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到了年关,所有人在忙碌中也带着一丝要过节的喜悦。
当然,一个人除外。
谢非在一个月前找到了卖手机的中年男人后,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意思,手机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这个垃圾站,回收的垃圾来自四面八方,几乎城东区的垃圾都往这运。三天集中清理一次。所以,谁扔的手机,扔在了哪一处。什么时候被运过来的。无从查证。
成了死局。
跟着这局一起死的,还有谢非。
这一个多月,众人再也见不到曾经意气风发,帅气又张扬的谢队长了。他依旧正常工作生活,依旧和气。要说哪里不同。他的眼神变得冷漠又麻木。
烟一包接一包的抽。
每晚都在一堆酒瓶中睡着。
周伟耳提面命过好几次,谢非都是一笑置之。有一次把周内伟气急了。周伟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
“你这样,程墨就能找的回来了?”
谢非的背影僵住了。在周伟不可见的地方,眼睛里瞬间染上冷色和痛苦。
谢非现在实在听不得“程墨”两个字。
周伟也自知说错了话,抿着唇,转身就走。
谢非闭了下眼,随后神色如常的扫向众人嚯担忧或紧张的神情。
笑说:“看我干什么?孙小龙有消息没有?”
程墨的消失,谢非认定了跟孙小龙和C先生的组织有关。可惜,他满林海市的找,却找不到。
这阵子,他发了疯的折腾,闫志兴也被他弄的要发疯,眼看临近春节。谢大雷和何玲一直问他谢非为什么忙的不见人影。闫志兴有苦难言。
最后没办法了,跟周伟合计,让谢非回去休息两天,爸年过了,状态好点再回来。
没到年三十,上门拜访的亲人好友就络绎不绝。何玲张罗着阿姨一起准备年货。
老宅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谢非落寞的看着那在风中摇晃的红灯笼,心里无限苦楚。
程墨,你在哪儿呢?
为什么……还不回家?
***
程墨在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颠簸流离。他两手空空,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捞不住。
脑子里全是声音,尖锐的,嘶吼的,温柔的,狂躁的。像无数双手紧紧的勒住他的每一根神经,就在他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脑海中传进来一个声音。
“醒来吧……”
“醒过来,孩子。”
那声音带着无限蛊惑,他终于挣脱了那些束缚。
程墨“唰”的睁开了双眼。
睁开眼后的数秒,他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上面是一片白晃晃的灯。好一会,他才找回了视线的焦点。
这好像是一间手术室还是实验室?四周有些某名奇妙的仪器。
他生病了?
正当他想转头再观察一番,耳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醒了?”
程墨循着声音慢慢转过头去。
视线内有一个齐肩长发的男人。长相俊朗,年龄难辨,像20多岁,也像30多岁。这人身着黑色的高领毛衣,休闲裤,头发往后固定住。偏长的刘海,散着一缕在眉角,一双桃花眼里全是玩味和戏虐。
程墨视线从他脸上收回,随后慢慢坐起来。身体有些无力,他便也不逞强下床,闲散的支着一条腿坐在床上。白色的毛毯滑落了一半,腰腹裸露出来,青年也无所谓。
他眯着眼又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然后出声了,那声音带着许久未说话的暗哑:“你谁?”
费岑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他将程墨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后,才回应他:“你猜呢?”
程墨勾起唇,那笑容里竟然带着诱惑和嘲弄,他视线落在费岑的桃花眼上,轻声说:“我怎么猜呢?看你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我,你那双眼里全是炙热。朋友和亲人又不会用这种眼神。而你长得也很不错,莫不是我跟你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比如……情人?”
费岑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的笑起来:“唔,太有意思了。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的确有特殊关系,比情人差那么一点,但是你要是对我好,我可以考虑哦,亲爱的。”
程墨眯了下眼:“哦。竟然还不是?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的确对我很重要啊。”
程墨嗤笑,显然没信他的话。
青年这会也恢复了些力气,他单手一撑下了床。
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毛毯彻底滑落在地。他此刻未着寸缕,身上脑袋上贴着很多电极片。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脚,然后站直了身体。
一步之遥的费岑抬眼上下打量着他。程墨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在他白皙到泛着冷光的皮肤上更显狰狞。
“啧,这幅惨样,真让我产生了破坏感。”
对方的视线和话语也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不适感。程墨只抬眼扫了他一下,随后勾起唇角:“啊……我明白了。我们果真不是情人,你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欲望,但你又的确很热烈的渴求我。你是个……变态。”
“变态?”费岑微顿,竟然没生气,反而不可抑制的大笑。
青年直接走到男人面前,抬手摸向费岑的侧脸。费岑勾着笑没躲开,注意着程墨的每一丝神情。
程墨点了点费岑眼尾的那颗小痣,眯着眼:“难道不是吗?你长得可不像个好人啊。”
程墨眸子微你,放下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是吗?那我是谁啊?”
