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酒席开的早。

  村民吃完席没事做, 都去结冰的龙滩河边看孩子们滑冰。

  河边热闹,河岸上的雪地也笑语欢腾。

  冬天,孩子们除了喜欢打雪仗玩, 还有一项必备活动, 踩高跷。

  只要拿两根成年男人手腕粗的树干,用麻绳绑上劈开的两片木头做踩蹬。

  木头拇指厚度就行,不用抛光刷漆, 简单实用的高跷就好了。

  孩子们一脚踩着高跷, 一手熟稔地斜倾着另一只高跷;踮脚一跃,视线顿时平齐大人。

  孩子脸色得意洋洋, 因握着高跷而撑开的肩背, 像是扑腾待飞的翅羽。

  只要双脚离开地面的束缚, 就像能飞一般心中豪气万千, 哒哒踩着高跷在雪地里狂奔。

  大人在后面扯着嗓子喊慢点。

  孩子们却只关心他们一群孩子中谁能坚持久一点, 走的远一点。

  围观的人越多,孩子们就越兴奋。

  狗剩动作熟练,那双脚像是生在高跷上一般稳健,童稚的眼神中带着不羁的快意。

  孩子们都跟在他身后追着。雪地里叽叽咋咋的, 仿佛真的来了一群跃跃起飞的雏鸟。

  “小凌哥, 来玩啊。”狗剩回头朝苏凌喊道。

  苏凌看得兴致盎然,也想拉着苏刈去玩。

  他便歇了心思,同大人们一样乐呵呵当个看客。

  “这都是你们小孩子玩的, 我才不玩。”苏凌一本大人的回道。

  而且, 他之前被苏刈带着在枝头间真正飞过。

  体会过穿梭山林间的滋味,才不会羡慕这种小打小闹的过家家。

  “哦, 你要等刈哥啊, 那估计今天玩不成了。”狗剩道。

  “谁跟你说我要等他了, 快玩你自己的去。”

  狗剩有脾气的小嘀咕着,“重色轻友,你明明前天答应我一起玩的。”

  苏凌听得嘿了一声。

  这色就是苏刈的话,那前面怎么都得加个绝字。

  正当苏凌准备张嘴时,背后传来的慌张呼喊声打断了他。

  “凌哥儿,你大伯昏迷高烧一天不醒了,你快去给他瞧瞧吧。”

  来人正是苏凌血缘上的五姑。

  史兴菊跑的脸上带着热红,嘴里呼着白气,细眯小眼里满是恳求。

  苏凌嘴角的笑意渐收,站着原地没动。

  身边的村民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哎呀,上午就听人说他摔倒了,还是史香莲喊人才扶起来的。”

  “这怕是摔得有些严重哦。”

  几人说着,都不自觉朝苏凌看去。

  苏凌神情不显,旁人也猜不到他心思。

  苏凌的脾气,村里人背地翻来覆去给嚼乱了。对人好是好,但脾气暴躁还记仇,做事也不讲究情面。

  估计苏凌是不大情愿给史兴柱看病的。

  显然史兴菊也是这么想的,她看着苏凌,苦口婆心劝说道:

  “五姑也知道,从前你大伯家有很多做的不对,但是你也不忍心看着人眼睁睁病死对不对。”

  “是啊,怎么说都是你亲大伯,有血缘的。”

  生死为大,旁人也开口说情道。

  “凌哥儿,你大伯挺不挺得过这个冬天都难说,以前的事情他一家也遭到报应了。”

  既然说很难挺过就不用强行挺啊,直接安心躺下不就行了?

