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若听见“陈婕妤”三字也是明显不自在,只是应了个“是”。

  “玉露,你再带着二小姐去打扮打扮,用些好看的首饰。”常姝吩咐道。

  常媛起身谢过,然后便跟着玉露走了。

  “金风,你去命人多备个步辇,走累了可以歇歇。”陈昭若吩咐道。金风也领命退下了。

  椒房殿的宫人早就被屏退。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了常姝和陈昭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你……”

  “这……”

  两人又同时顿住,然后异口同声:“你先请。”

  常姝见了这,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还是你先说吧。”

  陈昭若倒也直言不讳,她仍是那副恭敬的样子:“这宫里不比常府,殿下的习惯要改了。”

  “什么习惯?”

  “有些事,殿下不屑于去做,可在宫中,却是必须要做的,不然便是自闭耳目、自断爪牙,”陈昭若说着,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常姝,“殿下应当明白妾身的意思。”

  常姝自然是明白的。陈昭若是在同她讲眼线的事。从前在常府,陈昭若就曾经建议过她用眼线来更好地掌管常府,可常姝觉得那样太不光明磊落,因此搁置。可如今她在宫中,消息闭塞,家里出了事都不知道,这明显是周陵宣授意的。而陈昭若,她却知道,想来周陵宣也不可能告诉她这件事,那应当便是她自己的手段了。

  “看来你有很多双眼睛。”常姝道。

  陈昭若一笑,微微颔首:“殿下说笑了。”

  陈昭若知道,在宫中对常姝说这些话实在不合适。可常姝心气高,又在乎周陵宣在乎的紧,若不出言提醒,按照常姝一向的行事作风,她怎么能在宫中顺顺当当地过下去?陈昭若也明白,以自己如今的立场,实在不该开这个口,可她偏偏忍不住。

  想着,陈昭若又抬头问:“殿下方才想说什么?”

  常姝张了张嘴,最后却说了一句:“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带阿媛多转转。”

  陈昭若却有些怅然若失,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妾身遵命。”

  其实常姝想说的那句话,是“你若无事也可以常来椒房殿”。

  “你若无事也可以常来椒房殿,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可她怎么能说的出口呢?这样示弱的话语,说出来多像乞怜。她可是大将军府的长女,当今的皇后!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让人看低了去?

  也罢,也罢,就这样吧。

  两人都看着对方,心里也是一样的胡思乱想。

  正想着,金风先回来了,没一会,玉露也带着常媛回来了。

  陈昭若便起身,对常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那妾身就先告退了。”说罢,就要带着常媛离开。

  “且慢!”常姝忽然开了口。

  陈昭若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常姝,只听常姝故作淡定从容地道:“孤与你同去。”

  19 第19章

  若说观景,最好的去处莫过于柏梁台。

  得知皇后、婕妤要同常家小姐一起游园,柏梁台的宫人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备下了美酒瓜果。后宫妃嫔听了这个消息,也都纷纷赶去凑热闹。毕竟深宫无趣。

  于是,三人到了柏梁台时,那里不仅有美酒瓜果,还有花枝招展的后宫妇人。除了林美人,后宫妃嫔都在这了。

  常姝颇有些无奈,这宫里,一刻清净都没有。

  “诸位自便吧,今日观景,不必太过顾及礼数。”常姝道。

  常媛和后宫妃嫔们一一相互问了好。后宫妃嫔们热情的很,拉着常媛问东问西的。常媛虽有些怯,但行为举止倒还算落落大方。

  常姝图清净,一个人立在栏杆边向远处眺望。

  不知何时,陈昭若也来到了她身边,叹道:“听说这柏梁台是长安城中最高的地方了。”

  “太高了。”常姝眯着眼睛望着远方,感慨道。

  “阿姝。”陈昭若终于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常姝听了这称呼颇为意外,她侧头看向陈昭若,似是故意怄气一般,带着几分玩味地说:“这是在宫中,婕妤的称呼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了。”

  陈昭若只是轻轻一笑:“妾身只是觉得,有些话不适合对皇后说,只适合对阿姝说。”

  “讲。”常姝回了头去,冷冷说道。

  “在宫中,一定要学会见微知著,如此才能明哲保身。”陈昭若看着远方,压低声音,看似无意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常姝语气严肃起来。

  陈昭若回头瞧了瞧那些簇拥着常媛嘘寒问暖的妃嫔,问常姝道:“陛下自己纳的妃嫔,可有什么共同之处?”

  常姝回头瞟了一眼那些妃嫔,又把目光移回了陈昭若身上,突然笑了:“面若桃花,动如弱柳。”

  是了,周陵宣就喜欢这样的女子,长的好看还弱不禁风。常姝想了想,自己大概只符合第一条。她的身材同那些女子相比,实在是高大了些。

  陈昭若低头浅浅地笑了:“不是看这个,看家世。”

  常姝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想了一想,摇了摇头,道:“没几个有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