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傅九城应了一声,径直走向一楼的书房。

  白姨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端着药箱,拎着血袋子进了厨房。

  走到门口的位置,脚步一顿,猛地扭头看向远处。

  奇怪,总感觉窗帘后面有人。

  摇了摇头,确实连个人影也没有,反手关上了厨房的门。

  许宝从象牙雕花柱子后面走出来,小手紧紧的攥着睡衣的一角,眼眶红红的,痴痴的望着关紧门的厨房。

  她怎么也没想到,傅九城手上迟迟不见好的刀伤,竟然是因为割肉取血。

  什么歪门邪道的药方,竟要拿人血做药引。

  忽地眸光一闪,想到自己之前被注射的未知药物。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程商戈的东西一定是古怪的,海城的军医都没有法子,想必傅九城是从哪儿弄到了解药的药方,必须以人血入药。

  抬脚想要冲进厨房,制止白姨,可转念一想,傅九城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若是被她现在打断,心里一定不好受。

  转身扶着楼梯上了楼。

  白姨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奇怪的望着二楼的方向,明明听到有脚步声,怎么出来没瞧见人影。

  或许是翠微吧,这丫头平日在桂园打扫卫生就神出鬼没的,走路脚底几乎没有声音,等她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人都走远了。

  心想,傅家老宅里的佣人被傅老太太调教的就是不一样。

  不知不觉走到卧室门口,竟没有关门,推门走了进去,看到许宝踩着拖鞋站在地毯上,背对着门。

  “小姐,怎么站在这呢?”

  “还以为你睡着了。”

  白姨耐心的询问,将手里的药碗小心翼翼的递到许宝的手里,抬眸看到她的眼眶微红。

  “这是怎么了?”

  许宝立刻抬手挡了一下眼眶,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垂眸看着里面的液体,眉头一皱。

  “我没事,或许是昨晚没睡好,眼眶有些肿胀。”

  半响都没有要喝下药的意思。

  “不热的,我放凉了才拿过来。”

  白姨语气有些急促,催着她把药喝下去。

  这里面可是傅少帅的血,不能浪费了。

  许宝一歪头,叹了一口气,用力的将手里的药碗推到她的怀里。

  “我不要。”

  “我怎么可能喝的下去!”

  神情十分的痛苦。

  “这.......”

  白姨有些为难的看着手里的药碗,又抬头看看许宝坚决的样子,不知该怎样劝说才好。

  “傅九城在哪儿?”

  许宝突然这样问,白姨还没反应过来,立刻回答说。

  “在书房休息。”

  又顿了两秒,反问道。

  “小姐,您怎么知道......”

  许宝看到傅九城进来了,岂不是也看到了他在客厅里割肉取血。

  白姨有些惊讶,又似乎想明白了纸是包不住火的,许宝总要知道自己喝的药里面掺了傅少帅的血。

  “你听我解释。”

  一把拉住旁边要走的许宝,无可奈何的说道。

  “这药方是在程老大留下的屋子里找到的,你被注射的药物是国外的一种试剂,被注射了这种试剂的人,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实则会一天天精神异常,到最后会以自杀的方式了却自己的性命。”

  “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至爱之人的血为药引,混杂九九八十一种中草药熬制,喝上十五日便可痊愈。”

  “这是最后一天,你若是不将那碗药喝了,之前傅少帅的血可就全部浪费了。”

  许宝听到她的话,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世上竟有如此邪门的药方。

  轻轻推来她抓着自己的手,扭头看向一旁的药碗。

  让她喝傅九城的血......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可是白姨说的有道理,若是不按照药方的要求,连着服用十五天,傅九城之前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白姨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她,担心她一意孤行,坏了旁人的一番好意。

  她可是一日日看着傅少帅取血的,这其中的辛苦,感同身受。

  看到许宝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眉头松了下来。

  “诶,我把碗拿去厨房。”

  “小姐去看看少帅吧,他今天脸色有些不好。”

  嘱咐了两句,捧着药碗走了出去。

  许宝愣在原地,嘴角沾着药渍,喉咙里是铁锈的味道,往日她是要皱起眉头,在心里郁闷的嘀咕几句的。看書溂

  这次并没有。

  觉得嘴巴里的中药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好像没有感觉到苦涩和难闻,只是药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的时候,五脏六腑好似都绞作一团,心脏格外的疼。

  直到放下手里的药碗,指尖还在颤抖,明明并不重,却感觉很重很重,端起来都困难。

  这半个月的时间,她每天都喝一碗中药,味道是一样的,难闻的味道混杂着铁锈的味道。

  原来是在喝傅九城的血.......

  至爱之人的血为药引,她的身体确实好了很多,奇迹般的痊愈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

  傅九城是至爱之人,原来如此。

  这算是上天给她的指示吧,或许这一辈子就是要跟这样的一个男人厮守。

  不知不觉走到了书房外,站定脚步,抬起手,用指节敲了敲门。

  顿了两秒,没有任何声音和脚步声。

  索性直接推门进去,探身看过去,书房的一角亮着一盏台灯,白炽灯下,傅九城紧闭双眸,侧头用一只手臂撑住身体,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面前放着一个文件。

  好像睡着了。

  许宝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悄无声息。

  凑近一看,长长的睫毛下,高挺的鼻梁,如刀削般的下颚线轻轻扬起,鼻息轻缓又有序。

  挑眉,抬手放在他的头发上。

  “还真的睡着了。”

  纤细白嫩的指尖顺着额间的碎发触碰到额头中央,神色忽然异常,惊讶的望向桌子上睡着的男人。

  额头怎么这么烫?

  他发烧了!

  脑袋“嗡”的一声,赶紧又摸了摸他的手臂,手腕处更烫,像是被热水浇过了似的。

  她这般剧烈的动作,傅九城也没有反应,只是眼皮触动了一下。

  许宝这才意识到,他不是睡着了,是昏迷了。

  高烧成这个样子,怎么也不知道喊人。

  “白姨。”

  扶着傅九城,将他搀扶到一旁的大床上,扭头对着屋外喊。

  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在厨房洗盘子的白姨听到许宝惊慌的喊声,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小姐,少帅这是怎么了!”

  震惊的问道。

  “他发烧了,身体很烫很烫,你快去给副官打电话,让他带医生过来。”

  “要快!”

  许宝大喊,神情焦急,三下五除二将傅九城身上繁重的军装脱下来,又扯过一旁的被子,严严实实的给他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