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就办在酒店。

  简言没有受邀当伴郎, 他和裴缺都是社畜,也不是本地人当伴郎时间不够充足。

  不过他俩作为新郎这边的朋友,也是需要跟着迎亲队伍去迎亲。

  简言和裴缺坐上车, 刘渊给他俩别了小红花:“蹭蹭我的喜气。”

  简言拨了一下胸前的花,笑了笑:“新婚快乐啊,和小远好好过日子。”

  刘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他低声道:“到时候我让小远扔捧花看着点扔, 你沾沾喜气, 也好早日脱单。”

  简言无奈笑笑:“行。”

  刘渊坐上前面的车,简言和裴缺坐上后面的车。

  简言有点饿,昨天奔波了一天, 到酒店就睡了,早上又起了大早, 没来得及吃早餐。

  裴缺从兜里拿出一个面包。

  他塞进简言的掌心里, 眼神还看着窗外的风景。

  简言愣了愣,眸色微动, 有些小心翼翼地将面包握在掌心里。

  他咬了一口面包, 纳闷道:“你哪里来的?”

  裴缺转回目光看他,笑了笑:“猜到哥哥会饿, 早起在酒店拿的。”

  简言被他看得不太自在, 嘟囔:“还挺贴心的。”

  他摸了摸鼻尖, 三下五除二的把面包吃完,胃好受一些。

  接到新娘, 一长队的车队便齐刷刷地向现场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刘渊真告诉了李小远, 扔捧花的环节,简言明显看见李小远朝他眨眼。

  他咋舌, 下一秒就见捧花向他扔来。

  简言的身高在人群中占据优势, 大家都在抢, 他稍稍伸手,便轻而易举地接到了捧花。

  这只是一个插曲,很快就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简言拿着捧花,一时间也不知道送给谁,便随手给了裴缺。

  裴缺愣愣地拿着花,他垂眸道:“哥哥给我做什么?”

  简言坐在桌前喝酒,舞台上的音乐声很大,他凑近裴缺道:“给你就给你了,还问为什么。”

  “我已经沾了喜气了,正好给你也沾沾,早日找到喜欢的人。”

  “哥哥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裴缺突然问。

  简言猛地咳一声,有些震惊到:“啊?你有喜欢的啊?”

  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简言唏嘘。

  裴缺手指攥着捧花,微微用力:“我有。”

  简言心里不是滋味:“那你把这捧花带给你喜欢的人不就行了。”

  简言倒了一杯酒,独自伤怀。

  下一秒,他的手指被人轻轻地扣动,他下意识地垂眸,便见裴缺将那束花塞进他的掌心里。

  简言心头微跳,失神片刻。

  他张了张嘴,烈酒入喉让他有些失语:“什么意思?”

  裴缺抬眼,认真道:“送给哥哥啊。”

  “哥哥就是我喜欢的人。”

  简言愣住,反应过来失笑:“我说的喜欢不是这个喜欢……”

  舞台上的音乐爆发,进入高潮,简言的耳膜差点被震坏。

  没说完的话也尽数淹没在喉咙里。

  简言揉了揉眉心:“先吃饭吧。”

  他还以为裴缺真有喜欢的人了,毕竟才刚刚回国,敢情是另外一种「喜欢」。

  裴缺的目光落在那束捧花上,眼睛微弯。

  这样也好,至少哥哥接受了他的捧花。

  简言很久没有喝那么痛快了。

  刘渊和李小远敬完酒,便坐在这桌,三人很久没有聚了,这次也算是把话唠完了。

  李小远从准备结婚的繁琐到结婚时候婚纱笨重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刘渊凑过去亲了亲她:“老婆辛苦了。”

  李小远顿时一脸娇羞。

  简言一阵恶寒,打个哆嗦:“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恶心?”

  “欺负单身狗也不是这么个欺负法。”

  刘渊抱着李小远,笑着道:“所以你赶紧找一个啊。”

  “上次给你介绍的徐风眠,相处得怎么样?”

  刘渊说完,忽而发觉空气一静。

  简言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看向裴缺。

  裴缺没看他,手指捏着小小的酒杯,垂眼没说话,十分安静地坐在一旁。

  简言松了一口气,连忙跳过这茬:“快说说你们最近都做了什么?婚纱照呢?得发给我看看啊。”

  李小远给刘渊一记眼刀,转头对简言笑:“行行行,一会儿回去就发给你。”

  三人喝完又喝,李小远酒量好,简言喝趴的时候,她脸也只是红了点,刘渊也跟没事人似的。

  刘渊看着喝趴的简言,叹口气,看眼裴缺,接着叹气。

  裴缺礼貌颔首:“刘叔小远姐,我先把哥哥带回去。”

  刘渊皱着眉,半响后才挥手:“去吧去吧。”

  “这么几年过来,还是第一次看小简在外面喝醉。”他叹气:“可见你在身边,他是真的放心。”

  裴缺心里发酸,他面上不露,笑笑:“我知道小远姐。”

  回房间的距离不远,上了电梯到了楼层,裴缺搀扶着简言走出电梯。

  简言醉得迷迷糊糊的,他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有些不太相信地抬手捏了捏裴缺的脸:“雀雀,真是你啊?”

