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

  沈町没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许斯晏已经被佣人搀扶着上楼了。

  不会害她?

  她总觉得,许斯晏好像话里有话。

  不过沈町也没有过多的去纠结这一件事情,她又拿起筷子夹了两块红烧排骨塞进嘴里,喝了一杯柠檬水清了清口,和管家打了声招呼后,便也上了楼。

  她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就是找系统分享许斯晏在餐桌上说要和她领证这件事情。

  系统在她的房间里一直默默的充当着一个玩具,只有沈町主动喊它,它才会有反应。

  但因为它过于破烂的外表,经常被进来打扫的佣人当成垃圾。

  甚至有一次一个佣人还特地问她,这是不是她从小玩到大舍不得扔的玩具。

  沈町因为这件事嘲笑了系统好久。

  房间的落地窗被她打开了一个小缝,夏日的晚风清凉舒适,丝丝渗进房中,窗帘很轻薄,随着微风浮动。

  她坐在床边,盘着腿,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脚下的拖鞋被随意的丢在一旁。

  “许斯晏居然要和我去领证,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看着系统圆滚滚的脑袋,伸出手戳了戳,说道。

  系统看着她,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陪宿主聊天解闷是它的任务,但它毕竟是个机器人,不懂人类的那些复杂的感情,它挠挠头,绞尽脑汁说道:【这样的话,您是不是可以更好的获取生命值了呢?】

  沈町见系统的脑袋里只有这件事情,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它不懂女孩子脑子里的那些七七八八的想法,也不知道,一张薄薄的结婚证对她来说,有多么特殊的意义。

  她始终都没想到,她穿书后经历的第一件人生中的大事儿,就是联姻,还是和书里的大反派。

  作为一本合格的狗血文,男女主这个时候估计还在上高中经历青涩的校园恋爱呢。

  而她直接跳过了这一段,直接就领证了。

  沈町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眨巴着双眼看着阳台外繁茂的树叶,别墅前的花园里种满了紫色的鸢尾花,一到夜间,空气中就弥漫起淡淡的花香。

  她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许斯晏的,虽然她们两个接触还不是很多。

  但许斯晏论长相,也不输谁,是她心里的颜值top。

  论家世和才能,他现在已经处于顶端的位置了。

  条件都这么好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沈町觉得没事儿没必要再纠结了,明天就早起去领证!

  -

  另一边。

  许斯晏坐在轮椅上,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籍随意地垂眸翻阅着,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折射着凌厉的光。

  他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亮着屏,上面显示着来电人:周帆

  那一头传出声音:“你明天有空没有?”

  许斯晏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翻着页,他随意答道:“没有。”

  另一头的周帆在医院,自己的工位上便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边道:“那你找个时间来医院做个检查吧,你最近一段时间这么忙,都没来检查。”

  “嗯。”

  “欸对了,你那药吃完了吗?”

  许斯晏闻言这才有了点儿反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触及到柜子上放着的那一瓶止疼药,他拿起来晃了晃,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淡淡道:“嗯,吃完了。”

  “那行吧,等我改天有时间了,给你送过来。”周帆那儿声音很嘈杂,时不时传来了吵闹声,他急忙道:“行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这儿病人情绪不太稳定,我得先去看看。”

  他挂断电话之前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对了,我们医院最近来了一位专家,他应付过许多像你这种情况的,你要不要......”

  “不需要。”他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许斯晏打断。

  不管多厉害的专家,他当初都尝试过了,结果无非就是一个:没有办法。

  再换个人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与其一二三再而三的消耗自己的身体,不如趁早放弃,接受现实。

  “....那行吧,那你自己注意着点,我挂了。”

  话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原本吵闹的房间一下子陷入安静,男人瘦削的身形显得格外孤寂。

  许斯晏放下手中的书籍,将它塞进一旁的书柜里,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才十点多。

  他往常都会工作到十二点左右甚至凌晨才睡觉,但想着明天还得早起和沈町去领证,还是早点儿睡吧。

  他伸出手将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放到一旁,推动轮椅来到了床边,手腕撑着扶手将自己的上本身托起来,他刚起身一点,就猛地感受到尾椎处不同以往的僵硬。

  随着他的动作,密密麻麻的疼痛的泛起,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攀爬,啃噬着血肉,蔓延至四肢残骸,每一下都是让人崩溃的痛意。

  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正想坐回轮椅上去拿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但身体因疼痛而产生痉挛,他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

  原本光洁的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这是他多次手术落下的后遗症,因为伤到了神经,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神经疼痛。

