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琬听了,不由得撅了撅嘴。

  常姝接着道:“但是,谁说你是寻常的公主了?”

  周琬眼睛一亮:“我就知道姑姑绝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我才不要做什么循规蹈矩的寻常公主,我想同大哥一样,可以做一番事业,名留青史!”

  常姝听了这话,竟一时出神。

  好熟悉的话。

  “姑姑,你怎么了?”周琬问。

  常姝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眼角有些湿了。她看向周琬,道:“我答应你,教你练武,只是你不许告诉别人。”

  周琬一喜:“当真?”

  常姝轻轻点了点头,又道:“只是你要为我做件事,就当是考验了。”

  “什么事?”周琬顿时紧张起来。

  常姝轻轻一笑:“我也想跟着去南巡。不管到时是以什么名义去还是混进去,我必须要在南巡的人马中。你能帮我坐到吗?”

  周琬皱了皱眉:“也太难了。”

  常姝叹了口气,道:“也罢,对于你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来说,是太难了些。”

  “我可不是寻常小姑娘,”周琬忙道,“只是,你要跟着南巡做什么?”

  周琬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当年的只言片语的。她担心常姝不怀好意,自己就犯下大事了!平常的小打小闹无人在意,可若闯出滔天祸事,那还了得?

  常姝随意道:“在宫里太闷了,出去看看风景,散散心。”

  “当真?”

  “嗯。”

  “只是,若只是这样,”周琬略有迟疑,“姑姑为何不找陈夫人帮忙?陈夫人不是很宠姑姑吗?”

  “什么?”常姝正喝水,差点喷出来。她怀疑自己没听清。

  周琬一脸疑惑:“姑姑若向陈夫人说,陈夫人定然会帮忙的。她不像传言里说的那样苛待于你,琬儿看,陈夫人对你很不错呢。”

  被一个小姑娘一语道破,常姝有些慌了,又忙强稳住自己的心神,正色道:“胡说什么呢?”说罢,又急急地喝了一口茶,慌乱至极。

  傍晚,陈昭若刚用完晚膳,周琏便来请安了。

  陈昭若见了周琏很是欣喜,毕竟有日子不曾见面了。

  “母妃。”周琏唤道。

  陈昭若拉着周琏坐了下来,忙吩咐青萝给周琏备了些他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又问:“在宫外住的可还习惯?”

  周琏答道:“下人们服侍得很是周到,母妃不必担心。”

  陈昭若要给周琏倒茶,却被周琏止住,道:“母妃还在病中,这些事情就不必亲力亲为了。”

  陈昭若轻轻摇头,道:“你好容易回来一次,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周琏有些不安,以为陈昭若有责怪之意,忙道:“孩儿日后一定常常向母妃请安。”

  “你这孩子,”陈昭若无奈地轻笑,又坐了回去,道,“我前些日子得了几匹蜀锦,命人送去了尚衣局,给你做几双鞋。想来这几日就该做好了。”

  “多谢母妃,”周琏道,“只是孩儿如今不缺鞋子,况且蜀锦做鞋也太过奢侈,孩儿想效仿书中圣贤,厉行节俭。”

  陈昭若听了,点了点头,道:“甚好。”

  “母妃,”周琏想了想,试探地唤了一句,“母妃今日,为何不问孩儿的功课?”

  陈昭若一笑:“宁王殿下日日都派人送信来,说你很认真,我相信宁王的话。”

  周琏听了,似乎有些失落。

  “怎么了?”陈昭若敏锐地察觉到了周琏的低沉消极。

  周琏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从前母妃常常问孩儿功课,孩儿习惯了,如今却不大适应。父皇如今常常去看二弟,孩儿已许久未曾见到父皇了,听说……”说到这里,周琏自嘲地笑了,又道:“孩儿如今已是太子,不该有这样幼稚的想法了。”

  “听说什么?”陈昭若又问。

  周琏看向陈昭若,道:“听说今日父皇下令,母妃也要跟着去南巡。父皇母妃都要离开长安数月之久,孩儿要一连几月不能见到父皇母妃,着实有些难过。”

  陈昭若听了不由得轻笑:“原来是为了这事?”她握住周琏的手,安慰道:“父皇母妃只是出去几个月,途中我们也可以时常联络。长安还有宁王殿下,宫中还有周琬周璨,你若实在无趣,大可来找他们。母妃就算在南方,也会常常挂念着你的。”

  周琏点了点头。二人又说了些闲话,仿佛一对亲生母子。天色不早了,周琏才离开了昭阳殿。

  陈昭若的视线一直随着周琏离开。青萝默默地站在陈昭若身后,道:“太子和他父亲不一样。”

  “是啊,太不一样了。”陈昭若道。

  青萝犹豫了许久,这才鼓起勇气,问:“主子,我们复仇大计一旦实施,太子必然不会置身事外……”

  “我不会伤害琏儿的,”陈昭若坚定地道,“绝对不会。”

  她不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之人,周琏多年的陪伴的确给了她许多温暖。若说九年前的她还可以毫不留情地复仇,如今的她,却是注定了要手下留情,不会太绝了的。

  她还要为周琏打算。

  青萝垂眸道:“奴婢明白,奴婢也理解主子。”

  “只是,”陈昭若低垂了眼,“我若去南巡,留琏儿一人在长安,我着实不放心。你再去安排几个人,保护他,不可让他有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