  裴缺伸手揽着他的腰,让他站稳,他嗯了一声:“哥哥,是我。”

  简言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

  酒鬼喝醉了就开始发疯。

  简言其实有好多话想跟裴缺说,好想问问裴缺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问他过得好不好,在异国他乡有没有吃饱,美国会下雪吗?下雪会冷吗?冷的时候会不会想他?

  简言毫无里头地问了一通。

  他清醒的时候,没法问出口,喝醉后倒是有了勇气去问。

  裴缺眼眶一酸,他突然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简言在他怀里拱了拱,他紧紧地抱着,声音沙哑:“对不起哥哥。”

  “我很想你,很想你,我每天做梦都能梦见你。”

  简言被迫仰着头,看着眼前的青年。

  是近在眼前的裴缺,他随着自己的本心,抬手抱着裴缺,轻声道:“我知道,我也很想你雀雀。”

  电梯叮的一声响,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青年男人吊儿郎当地吹声口哨,朝裴缺道:“哟兄弟,玩这么开啊。”

  裴缺微微皱眉,搂着简言开门,进房间。

  昏暗的房间,裴缺打开灯,简言软若无骨地挂在他身上,他脸上带着一抹酡红。

  裴缺把他放在床上,打了盆热水给简言洗脸。

  热乎乎的毛巾贴着脸,简言舒服地蹭了蹭。

  裴缺低头靠近他,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简言的脸颊,陷进去一个窝。

  哥哥好可爱。裴缺兀自想,这样的场景曾几时出现在他的梦里。

  现在梦想成真,哥哥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裴缺微微抿唇笑,简言突然睁开眼,他脸上的笑僵住。

  男人呆愣愣地看着他,裴缺动了动嘴唇,叫了一声:“哥哥……”

  简言闭上眼睛,嗯了一声,他的手四处抓了一下,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迷迷糊糊地问:“雀雀,我的捧花呢?”

  裴缺把刚刚带出来的捧花塞进简言手里,低声道:“哥哥,捧花在这里。”

  抱着花,简言咧嘴笑了笑:“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他有些开心地抱着花,将脑袋埋在捧花里。

  “雀雀,你好笨,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简言埋头,吐槽:“你读书读傻了。”

  他自己嘟嘟囔囔的,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想到什么便说,没过脑子。

  裴缺看他睡着了,伸手将捧花从他手里抽走,替他脱去鞋子,盖好被子。

  他微微弯腰,凑近简言,呼吸交织。

  “哥哥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飘荡,抱怨:“哥哥是笨哥哥。”

  声音停顿片刻,裴缺垂眸看着眼前熟睡的人,低声询问:“哥哥真的和徐风眠相亲了?”

  睡着的人一动不动。

  裴缺的手指轻轻地刮动他的鼻尖:“哥哥醒来给我解释一下好不好?”

  解释一下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手机铃在房间里响起,裴缺回神,他给简言掖了掖被子,捏着手机抽身离开房间。

  他一走,躺在床上的人便睁开眼睛。

  ——

  “你死哪儿去了?刚刚上任就请假,这公司你还要不要?”裴钟胜劈头盖脸的吼,一改平时候在蒋情跟前的细心体贴,轻言细语。

  裴缺声音淡淡的:“请两天假罢了,公司这两天是要倒闭了?”

  裴钟胜一噎:“你刚刚上任,不好好工作,蒋情怎么会信任你?”

  裴钟胜倒不是为了裴缺,他是为了自己在蒋家的地位。

  裴缺干得好,蒋情也才会对他高看一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管好自己的腿就行了。”裴缺在吸烟室,吸烟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点了一支烟,尼古丁的味道吸入鼻尖,他微微仰头,神色模糊。

  “我管好腿干什么?”裴钟胜道。

  “什么时候下跪,怎么下跪,姿势得漂亮些。”青年弹了弹烟头,烟灰落进烟灰缸里,袅袅升起的烟雾瞬间模糊他的五官。

  裴钟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这逆子!你现在有能耐了!你连你老子都敢怼!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要不是我你现在说不定在哪条臭水沟里要饭。”

  裴缺轻笑一声,话里无半点笑意:“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的时间有限,说话的语气好些,说不定下次你就打不通这电话了。”

  裴钟胜才想起要事:“那啥,蒋情让你找个时间带你哥回家吃个饭。”

  裴缺神色微冷:“让她歇了这个心思。”

  “在他儿子成年之前,我会好好替她打理公司。”他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转告她,不要把主意打到我哥头上。”

  裴钟胜一哽,犹如被掐着喉咙的鸡,霎时便没了脾气,喏喏道:“我知道了,没良心的。”

  “哦对了,你不带你哥回来吃饭,你自己得回来一趟,蒋情他前夫的儿子过生,你俩得见个面,说是你刚刚回国,国内人脉也没打开,正好借此让你见见各大行业的翘楚,免得束手束脚的”

  “我知道了。”裴缺有点担心喝醉后不老实的哥哥,算着时间道:“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