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安静。

  直到常姝先开口:“如果,事实真如我所猜想的那样,你还会帮我吗?”

  如果真的是周陵宣设计栽赃陷害,这案子怕是难翻了。而陈昭若如今贵为昭仪,依附着周陵宣,如何帮自己翻案呢?

  虽然青萝说,陈昭若也恨着周陵宣。可那毕竟只是青萝的一面之词。

  陈昭若轻轻笑了:“你觉得我怕了?”

  “你或许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常姝扭头,看向陈昭若。

  陈昭若听了这话,有些许感动。这话听起来,像是常姝在担心自己一般。可她似乎还在怄气,便故意贬低自己,调笑道:“你放心,你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门来,我如何会轻易放过呢?”说罢,她拿起一边的茶,饮了一口。

  常姝低了头,轻声道:“多谢了。”

  陈昭若放下茶杯,终于严肃起来,问:“你是想给常家一个彻彻底底的清白吗?”

  “自然是!”

  “可事情若真如你所说,那么如果要彻彻底底的清白,就要让天下人知道这事是陛下所为,就意味着要毁掉陛下作为帝王的威信,其中艰难可想而知。”陈昭若解释着,看向常姝,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

  常姝点了点头:“我明白。”

  “若是失败,你好不容易才保下的这条命,估计也留不得了。”

  “我知道。”

  陈昭若沉默了一下,常姝却反问道:“你如今后悔了吗?”

  陈昭若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不后悔。”又道:“我现在再问你最后一句话。”

  “请讲。”常姝说着,回头看向陈昭若。

  陈昭若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你是想在陛下驾崩前翻案,还是在驾崩之后翻案?”

  这个问题唐突而诡异,根本不该出自一个昭仪之口!常姝听了,一下子便懵了:“什么?”

  陈昭若却摆了摆手,道:“罢了,随口一问。”

  常姝却不把这当作随口一问,她想了想,咬了牙,道:“我想让他死也不安心。”

  陈昭若听闻此话一愣,看见常姝满眼的恨意,一时心疼,郑重地点了点头:“依你。”

  常姝听了这话,思索一番。依旧是有些疑惑,索性直接问了:“青萝和我说,你恨他?”

  “嗯。”

  “你为什么恨他?”

  陈昭若想了想,微微一笑:“因为他娶了你,却又负了你。”

  这个理由便够了,虽然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却未尝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她还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她不忍心让她承担与自己同样的风险。

  常姝微微怔住,忽然反应过来,竟一下子伏下身来,紧紧抱住了她。

  陈昭若却没想到常姝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以为,常姝会依旧是那个反应,那种淡淡的、无所谓的反应。却不想,她会主动拥抱自己。

  “若你早些同我说这话就好了。”常姝略带哭腔,伏在她肩头,轻声说着。

  陈昭若叹了口气,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抚慰她。也不再赌气说什么“还没翻案,不能碰你”的气话了。

  毕竟,常姝此刻的心情,她是再懂不过的了。

  “昭若……”常姝轻声唤着。

  “怎么了?”

  常姝轻启朱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这样的话,教她如何说出口呢?

  陈昭若微微有些失望,却依旧拥着她。却不想,常姝抱着她的手反倒却松了。

  只见常姝起身,理了理衣襟,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我先退下了。”

  陈昭若倒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又故作淡然而慵懒的模样倚着靠背,闭了眼。

  “夜里,若周陵宣没来的话,我便过来。”

  常姝说罢,飘然离去。

  陈昭若猛一下竟没反应过来,待到常姝离开,她才仿佛大梦初醒,猛然睁开眼睛,看向门外,却只见到了常姝绿袖的一角。

  陈昭若发了会呆,突然会心一笑。

  青萝进门,见陈昭若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也欣慰地笑了。

  “主子开心就好。”青萝道。

  陈昭若看了青萝一眼,似乎在怪罪,但终究是笑着的。

  常姝也回到了东廊下的房间。进门前,她的步子还算稳当,进门后却全乱了。

  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下来。

  怎么就突然说出了那样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