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姝没再说话。

  这一边,陈昭若和青萝走在路上。陈昭若问:“给怀远的口信送到了吗?”

  青萝答道:“送到了。柳侯说,如今这行宫都是可靠的人,皇后在这里一定会很安全。”

  “我要的东西呢?他怎么还没搞到?”

  “他说在这里不容易得,等回去了才有门路。”青萝答道。

  陈昭若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青萝明白,陈昭若是怕拖的太久,万一真有了……

  “你可知还有什么药能管用?”陈昭若问。

  青萝有些犹豫,道:“夫人,是药三分毒。”

  陈昭若正走着,听了这话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青萝,似笑非笑地问:“你看我如今这副模样,像是能终老之人吗?”

  青萝一时有些心酸:“主子……”

  “我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状况,”陈昭若道,“我现在想的,唯有那一件事。那一件事做成之后,我余生已无牵挂,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除了……”陈昭若顿了一下,“她。”

  所有人都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更冷了。

  常姝坐在炭火盆旁,一动不动地想着心事。

  玉露捧着糕点走了过来,恭敬道:“殿下,吃些糕点吧。”

  常姝摇了摇头,道:“放那吧,我一会再吃。”

  “殿下,”玉露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听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冯美人有喜了。”

  “哦?”常姝难得地抬了下眼。

  常姝看着火盆里的炭,叹了口气,声音里尽显落寞:“这是好事啊。你去帮我选个礼物,派人送去宫里给冯美人吧。”

  “殿下,”玉露有些急了,“殿下就真的不想回宫吗?”

  常姝微笑着看向玉露,问:“回宫就一定很好吗?我倒是觉得,这行宫清净。”

  玉露低了头,道:“行宫清净,殿下的心里却不一样。若心里不清净,在哪里都不会舒心的。”

  “你这丫头。”常姝笑骂着,笑里多了几分苦涩。

  “奴婢听说,陈夫人在宫里十分不安分。”玉露十分不满地说道。

  “你又要说什么?”常姝看向玉露,颇有些无奈。

  “殿下,奴婢听说,那陈夫人在宫中越发得宠了,陛下有事没事就去她那里,就算批折子过不去,也会把陈夫人叫到宣室伺候着。奴婢听说,朝堂里都有怨言了,尤其是丞相他们,说陛下专宠一个妃子,迟早酿出大祸来。”

  常姝只是低头微笑:“小题大做。若我是帝王,我身侧有她那样一个妃子,我也得宠着。况且放眼后宫,无一人能比得上她。她容貌、才情、礼数样样都是拔尖的,若是不得宠了才奇怪,况且,”常姝顿了顿,“就如阿媛所说,我们都是常府出来的,无论谁得宠都是给常府的宠。若我仅仅因我一人被冷落便和她内讧,那影响到的是常府。父亲这些日子精神越来越不好,大哥又太容易冲动,宫里只有我们,若我们也在窝里斗,那可怎么能行?”

  “奴婢只是看不得殿下受委屈。”

  “回宫才是委屈了我。”常姝心中说道。毕竟眼不见为净,她若真在宫里,亲眼见着周陵宣对其他的妃子是多么的宠爱有加,她心里必然不是滋味。

  她知道逃避不好,可若是遇事了,她便总是想逃。

  “诶对了,”常姝忽然想起来,便问玉露,“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这些话应该是由宫里的太监亲口告诉我,不该由你来说。”

  玉露忙道:“是奴婢自己打听的。宫里常常往这运送物资,奴婢无聊,便常常去同那些小太监说话。想来,宫里来传话的太监应该没多久就到了吧。”

  其实,那些消息都是金风通过运输物资的小太监送进来的。

  “原来如此。”常姝点了点头。

  昭阳殿。

  已是黄昏时分。陈昭若裹着貂,坐在炭火盆旁,手里还拿着热茶。

  潘复站在陈昭若面前,禀报道:“夫人,奴才的人已打听到了冯美人的出身。”

  “讲。”陈昭若道。

  “冯美人本是太子府的一名婢女,自小服侍陛下。她的父母也只是太子府厨房里的下人,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可众人不知道的是,冯美人的舅舅郑方是吴公公的妹婿。”

  “陛下身边的吴公公?”陈昭若问。

  “是,”潘复点了点头,“冯美人的这个舅舅和冯美人的娘亲是同母异父。冯美人的外婆早年间生下女儿后,丈夫早死,她便把女儿留在夫家,自己改嫁了,还生下了郑方。因此郑方和冯美人的母亲并不同姓,外人也很难猜想到他们的关系。”

  “原来如此,”陈昭若若有所思,又看向了潘复,笑道,“你如今也升官了,怎么还穿的这样朴素?”

  潘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奴才习惯如此了。”

  “青萝,把本宫前不久得的那块玉佩拿来,赏赐给潘公公。”陈昭若吩咐道。

  青萝很快便取来了玉佩,像是早准备好了一般,递给了潘复。

  潘复收下了。

  陈昭若接着道:“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来和本宫说。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不重要的事情只管让手下人去做,别累着了。”

  潘复答道:“是。”又道:“夫人,还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