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 她把自己的规划说出来，还是说给了梁络。
他没有嘲讽，没有漠不关心, 没有视而不见。而是真的站在她的角度想了后果......
咚咚。
梁络屈指在她眼前的桌面上敲了下, 顾乔乔一瞬间回神。
“在想什么？都想得入神了。”
“在想你说的话，对自己的选择要负责这句话。”顾乔乔拨了拨肩头掉落的碎发，眼神陡然亮了几分：“就在刚刚, 那还只是个设想, 但如今，我觉得这件事已经变成了计划。谢谢你，梁络。”
梁络的眼神蒙上一层看不透的雾气, 他垂眸片刻, 再抬起时, 仿佛一切都是幻像。
“还想不想知道我刚刚和那小姑娘说的什么？”
不妨这人话题突然又退回到了好久之前，顾乔乔也有些好奇, 所以点了点头。
“我说......看到后面那个女孩儿没有，你可不可以帮我去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顾乔乔听到最后, 知道他又框人而已。但她扬眉一笑：“你确实欠我一句对不起。我接受了。”
梁络一愣, 这本是玩笑话，却没想到她会接受。
“抱歉, 乔乔。”梁络沉声道：“这本该我先去说抱歉, 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先等来了你的原谅, 我才说了歉意。”
梁络绷了这么久的一口气, 总算可以缓缓放下了。这几日来, 他总在想着顾乔乔临下车前和他说的那些话, 很多他不明白, 也从未关注过得词汇突然袭来, 让他一时间很是错愕。
但当他回到历山别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感受着黑暗和独处的恐惧时，忽然明白了顾乔乔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什么。
无论是当初在学校受人威胁也好，还是家里停电也罢，这些不过是在控诉他的不负责任。
说来也是，他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在一个男朋友的位置上过呢？
不过是梁总，和乖巧懂事的顾乔乔。
如今，他知道自己的错处在哪，开始变换方式，想从她身边重新开始。
这第一步，迈的很好。
“走吧，先出去。”
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他在这嘈杂的环境里也不太习惯，就着大家好奇的目光，一路快步出了食堂。
“说来也奇怪，平时小食堂人很少的。”顾乔乔纳罕，这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时，两个女学生在她们身边匆匆忙忙的跑过去，边跑边说：“快点快点，小食堂有一对儿情侣，天降神颜，群里照片都刷疯了！”
“我看见了看见了！啊啊啊，那个男人......简直了，我没形容词，只能卧槽了！”
被卧槽的本尊：“......”
和快要笑疯的天降神颜……
“别笑了，快走吧。”梁络见顾乔乔笑的开心，心情也不错，即便别人冒犯了他，这次也算有功。
顾乔乔怕再闹出更大的动静，带着梁络走了条人少的小路，穿出了学校。
“现在想想，你当初没来我学校倒是件好事。不然，我每天都不得安生了。”
“哦？可我很遗憾。没有早点来。”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车边，顾乔乔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好像听到咚的一声，她觉得自己的心房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梁络跟没事人一样，跟着她走到车前，替她打开副驾的门，一歪头：“上车。”
梁络话音才落，顾乔乔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把手机拿出来，梁络随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呵，李相舟。来的可真是时候。
顾乔乔也不避讳，当着梁络的面接了起来。
“没在家？”李相舟那边很安静，所以和顾乔乔这边嘈杂的环境对比很明显。
“嗯，在东大，今天正好把基金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怎么了，相舟哥哥找我有事？”
梁络在旁边听着，这一问一答的，也能基本猜出来对方说了什么。
顾乔乔再说了没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同梁络说：“我不回家了，你先忙吧，我自己打车。”
梁络拉住她：“去哪？我送你去。”
“不用了，回头见。”
顾乔乔说完，自己随手拦了辆出租，报了地点，往和李相舟约见面的地方去了。
梁络甩上车门，低头发了条信息。然后在车边点了根烟，慢慢的吸着。
他离学校门口不远，车打眼，人也夺目。通身的黑色衬的他仿佛要将自己融入黑夜。
周洋的信息及时发了过来，仅有一个地点。
凤翔茶庄。
梁络叼着烟，在那四个字上看了片刻，眼神淡淡，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温柔。
身边没有了顾乔乔，梁络通身的冰冷，让周围的学生再也没有敢驻足欣赏的。
＃
顾乔乔到凤翔茶庄用了点时间，路上堵的实在厉害。
门口有侍应生正等着接她，大概提前得了李相舟的授意。
茶庄很大，外观是古典的建筑，进门便被浓郁的茶香所包裹。
此刻店里没有别人，只有李相舟坐在一个古船木的茶台前，他没穿西装，仅一件白色衬衣，袖扣挽着，露出一截小臂。
见她来了，招了招手。
“喜欢喝茶吗？”李相舟问。
顾乔乔摇头：“我喝茶睡不着，在这二者之间，我还是觉得睡觉重要。”