  于人于己都是解脱。

  换做以前的苏凌,定会张着细而整洁的牙齿,强势地用尖锐刺耳的言语戳破他们自以为是的假惺惺。

  苏凌听见凄嚎的杀猪声会于心不忍。

  但是对他大伯,他的心比杀猪刀还冷。

  史兴菊眼角含泪蹙着细细褐色浅眉,着急恳求道:

  “我从前和你大伯也有些小龌龊,但他都是被那女人怂恿的啊,你看看现在袁晶翠不在了,他不是老老实实过日子。”

  “凌哥儿,你是个善良的孩子,高价买村里人的米解了燃眉之急,还救好了大黑夫郎,你肯定不会看着你大伯病死的,就算五姑求……”

  苏凌看了会儿戏,才慢慢笑道,“瞧五姑都说得什么话啊,人命关天,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我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反而五姑一直在说我有不去救的意思。”

  “五姑这样说,难不成是不希望我去看病?”

  史兴菊蓦然睁大眼角,急忙道,“不,不,五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一旁人也道,“是啊,凌哥儿一句话都没说,兴菊就一个劲儿劝人去,把凌哥儿想的太冷情了些。”

  “就是,他们一大家子欺负凌哥儿惯了,当然怕凌哥儿不去看,所以才这样说。”

  苏凌轻飘飘道,“平日坏事做多了,才会把人想的坏。”

  史兴菊被苏凌说得脸色尴尬,渐阴的雪色映在她发黄的脸颊显得有些灰暗。

  “你先等下吧,我回去取下药箱。”苏凌道。

  苏凌先是给苏刈说了声,然后回家把他的小药箱跨下山了。

  这药箱是苏刈自己给苏凌打制的。独板大红酸枝,外表看着精巧,里面藏着诸多小抽屉。

  平时放些小针灸铜人、针灸、拔罐的陶罐、把脉必备的脉枕等物件。

  苏凌再次踏进熟悉的院子,也没了诸多感慨。

  只是觉得院子里枯叶杂物太多,厚雪也盖不住,清冷的雪味儿里有种发烂的馊味儿。

  昏暗的屋子里,那馊臭味儿更浓了。

  苏凌走近床边,才发觉源头正是面容枯槁昏迷中的史兴柱。

  他跟着张大夫随诊,病人多穷苦出身,他见多了脏臭还溃乱的病症。

  但此时屋子里密不透气的闷酒馊味儿让他反胃。

  一旁史香莲神情担忧又愧疚地望着他,苏凌心中直泛恶心。

  他目不斜视,打开药箱拿出药枕开始把脉。

  史兴柱骨骼很大,酗酒多日消磨了皮肉,瘦得暴露出隐蔽在肉下的骨节。

  颧骨凸起脸颊凹陷,阴影把褐斑放大,像是果子腐烂的霉斑。

  没了袁晶翠那层皮肉,这骨架就立不起来了。

  苏凌对他这位大伯最瞧不起的。

  他对家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放纵沉默,像躲在袁晶翠背后的影子,逼着前面的人迷途探索,慢慢发疯。

  客观来说袁晶翠虽然黑心歹毒,但她护着子女,还有一点母性存在。

  但史兴柱是最自私自利冷血麻木的。

  这个宅子就像是一个死水潭,路过的人只说这水臭,臭死一群小鱼小虾。

  可等臭水晒干后,才发现真正恶心发臭的,是吞噬残枝鱼骨的一滩淤泥。

  苏凌漠然坐在床前把脉,对旁人紧张的视线熟视无睹,提笔开了个方子。

  “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吧。”

  史兴菊拿着方子一看,林林总总十几味药材,锁眉为难道,“这下雪天村子出不去,去哪弄药啊。”

  “凌哥儿,你家里没有这些药材吗?”

  苏凌微笑道,“没有哦,毕竟都知道我很少回村子,也没机会山上采药。”

  “哎呀,那这可怎么办啊,这么大的雪冻了山路,村里牛车肯定不会出去的。”

  “凌哥儿你能想想办法吗?”史兴菊几乎哀求道。

  可真是一个娘生的,感情就是好啊。

  苏凌无辜道,“五姑这是在逼我吗,逼我我也没法子啊。

  他是我亲大伯,我有办法的话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不成?”

