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经过一处山峡时发生了山崩,许宝眼见着无数山石从山上滚落下来,所有人争相跑躲,一块大石正压在困住两人的铁笼之上,震得许宝和傅九城不停晃动,小碎石从铁笼缝隙中掉落下来,许宝只好覆在傅九城身上一并承下。

  山崩不过一时,倾刻间队伍全部埋于峡中乱石中,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

  许宝和傅九城困在坚固的铁笼之中反而存活了下来,铁笼四周皆被大石堵住,光线从石缝中透进,许宝挺起腰一背的石屑掉落下来。

  只是山崩没压死他们,但大石全部堵住铁笼外他们也出不去。困了一天一夜,两人滴水未尽,傅九城的气息越来越弱,就在许宝以为他们会饿死在笼中之时,几个上山砍柴的人把他们救了。

  压在笼上的大石被尽数搬走,许宝喜出望外地推挤着傅九城。

  “少帅,您快看。”

  傅九城早已醒来,太阳灼烈的光线映在他格外白皙的脸上,许宝讶异地发现怀中的人忽然笑了,笑得如妖冶莲花。

  “天不亡我。”

  那一刻,许宝觉得他又活过来了。

  士兵们的尸体被砍柴人们全部翻了出来,一具具夹着灰石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地上,几个砍柴人忙活了近一天,见那对手上带着镣铐的古怪两人径自坐在一旁,其中一个像侍从打扮的人正悉心地喂另一人喝水,掰着他们给的烧饼一点点喂进他嘴里。

  大家窃窃私语一阵,其中一人被推向前询问。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有兵呢,这条峡道很是危险,一般不会有人敢来的。”

  许宝的心一紧,这里是外城境内,若是让他们知道傅九城是自己是俘虏岂不是又要落入虎口。

  傅九城虚弱地开口。

  “这位老伯,我换了一种奇怪的病,要去外地医治的,这些兵都是我的随从,我的父亲是海城的守城官。”

  “没想到经此险历差点丧命。在下多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老伯脸色立刻严谨防备起来。

  “公子,你这是诓我们乡下人了,哪有有钱人家的公子穿成你这个样子的。”

  老伯厚道地没有说下去,只是用粗糙的手指了指傅九城和许宝手上的铁镣铐,傅九城镇定自若地回道。

  “只因在下的病生得实在怪异,常常伤人伤己,家父实没法子才将我锁起来,至于我的夫人身上的大概是我发病起来胡闹铐上的。”

  老伯分外震惊而同情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一表人才竟生那种怪病......

  “出了这条峡道过去不远便有个镇子。”

  老伯好心地说着,傅九城道。

  “我现在这样子也走不了,能否借你们村落歇息一晚?”

  砍柴人们都是热心肠的人,又听闻他身怀怪病也不再多说将他迎进了山下的村子。

  许宝跟着傅九城住进了今天问话的那个老伯家里,老伯儿子去当兵了,家里只剩下老两口都是朴实人,见有客人把家里能端上桌的菜全端上了。

  许宝觉得太过烦劳人家一直在帮老妇打下手,老妇炒完一盘菜朝屋里瞅了瞅,跟她拉家常,“你家的公子长得真俊,他真有那种病啊?”

  许宝脸色尴尬,她怎么说得出傅九城是个有疯病的人,她还没回答老妇又自言自语地叹息,“挺好的人怎么就......哎,听说峡道外的镇子上有个相士很灵的,连病都能治呢,要不让我老伴陪你们去看看?”

  “不用了。”

  “谢谢大婶,我会带他去外地看病的。”

  许宝不可置否地继续埋头捡菜。看書喇

  “夫人,夫人......”

  老伯突然急急忙忙地从屋内冲出来,拉着许宝就往里走。

  “快看看你家公子,他吐血了,怎么办啊,这小村子上没几户人家也没大夫。”

  许宝吓得脸色发白,一进屋就见傅九城从长凳上滚到地上,口吐鲜血,满脸痛苦神色,双手难以自持地撕扯胸前的衣裳。

  “咳......咳......”

  “少......公子,您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这样,许宝吓得连忙扶起傅九城,替他拭去额上汗水,傅九城的双眼瞳眸不停收缩,嘴边的血越溢越多。

  老伯夫妇也慌了,老妇挥着手里的铲子惊讶道。

  “这,这是发病了么?”

  折腾一宿傅九城终于平静下来,老伯夫妇留了两碗饭菜便回自己房休息,傅九城躺在老伯儿子的床上深深看着墙上,许宝不懂他在看些什么。

  “公子,吃点东西。”

  许宝端起饭碗走到床边,就听傅九城气若游丝地说。

  “许宝,我感觉很不好。”

  “少......公子,莫要说这样的话。”

  “我问你,前天在路上你指着什么跟我说话的?”

  傅九城突然问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却又极其认真,让许宝不得不深思后才回道。

  “是山边的一朵野花。”

  傅九城皱起了眉用力地想着,心口顿时剧疼起来使得他连连咳嗽,许宝又慌了,反复抚着他的胸口,半晌,许宝听到傅九城喘着说。

  “你明天问老伯在这小村子上能不能借条船。”

  “我们不能走陆路,路上都是官卡,咱们走水路,返回海城。”

  “他们一时半会不可能占领海城的,林晔还在城中。”

  许宝点了点头,照着他说的办。

  “少帅,人前,我只能喊你公子了。”

  “这里的人虽然都是庄稼人,但却关心战事,肯定听到过您的名号,不方便被他们知道。”

  许宝扫视了一眼后面的厨房,看到老伯和他的老伴,正在忙碌着洗刷碗筷,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嗯。”

  傅九城应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宝坐在床边,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双腿上,纤细的手指滑过他的脸颊,下巴上的胡子,已经扎人了,他看起来比从前苍老了不少,经历过的事情都表现在他的脸上了。

  心中十分的心疼。

  他们躲过了官府和士兵,走了水路又如何,傅九城身上的伤,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回到海城的那一天。

  最好的办法是隐藏身份,住在这个村落里,等傅九城的伤势好转,两人再赶路回到海城。

  这样,全看林晔的了,他一定要守住海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