“嗯。”李相舟唇角带着丝丝笑意，抬眸，对侍应生说：“拿一杯奶茶来，要温热的。”
侍应生动作很快，奶茶装在陶瓷容器里，一股淡淡的茶香混着奶甜的味道，勾人味蕾。
“试试，茶不多，应该不会影响睡觉。”李相舟本就温润儒雅，置身这样的环境中，仿佛浑然天成。
顾乔乔浅酌了口，味道淡淡的，丝丝甜味入口醇香。
“相舟哥哥找我有事？”
“嗯，三件正事，还有一件私事。想先听哪件？”
顾乔乔选了后者。
“就是上次开业典礼因为思思的缘故，没能邀请到你。不久有个拍卖会，不知是否有幸邀请乔乔同行。”
“拍卖会？之前和我哥去过几个，没意思的很。”她不是很想去。
“这次是土地拍卖，大概和你去的那种不太一样，没事的话不妨去瞧瞧。”
土地拍卖她之前也从梁络那里听到过一二，李相舟明明开的是文化公司，为什么要参与土地拍卖。
“你要在东城进军房地产？”那可是梁络的天下，外人轻易可挤不进来。
“不是，我想拍下来进行文旅产业。和你们家生意也算沾些牵连。”
虽然市场上的生意她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李相舟的这个规划可不是赚钱的活计，盈利与否，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但说起文旅，她又想多了解一些。
“那好，时间定好了告诉我。”
听她答应，李相舟继续下一件事。
“顾叔叔和阿姨那里，有时间我想去拜访一下。这里的茶种类多，品质上乘，他们喜欢喝什么？挑一些先寄过去。”
这个……
“拜访他们，也不用专程去吧，东城和江城来回也要个半天时间，有机会碰到再说。至于茶，我可真不知道他们的口味。”顾乔乔觉得李相舟的这两件事情很应该，却又有些奇怪。
顾乔乔始终也没有真正看透过李相舟，他的每一步都是像公式一样计算好的，说他有心吧，他却不会因为这个心意而打乱计划，说他无意吧，又总会和她牵上丝丝缕缕的联系。
但顾乔乔一向杜绝自己想太多。
更不能在李相舟这里自作多情。
李相舟推了下眼镜，闻言点头，“也好，有机会我去江城的时候，挑了带去。”
说罢，他自己举止闲适的倒了杯茶，在鼻尖闻了闻味道，转眼倒在了茶宠身上。
“第三件事，是关于思思的。”李相舟说到自己的妹妹，语气很柔和，看的出来是真的疼爱。
“我还想问，她最近好一些没有？”
“家里请了心理医生陪着，这两天已经平静了许多。”李相舟一顿，“她这病，也是咎由自取，总是妄想自己没有的东西，活该。”
李相舟缓缓说起了李黎生病的过程，原来小时候的体型和样貌让她自卑，又因邻居有个顾乔乔这样的女孩子，更加扭曲了心态，久而久之，在压抑的环境里就变成了精神病。
后来整容出道，好好坏坏，如今为了梁络，又让病情重犯加重了。
“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别在意，那丫头病了而已，与你无关，不要挂怀。”
“所以后期你们搬家了？”顾乔乔无奈，“我可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层关系。”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李相舟笑了笑，“不过没关系，以后慢慢来。哦……还有最后一件事，张冲那边已经完事了，你可以找证据了。”
这倒是个可喜可贺的事情，“谢谢相舟哥哥的帮忙。”
顾乔乔这下可以从齐薇那里开始动手了。
李相舟这里事情说完了，把顾乔乔送回了家。
第二天，齐薇又找了顾乔乔，现在时机到了，顾乔乔同意了见面。两人把地点选在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齐薇最近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看起来可真没少受这事情的摧残。
“顾小姐，张冲找我了！他说他被骗了，让我帮他，不然就要杀了我！！”齐薇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恐惧。
顾乔乔皱眉，“你昨天找我是因为这个吗？”
齐薇摇头，眼角通红，她下意识四下看去，总觉得张冲就在身边，“昨天晚上他才找到的我，我现在很怕。”
“去报警吧，你手里不是有张冲经济问题的证据？”顾乔乔还真没想到，这个男人能胆大到威胁人这种程度。
“顾小姐知道他被骗？”
顾乔乔一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你说的我才知道。”
齐薇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报警这个建议，然后无神的双眼动了动，点了下头。
“我害怕顾小姐，我的车在外面，你陪我一起去警局报案可以吗？我怕张冲真的会来找我！”齐薇无助的握住顾乔乔的手。
触感冰凉又汗湿，顾乔乔一时不适，但因看她实在可怜，终是点了头。
“现在去吧。”齐薇松了口气，“我的车就停在停车场。”
顾乔乔跟在齐薇身边，一起去了公司下面的停车场。
齐薇步伐有些恍惚，这让顾乔乔心里升起股疑惑，她的害怕仿佛不是因为张冲的威胁。
这个时间，车库里没什么人，空旷的地方让人升起股恐惧，她趁着齐薇在前，拿出手机给按键1的亲情号拨了电话。然后又放回了口袋里。
“齐薇，你看，那不是张冲吗？”顾乔乔停住脚步，无端说了这么句话。
齐薇陡然停住，回身愕然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顾乔乔知道自己可能被骗了，于是转身想逃，却被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堵住了去路，男人几乎把自己的整张脸都罩了起来，但这还是能认出是张冲的体型。
“想跑？别做梦了姓顾的，你把老子祸害的这么惨，今天，我也不能让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