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若答道:“是妾身没休息好。”

  周陵宣叹了口气,道:“你没休息好,寡人本不该叫你劳心的。”又道:“你可知你的昭阳殿出事了?”

  陈昭若一愣,心登时提了起来,问:“何事?”

  “废后常氏不见了。”周陵宣道。

  “果然是阿姝的事,”陈昭若心想,“不过你又是如何得知?难不成又派人去暗杀她了吗?还好她出宫了!”

  陈昭若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道:“妾身不知!”又忙要行礼谢罪:“是妾身看管不严,还请陛下治罪。”

  “罢了,想来你的宫人也不敢告诉你,”周陵宣摆了摆手,把陈昭若一把扶起,让她坐在自己身侧,接着骂道,“废后一向胆大妄为,你平日里在昭阳殿,还能管束着她。如今你不在,她可不就无法无天了吗?”

  陈昭若小心翼翼地问:“那陛下如今打算怎么办?”

  周陵宣的眸色暗沉了下来:“派人去暗中查访,找到之后,格杀勿论。”又问陈昭若:“你以为如何?”

  陈昭若听了,低了头,忍着怒气,强做出顺从的模样,道:“陛下圣明。”

  周陵宣叹了口气,道:“不过,寡人如今最担心的,是那废后伺机报复。”

  陈昭若忙道:“常氏在昭阳殿多年,早已没了当年的能耐,陛下且宽心。”

  周陵宣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寡人已吩咐张勉把整个车队逐一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陈昭若的心登时揪了起来,可她却只能应和着。

  “阿姝,你可一定要小心。”她心想。

  南巡车队中有许多大臣带了自家的内侍,也有如祝为这样带了宫中分配的小太监,整个车队浩浩荡荡,人数繁多,但好在有个确定的数目。

  张勉严格认真,亲自带着人不厌其烦地一辆车接着一辆车地去核对,却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来了祝为的马车前。

  张勉敲开了祝为的车,见里面只有两人,数目没错,便点了点头,又对祝为笑道:“祝大人清廉,竟只带了一人随行。”

  祝为尴尬地笑了笑,道:“节俭些好。”

  张勉笑道:“那便不打扰祝大人了。”说罢,便要走,余光却注意到祝为身后的小太监一直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似乎在躲避什么。

  张勉登时起了疑心,又转向祝为,问道:“大人,能否让那小太监出来露个脸啊?”

  祝为支支吾吾,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张勉的脸登时严肃起来,一把拔出腰间佩剑,指向祝为,对他身后的小太监,道:“本将军命你出来。”

  祝为忙摆了摆手,劝道:“将军这是何必?”

  “例行公事罢了,还请祝大人让开。”张勉冷冷地道。

  祝为刚要再说些什么,身后的常姝却侧过身来,露出了半边的脸,道:“张将军,是我。”

  祝为万万没想到常姝会这般大胆。

  张勉也懵了,忙收了剑,用身体挡住身后兵卒,低声问道:“姐姐为何会在这里?”

  常姝只是扭头看着张勉,意味深长地道:“张将军难道猜不到吗?”

  张勉一愣,随即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

  “莫非,是二小姐?”张勉有些不敢相信,却又有些欣喜。自那日常媛被于仲掳去之后,又被陈昭若救出,他就再没见过常媛了。

  一晃,也几个月了。他是日思夜想,只恨不知常媛下落。

  常姝没想到张勉会这样想,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你也知道我受制于人,想见妹妹难上加难,如今好容易有个机会,我可不能错过。”

  张勉点了点头,又问:“姐姐在此都有谁知道?陈昭仪可知?”

  常姝摇了摇头:“只有你和祝大人知道,还请你为我保守秘密。你也看到了,我这几日安分守己,不会给你添乱的。”

  张勉犹豫了一下,看可了一眼周陵宣车驾的方向,还是默许了,又问:“姐姐,不知张勉可否能和二小姐再见上一面?”

  常姝叹了口气,道:“若有缘自会相见的。”

  她何尝不想见常媛呢?

  张勉查了一天,终于查完,天色已晚,他来到了周陵宣的车驾旁,秉道:“回陛下,没有异常情况。”

  车厢里传来周陵宣一声微弱的叹息:“甚好。”

  张勉又听见了陈昭若的声音:“陛下也可以放心了。”

  周陵宣道:“寡人倒宁愿能抓出那么几个毛贼来,让寡人出出气。”

  张勉此刻便是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常姝来了。不然,周陵宣如今正在气头上,只怕常姝就危险了。

  张勉是知道于仲和周陵宣曾经通信的内容的,心中早就对周陵宣这个君主不甚服气了,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当作不知。他既倾慕于常媛,又痛心于常家的遭遇,故而,他包庇常姝之举也就不奇怪了。

  “张勉,”周陵宣在车内吩咐道,“明日我们就离了这泰山,往金陵方向去,还要辛苦你了。”

  张勉拱手道:“陛下言重了,这是末将分内之事。”

  “行了,退下吧。”周陵宣道。

  大约又过了十几日,南巡的队伍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长江边上,打算渡江前往金陵。

  长江浩浩荡荡,奔腾不息,江风里透着一丝凉意。陈昭若身披黑色披风,立在桥头,问周陵宣:“陛下,妾身听闻,长江上闹水匪,不知此行可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