费岑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抬手捏了一遍程墨的下巴,然后靠近他,如情人间的低语。
“你叫程墨,是douma集团的核心成员,也是……我的宝贝啊。”
程墨看了他一会,随后挥开他的手,随意的拔了身上的电极片。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但是你的宝贝又饿又冷。麻烦你满足一下先?”
费岑微微弯腰:“乐意效劳。”
程墨裹着毛毯走进浴室后。
费岑一脸玩味的走到观测室。盯着那些白大褂说:“怎么样?有多少伪装成份?”
赵文奇给他拉出一段数据,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所有数据正常,各方面都在水平线以下,他……没有伪装的可能性。”
费岑看着那些平静的数据。又回想到刚刚程墨睁眼后的那一幕。
他嘴角不可控制的上扬。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竟然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肆意,张扬,大胆,魅惑。一个全新的人格。不是[程墨],也不是[程新语],竟然是一个全新的人格。
虽然这个人格没有任何记忆,但是那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真是太对他胃口了。费岑想想就有些激动,这样一张白纸,没有记忆才更好,他想怎么图画就怎么图画。
程墨,终于属于他的了。
赵文奇瞄了一眼盯着数据,眼神闪烁的费岑,忐忑不安:“先生,这算成功了吗?”
费岑撩了撩额角的碎发,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是啊,成功了,非常成功。”
***
程墨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仔细的打量着身上的伤口,那些一条条的已经开始结痂的是鞭伤,脖子上和胳膊上那些小的是电击伤。但显然每天有人帮他处理过这些伤,已经变得很淡了。应该不会留疤。
他看着这些疤,眸光微动。
宝贝?核心成员?
那满身的电极片和这一身伤看起来可不像那么回事呢。
真有意思。
程墨穿好衣服,头发也没擦,就往外走。
他出了浴室门,整个实验室大门已经敞开了,他径直走了出去,才发现外面的空间竟然是普通的居家布置。
啧,这是在实验室里造了个三室一厅,还是在民居里设了个实验室啊?
挺能折腾啊,这帮人。
他边走边观察,发现前面的餐桌边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之前在实验室的见到的男人。
程墨走过去,看着满桌的菜,也不客气。费岑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才对他说:“我叫费岑。费解的费,山今岑。”
程墨慢悠悠地擦拭着嘴角和双手:“嗯,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就叫你费岑?”
费岑轻笑:“他们都叫我先生,你呢,随你高兴。”
“嚯,我真是好大的排面。”程墨放下刀叉,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晃了晃,冷笑道:“既然对我这么好,怎么又把我搞成这样?”
费岑面不改色:“那是为你好,你乖。”
程墨微笑:“好的,费先生。那我倒是该谢谢你。”
“那倒也不用这么客气。”费岑轻柔的抬起他的手腕,给他戴上了一块精致的电子表,“送你的礼物,好好戴着,别轻易摘下哦。”
程墨扫了一眼那黑色的腕表,眸子里染上一丝不悦:“监视我?”
费岑失笑:“说气话了?你身体还没好,观察你身体体征的。过一个月就可以摘下了。”
费岑没说话,的确是观察程墨身体体征的,不过是另一种体征。它随时监控着程墨的人格稳定性罢了。
程墨看着温和的费岑,一时也没话说。他懒散的撑着下巴,嘴里敷衍道:“好的主人,是的主人,您有什么吩咐主人。”
费岑突然有些头疼,怎么这个人格,莫名觉得有些恶劣?
程墨看他不说话,皱着眉催促道:“还有话说吗?”
费岑破天荒的觉得有些无奈:“你躺了一个多月,还没睡够?”
“多久?一个多月?”
“嗯。”
程墨一咂舌,一脸嫌弃。
费岑:“……
“晚点再睡了,我跟你说点事。”
程墨微笑:“好啊,费先生请说。”
费岑捏了捏额角,随后他拿出一个盒子放在程墨面前:
“你原本的东西,还有印象吗。”
程墨疑惑的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银链穿着的卡祖笛,还有一枚平淡无奇的白金素戒,素戒中间躺着一枚暗银色的六芒星耳钉。
盯着那耳钉,他眼神闪了闪。有一瞬间的迷茫。
而费岑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每一丝神情和手表屏幕的变化。
幸运的是,手表平静如初。
程墨不知道费岑在观察他,他回过神后拿起两样东西在手里摩挲了一下,笑着说:“这些真是我的?”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真没有,只是没想到,我以前这么风骚呢。又是项链又是戒指的。”
费岑桃花眼挑了挑:“怎么,对你的以前感兴趣?”
程墨:“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以后怎么活是我的事,关以前什么关系呢。”
程墨伸了下懒腰,慵懒地说:“还真是急,你安排就行。记得报酬到位。”
费岑愣了下,随后无奈的摇摇头。回身轻飘飘地说:“对了,林海市刑侦大队队长谢非你还记得的吗?”
程墨眉头微皱:“谁?”
费岑从他腕间的手表屏幕扫向他学习神情。
屏幕平静。
神色却带着一丝费解和不耐烦。
费岑笑了:“没谁,一个值得关注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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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墨老师3.0版本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