  史兴菊看着苏凌这样子,只感觉到毛骨悚然。以前虚张声势,现在软刀子戳人,比以前还难对付多了。

  “凌哥儿,我知道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但他好歹是……”

  史兴菊本还想求苏凌,一旁佝偻沉默的史香莲开口了。

  “凌哥儿能来就不错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她嗓子像是被蛀空的朽木,听着沙哑扯着绵绵韧劲儿。

  苏凌没说话,起身合上药箱子走了。

  他能来看病,不是畏惧村里口舌说他心肠冷硬,或者被绑着强行善良大度。

  即使他来看病了,又能如何。

  没有药,他们出不去。

  他想知道,史香莲会为大儿子做到何种程度。

  天色逐渐晦暗飘着细细毛凌,雪又开始下起来了。

  零落的雪花飘在苏凌肩头青丝上,他朝山上望着,久久没动。

  青丝上的雪见人无动于衷,渐渐贪婪呼朋引伴的,吸取他身上的暖和热气。

  以前听说她年轻时,背着大儿子连夜走四个时辰山路去看病。

  如今,还会冒雪抓药吗。

  他们一家骨血相连,唯独他阿父孤零零埋在山边上。

  寒风呼得吹来,雪沫濡湿的青丝刮在脸颊上,冷飕飕的。

  苏凌回神,侧头见自己肩头和胸前头发上落了好多雪沫,他心虚地连忙拍掉。

  苏刈叮嘱过他要撑伞的,但他嫌麻烦就没打。

  要是被苏刈看到他现在这样子,又有的他受。

  到是不会挨骂,苏刈只会拿黑眸望着他,然后默然看着他喝完一大钵热姜水。

  他现在看到灶屋炉子里煨着的盅钵就害怕。

  他拍着拍着,乍然想起自己忘记把脉枕收进药箱了。

  他快速转身朝院子走去。

  “娘,你怎么不开口求求凌哥儿啊,这没药,看了等于白看啊。”

  “哎,”老人叹气也带着苍老,“你还没看出来吗,凌哥儿自打小时候就不待见我啦。”

  “我那时候拿菜刀吓唬他,这孩子气性大,从那次后就不开口喊我了。”满是木然的声线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自豪。

  “娘是说……那次,袁得水带着两个人贩子来的那次?”

  “要不是娘打断哭闹的凌哥儿,把他吓到躲进床底不出来,他那天就被人贩子拖走了。”

  “那袁晶翠也真是的,自己女儿掉旱坑死了,给人说好了做阴婚,临时又反悔。”

  “要不是娘,凌哥儿早就被麻布袋子捉去了。娘救了他,反而被他记恨,我要去给凌哥儿解释下。”

  “算了,我待他父子本就不好,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那天见袁得水要拐苏凌,又带着几个大男人,她一个妇人在家,哪能周旋得了。

  她也不敢冲男人凶吼,万一把男人逼急了,她一个妇人哪是三个人对手。

  她叫苏凌躲屋子里去,但苏凌哭闹不止,僵闹在原地要陪他去河边玩。

  情急之下,她拿起菜刀吓唬孩子,实则是手里拿刀暗示那些男人。

  “那大哥这药……我明天去抓。”

  “算了,你男人早就有意见了,这个泥塘你别多趟。”

  “可是娘,你一把年纪身体大不如从前,冒雪太危险啊。”

  “死不了,作孽太多,老天就是要我尝遍报应,不会轻易收我的。”

  苏凌听到这里也不想多听了,故意在院子里弄出脚步声。

  屋里声音戛然而止。

  就像史香莲说的,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苏凌走进屋子取了脉枕,无视落到身上的两道探究的视线,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这院子是在太臭了。

  茫茫厚雪都掩盖不了的臭。

  他张大嘴巴,狠狠吸了口冷气。

  结果吸得太急,冷气嗖地窜入咽喉刺入肺腑,冷热纠缠乱蹿,冷不丁地呛出声。

  “咳咳……”