  他不禁觉得巧,刚刚周帆才问他药吃完了没有,他下一瞬就发病了。

  空荡静默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了男人隐忍至极的咳嗽声,下一秒,房间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许斯晏,我们明天几点出.....”沈町走近房间,刚踏进去,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轮椅上的男人眉头紧蹙,阖着眼,皮肤惨白,汗珠不断顺着额间往下滑,显然状态不是很对劲。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走到他的面前,见他眼尾猩红,不断地喘着粗气,似乎在忍着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

  “许斯晏,你还好吗?”沈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是很懂,但她能看得出来许斯晏现在很难受,她都快急死了。

  没等到他的回答,她就急忙拿出手机,想给管家打电话:“你..你等我一会,我马上给李叔打电话,让他带你去医院。”

  她刚拿出手机,手就被眼前的男人握住,他的指尖泛白,掌心全是冷汗,不断地发颤,他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我的手机在办公桌上,打电话给周帆。”

  沈町不知道周帆是谁,但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也只能听从许斯晏的,她走到办公桌那边,拿起上面许斯晏的手机。

  居然没有密码锁,一下子就被她打开了。

  她打开联系人,发现这个周帆刚刚还和许斯晏通话过,她没有多想,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对方过了十几秒才接,刚接通,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似乎刚处理完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道:“喂,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许斯晏他.....”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好像料到了是什么样的情况,他那儿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在快速的往外面跑,他声音带着喘:“马上到。”

  许斯晏一般性不给他打电话,都是他主动给他打,偶尔打一次,只有那么一种情况。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沈町将手机放在一边,她走到许斯晏的面前蹲下,他因为紧绷着身体,包裹着白色绷带的手都在往外渗着血,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轻声问:“许斯晏,他马上就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许斯晏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刚才收敛了一些,看起来不那么痛苦了,但他不断颤抖的身体却告诉她,他不禁没有缓和,甚至情况还在加重。

  许斯晏深呼了一口气,他狭长的双眸倒映着女孩的模样,他缓缓开口,声音透着安心感:“我没事。”

  操,他们这个年纪的男人都这么喜欢逞强吗,明明都快疼死了,还说没事。

  她只能一直握着许斯晏的手,陪在他的身边。

  .......

  周帆来的很快,十几分钟过后,她就来到了别墅楼下。

  他急匆匆的跑了上来,连鞋子都没换,风尘仆仆的冲进了许斯晏的房间。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药丢给了沈町,因为跑的太极,上起步接下气的:“把这个给他吃下。”

  沈町闻言急忙喊人去烧了水,随后打开了瓶盖,问他:“几颗?”

  “九颗。”

  这么多?

  她感到有些意外,但情况紧急,还是听他的话,倒了九颗出来,递到了许斯晏的嘴边,就着温水喂他喝了下去。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他的呼吸才逐渐平缓了下来,身体的痉挛也停止了。

  沈町见他情况好转,这才有机会打量着手里的止疼药,这个止疼药很眼熟,好像是她上次给许斯晏包扎手上的伤口的时候,不小心弄倒的那一瓶。

  她记得当时还剩下一点点,现在这个叫周帆的又拿来了一瓶,应该是吃完了。

  也就是说,这短短的几天之内,他已经发病过一次了。

  她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听学医的同学说过,由神经损伤引起的疼痛和普通的皮肉疼痛不一样,她们用了很贴切的一个成语——生不如死。

  周帆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缓和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沈町,已经猜到了为什么是沈町给他打的电话,他笑了笑,调侃道:“许斯晏,要没你这未婚妻,你估计今天晚上都安生不了了吧?”

  许斯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拿起一块湿巾,擦拭着脸上和脖子上的冷汗。

  他的肤色很白,是有些病态的白,眉眼深邃,蝶翼般的睫毛覆盖下来,鼻骨高挺,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侧,他就像个书里形容的病弱美人一样。

  难以想象,这么个外表看起来羸弱的人,居然是手段狠戾的商业大佬。

  他没有搭理周帆的调侃,而是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町,她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淡淡问道:“吓着你了吗?”

  沈町心说却是吓到了,她刚刚都差点以为他要死了。

  但她只是摇摇头,因为刚刚着急忙慌的,发丝有些凌乱:“没关系,你还疼吗?”

  “不疼了。”

  周帆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他无端吃了一口狗粮,觉得自己突然有点多余。

  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严肃了起来,指了指沈町,说道:“你跟我来一下吧?”

  沈町以为他有东西要嘱咐,跟着他来到了房间外。

  “许斯晏最近一段时间,发病频繁吗?”他开门见山的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