不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脸吗?!

  明明之前在新年酒会上还表现出了对幼弟的关照,一转身就露出了獠牙……还是当着霍冬桥和赵云梁的面!

  赵尚清没想过跟赵云梁现在就翻脸,他还指望赵云梁把他手里的那部分生意安安稳稳交到他手里呢。要是赵云梁对他有意见……这里面能动的手脚简直太多了!

  赵尚清有些后悔,他想起了他舅舅对他的告诫……是他冲动了。

  但秦伟川求上门来,他能怎么办?他们俩是一条线上拴着的蚱蜢,行业内谁不知道赵家的医疗生意就是通过秦伟川跟医药联合会绑在一起的?!

  秦伟川真要出事,赵家的生意,甚至于声誉,必然要遭受重创。

  到那时候,不光是外人,赵家的族人们也会群起,质疑他的商业眼光了!

  赵尚清暗暗咬牙,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