  “娘,你看,小凌哥也吸雪,他是大夫都这样做,说明不会风寒的。”

  孩子的沮丧脸指着猛张嘴吸气的苏凌立马放晴。结果话刚落,就见人咳红了脸。

  苏凌觉得好傻好丢脸。

  他捂着胸口眼里咳得泪花花的,艰难摆手开口道:

  “不,我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你,这样会染风寒。”

  那妇人笑着道,“凌哥儿,真是用心良苦啊。”转头又对着孩子道,“你看小凌哥都咳嗽了,下次再这样罚你下跪。”

  冷气入肺像食物岔气一样难受的厉害。

  苏凌接连咳嗽几声,感觉耳膜被嗓子里的气吹鼓起来,嗡嗡的模糊发响。

  咳得太厉害,眼里的水光都晃出来了,眼角通红通红的。

  雪开始大片大片落下,苏凌捂着胸口屏气良久,发白的手指终于开始松了点。

  他缓过神来,才发觉背上有一只宽大的手掌在缓缓给他顺气。

  苏凌抬头,一把青烟纸伞撑在他头上,雪沫从眼前绕过。

  “刈哥。”声音咳嗽得带着哭腔哑意,细听又有点委屈巴巴的。

  “怎么哭了。”苏刈牵着他的手把人扶起,然后捡起地上的箱子。

  苏凌眼底饱含的水光,好不容易息了动静。此时经这一问,又带着一股冲劲儿流了下来。

  止都止不住。

  他低头觉得不可思议,指腹抹了下嘴角的液体,往嘴里咂巴了下。

  咸的,热的。

  这个认知让苏凌眼泪刷得又冲了一波,他眼泪汪汪望着苏刈:

  “我真没想哭。”

  “呜呜呜,我就是止不住。”

  可怜兮兮又和自己较劲儿,努力吸着鼻头眨巴着眼,想憋回挂在眼眶上的泪。

  苏刈看着他水雾颤颤的眼底,委屈的招人怜惜又下意识激发骨子里的侵略。

  “没事,阿凌哭完,回家一样还得喝姜汤。”

  苏凌哭得更凶了。

  明明他并不是因为姜汤哭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像是夏日置身河水中,细浪轻柔拍打着脚丫子;这种不带悲伤、痛苦、只想发泄流泪的哭,好像很舒服。

  源源不断涌出外溢的泪水,像是排除了体内沉疴旧疾,令人心身舒畅。

  苏刈牵着他手,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视线被雪花模糊,感觉整个人浸泡在温暖的泪水中。

  他晃着苏刈的手,哽咽细呜道,“我不要喝。”

  “撒娇也没用。”

  “呜呜呜,我就是不要。”

  “那我喂你。”

  “嘴对嘴的那种?”

  “嗯。”

  “那勉强吧。”苏凌呜咽停了,想了会儿道。

  “那阿凌为什么哭?”

  “你好烦,我忙着哭,没空理你。”

  他时断时续地抽着气,清亮的眼眸弥漫着水气显得模糊不清。

  说完,似浪逼涌,哭得越来越大声了。

  苏刈从怀里掏出手绢擦着他脸上灿烂的泪痕。

  “宝宝,你这样让我有点难为情。”

  “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苏凌抢过手绢,捂嘴继续呜呜哭,声音模糊沙哑道,“你欺负的还少吗。”

  苏凌哭了一路,回到家就被哄好了。

  准确的说是喂姜汤喂好的。

  晚上再躺在床上,苏刈抱着他问白天缘由,苏凌鬼迷心窍找不到东南西北,十分乖软全部说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村里人就发现史香莲出村子了。

