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笑道:“是妾身。妾身见那日宫中膳房手脚不利索,半天没有做好一个菜,便自作主张,把自己殿中的菜送了过去。”

  陈昭若看着朝云的笑容,心中怒火更盛,又问:“也是你,在我们南巡之时,挑拨陛下与哀家的关系!”

  朝云点了点头,笑道:“陛下感怀生母,妾身只是向陛下说了实情。”

  “你混账!”陈昭若大怒,声音突然抬高,抓起手边的茶杯便向朝云砸去,结结实实地砸在朝云的额上。朝云的额间登时落下滴滴点点的血。

  “太后,”朝云笑了笑,擦了擦面上的血,抬头问,“太后不满意吗?”

  “你杀了我儿子,却还问我满不满意?”陈昭若看着朝云,问,“你也是母亲,若我杀了你儿子,你会满意吗?朝云,我当真没有想到,你会狠绝到如此地步。”

  朝云微笑道:“太后不是一直想报仇吗?周琏可是周陵宣的儿子,他死了,也算报仇了。”

  “他也是我的儿子!”

  “太后忘了,太后杀了自己的孩子,并且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周琏,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朝云反讥道。

  “住口!”陈昭若喝道。

  “太后,”朝云不依不饶,“妾身的儿子就不一样了,妾身的儿子没有周陵宣的血脉,这太后是知道的。他年纪还小,如今他若即位,太后依然可以借妾身之子来把持朝政、报复大周!太后,这可是两全其美之法!”

  “原来你存着这般野心,”陈昭若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生于皇室,坐在那把龙椅上,便这般快活吗?”她说着,身形缩了一缩,看起来虚弱无比。

  “太后,”朝云微笑着站起身来,一派胜利者的姿态,“太后不能不承认,妾身之言有些道理。”

  “呵,朝云,”陈昭若抬眼看向朝云,冷笑道,“你就不怕死吗?你向琏儿说哀家当年去母留子,你就不怕,哀家今日真的去母留子!”

  朝云微微颔首,道:“妾身自然怕了,所以妾身特写了一封密信。若今日妾身不能活着走出长乐宫,那过不了多久,天下人便都会知晓太后便是当年陈国的长清公主!”

  陈昭若一愣,看着眼前朝云得意的笑,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罢了。”

  “太后明白便好。”朝云冷笑一声,扭头便要走。

  “唉,”陈昭若呼了一口气,被青萝搀扶着站起身来,垂眼看着座下的朝云,道,“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今日还能活着走出这宫殿吗?”

  朝云停了脚步,回头望向陈昭若,冷笑道:“太后可不要做傻事。”

  陈昭若眼里寒光一闪:“放你走,才是做傻事。今日你可以以我真实身份威胁我,来日定然也可以。只要你活着,便是祸害!”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冒出了许多甲士,手执长矛将朝云团团围住。

  朝云有些慌了,却仍努力保持镇定,向陈昭若道:“太后当真不怕吗?”

  陈昭若咬了咬牙:“我平生最恨被人胁迫。”说罢,一抬手,青萝便喊道:“杀!”

  甲兵得了命令,数十支冰冷的长矛登时刺向朝云,朝云甚至来不及叫喊一声,便没了气息。甲兵拔出长矛,朝云登时倒地,睁着眼睛,还看向陈昭若的方向。鲜血染红了大殿,陈昭若看着此情此景,险些没能站稳,还好有青萝扶着。

  “扔出去,喂狗。”陈昭若的嘴里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青萝一愣,小声劝道:“主子,眼下群臣把长乐宫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这样做,不妥。”

  “你以为不扔就好了吗,”陈昭若道,“她身上这么多伤口,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你当群臣那么好糊弄吗?”

  “主子三思。”

  “喂狗!”陈昭若发了疯似地喊道,喊完这一声,她的眼里登时滴下泪来。

  青萝无法,打了个手势,便有人把朝云的尸身抬出去了,只留下了地上的一滩血迹。

  “把燕王抱来。”陈昭若无力地坐了下来,吩咐道。

  青萝会意,便吩咐下去了,然后坐在陈昭若的座边,担心地看着陈昭若。

  “我没事。”陈昭若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去抱周璨的宫人慌慌张张地回来了,跪下哆哆嗦嗦地道:“太、太后。”

  “怎么了,这般模样?”青萝问。

  “燕王薨逝了。”

  “什么?”陈昭若一惊。

  宫人去到了燕王的住所,只见周璨已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上插着一把剑――常姝的剑。

  宫人把燕王周璨的尸身和那把剑都抱了来,陈昭若看着那把剑,一眼便认出来了,眼睛一下冷了下来。

  “带常氏来。”陈昭若道。

  常姝正在自己寝宫内换衣服。她先是听说周琏驾崩,又和陈昭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再是听说了陈昭若屠了膳房的消息……她今日为着这长乐宫的事,心烦意乱,便躲去了宫中的园子内坐着发了一天的呆,这时候才回了自己的寝殿里。她正换着衣服,忽然听到琴音急匆匆地跑进来:“小姐,太后有请。”

  “我不去。”常姝道。

  “小姐,”琴音一脸担忧,“这不是能推脱得了的。”

  常姝换好一身素衣走了出来,只见琴音身后是两个甲士。常姝一愣,只得跟着去了。

  常姝被带去了陈昭若面前,只见大殿里有一滩血迹,还有一具孩童的尸体,以及一把剑。

  常姝看着那把剑,再看看周璨的尸体,登时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陈昭若问:“为何,你的剑,会在周璨的尸身上。”

  常姝一愣,抬眼看向陈昭若:“你是怀疑我吗?”

  陈昭若道:“你今日都去哪了?为何琴音说找不到你?”

  常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会对稚子下此毒手吗?”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在哪?”陈昭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