  到晚上的时候还没回来,族里派人去找,没走多久就看到人回来了。

  她一把老骨头杵着木棍在雪地里走,一路嘎吱嘎吱发响。那声音不知道是骨骼缝隙摩擦出的,还是雪地脚步摩擦的。

  面对众人的同情叹气,她本人倒是看得开。枯瘪暗淡的嘴角笑着道,下山就找了个村里的牛车,也没多难。

  没过几天,听说史兴柱好转了些,都能下地了。

  他被族老围着数落一番骂他不孝。

  老娘一把年纪还要服侍儿子,万一山路落雪滑坡把人埋了都不知道。

  大病一场,听说人好像反而比之前有精气神儿了。

  不过这些苏凌只是听听,顺便感叹母慈子孝也没别的想法。

  这几天里,日子也过的很充实。

  清水生了个胖哥儿,苏凌没亲手接生,倒是一旁看着也涨了些见识。

  大黑不放心接生婆,硬要苏凌在一旁看着。

  苏凌说这不是得罪人吗,村里接生婆都几十年的经验,他什么都不懂在一旁看着,像是质疑人家水准。

  大黑这时倒聪明了,他说苏凌只是个吉祥物,不懂才更要看着。

  这一看把苏凌吓着了,生孩子简直鬼门关走一趟。

  场面血腥还没尊严,简直撕心裂肺。

  苏凌看完后有心理阴影,同时又越发困惑了。

  辛苦怀胎九月,经历上吐下泻大肚子辗转难眠,再经历这分娩的惊恐劫难,怎么还有当娘的不喜欢孩子。

  他阿父纯良近愚孝,史香莲不仅不喜欢,反而厌恶?

  除非这个孩子不是她期盼来的……

  苏凌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阿凌想什么呢,你看看这个坐塌怎么样。”

  苏凌回头,原本散落在案桌上的小部件全部组装完成,立在地上结实美观。

  可容纳两个人的坐塌下面按了两排光滑的木板,苏凌看得不是很懂。

  苏刈道,“这个相当于村里孩子拿的长条凳,在冰面上滑的。”

  “阿凌可以坐在坐塌上,再给小黑套上绳索,让它带着你滑。”

  苏凌一听就来劲儿了,眼里亮晶晶的,嘴角翘着道,“那我一定是冰面上最潇洒的。”

  苏刈眼里荡开笑意,“给塌上包层兔皮毛,这样坐久也不会疼。”

  苏凌开心地亲了下苏刈,“好。”

  话说,家里兔子终于生了一窝崽子。

  在雪天出生的,苏凌本来打算起名雪兔的,但是想着要吃就放弃了。

  家里现在拥有姓名的就是他们一对小夫夫、小黑、小栗,就是那匹栗毛马。

  这匹马感觉越养越通人性了,甚至有时候都能把小黑耍了。

  现在一马一狗相处十分和谐,颇有些兄弟情深的感觉。

  一马一狗也不知道怎么交流的,小黑甚至把自己的狗盆叼到马棚里。

  苏凌几次看见小栗趁小黑没在院子里,把小黑的骨头踢远了。

  小黑后面回来眼神有一点疑惑,但不多。每次都乖乖再把骨头叼回狗盆。

  苏刈说这小栗记仇,还记着小黑开始凶它那会儿。

  苏凌说小黑也救了它啊,才没被官吏拉走。

  苏刈说所以小栗允许小黑靠近它的马棚了。

  苏凌琢磨了下,看来小栗这脑子比小黑聪明些。

  苏刈笑着说也不一定。

  至到有天,苏凌看到惊掉下巴的一幕,才明白苏刈的不一定指什么。

  小黑围着躺在地上的小栗摇尾打转,时不时低头闻嗅小栗的屁股。

  小栗高昂着健美的马头,马尾狠狠朝小黑脸上甩去。

  小黑夹着尾巴呜咽低吼后仰,而后又不甘心匍匐凑近。

  苏凌简直没眼看,立马拉着苏刈一起围观这震碎脑袋的奇观。

  苏刈只是淡然笑道,人家**凑上去看什么。

  这可是一狗一马啊,还都是公的。

  苏凌不信,偷偷跑去再看。

  刚看到小黑趴在小栗身后,眼睛就被捂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