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手术刀像是被人握了很长时间， 已经沾染上了体温，塞到富江手里的时候还保持着温度。
身后的森鸥外挡住了光，将富江整个人拢在阴影当中， 就连躺在床上的先代首领都看不太清富江的表情， 和两个人被藏在影子里的动作。
但先代并不在意。
他对富江伸出了手， 希望富江可以搭着他的手走过来。
这代表富江向他献上忠诚。
森鸥外想让自己杀死他。
富江get到了他的暗示，但富江可不是那种会读空气的人，他只想要自己想要的， 甚至可以不顾外人的脸色任性地提出要求。
比如说现在。
富江往前一步，离开森鸥外的掌控，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搭在那皮肤宛如枯木的先代首领的手上。
这是每一个老人都会有的经历。
先代的年纪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老，只是重病加上脾气暴躁让他看上去比实际上的年纪大的多。
富江感觉到这个老人将自己的手握紧， 直视着那双浑浊的眼睛， “您……想要我做什么呢？”
森鸥外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
富江并不是筹集的什么人，只是自己找到的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的确，这个孩子长得足够好看，但这个孩子不够乖巧听话， 更和掌控扯不上边，这种孩子分明是森鸥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 富江的漂亮和吸引力却像是魔鬼一样将大家的理智带着走。
至少现在的森鸥外感觉自己的理智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一个危险的地方跑。
太宰治……也是一样的。
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没动的太宰治看不清表情，好像只是一尊没有其他表情的雕像，冷眼旁观。
“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先代握着富江的手， 神情变得痴迷， “只要我有的， 能够给你的， 你都可以拥有。”
“真的吗？”富江听到他说话明显很高兴， “我想要漂亮的首饰，精致的衣服，还有好吃的食物，你都可以给我吗？”
“当然。”先代喘了几口粗气，他扭头对森鸥外说：“森，去吧大佐他们几个人叫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森鸥外这才扯开一个礼貌性的笑容，“好的，我这就去。”
“这样没问题吗？”太宰治在森鸥外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小声开口，“你不是——”
森鸥外却只是搭着他的肩膀，离开了首领的起居室。
富江保持着和先代的距离，两个人接触的地方就只有一只手。
他可以轻易地讨一个人的喜欢。
只要他愿意。
富江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人，说着哄人开心的话，让那垂垂老矣的先代首领发出爽朗的笑声，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对富江付出了一定程度上的信任。
这对现在的首领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毕竟现在的首领可是个会迁怒于所有红头发男孩的疯子，想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地饶恕了富江堪称冒犯的举动，甚至还给了他不少值钱的玩意。
那些金银珠宝被老人拉了出来，堆成了一个小堆，放在外面可以引得众人眼红哄抢的东西此时就放在床边，随便让富江拿取。
过了。
太过了。
先代和太宰治都觉得这样是错的，不该这样，但看到富江拿到这些东西高兴的样子，却又觉得还不错。
“首领，我把人带来了。”门口的声音打断了起居室里的和谐。
正巧所有的干部都在总部，森鸥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些人全部叫过来。
他们这些干部也害怕首领再受刺激再发疯一次。
现在港口黑手党被先代弄得腥风血雨，稍有不顺就发火，大家被折磨得很是难受，却又做不了什么。
就算真的有人想做什么，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别人当枪使。
“进来吧。”先代说道，他按住富江想要站起来的身体，任由那些干部们打量着他们两个。
“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有事情要宣布。”先代拍了拍富江的手背，“这是川上富江，他将成为最后一个干部。”
先代首领没有浪费时间，反而直接对其他四个干部公布了这么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他在搞什么？
怎么突然宣布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孩子成为干部的？？？
就连森欧外和太宰治都有些意外。
他们倒是看到富江很得先代首领的喜爱，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先代首领竟然能昏庸到这个程度。
这是一个不知道底细的普通人！
这甚至还只是一个孩子！
“这！这不合规矩！他还只是一个不知道身份背景的小孩子！这太过儿戏了！”
“我是首领还是你是首领？！”首领被下意识反驳的那人气得只拍床，“我说是就是！你们只需要听着就行了！”
反倒是森鸥外反应得快，对富江微微鞠躬：“川上干部。”
“他们都不高兴的话……我不当也可以的。”富江没有理会森鸥外，反而这么对首领说，“反正我没什么用。”
在外人看来，富江说的是实话，但这话听在先代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想听到自己想听的。
比如说这些手下们根本不想听自己的话了，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这才是最致命的。
一个濒临死亡的领导人用折磨为难自己手下的手段来确定自己的确是首领，这下意识反驳的人就被当成反抗自己权威的人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那个干部说完之后也发现自己说错话，刺激到了这个敏感的老人。
他的冷汗立刻下来了，连忙单膝跪地请求原谅。
“非常抱歉……这是我的错。”这位干部说道，“请您原谅我的胡言乱语，川上干部的位置实至名归。”
“哼！不要有下一次！”
“是。”其余几个干部也一起应了下来。
富江成为干部的事情板上钉钉，首领只是把他们叫了过来告诉了他们这么一个消息，现在说完了，他们就可以走了。
几个人前后脚离开，在离开首领监察的区域后，那几个干部实在是忍不住低声说道，“那个富江究竟是什么来头？”
以前从来没见过，怎么突然就得了首领的青睐，直接一飞登天成了干部？
在搞什么呢？
“不清楚。”其他几个干部并不会在意擂钵街的小事。
在首领变成这样后，这几个干部就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有的甚至在寻找出路，有的则是在思考未来。
而擂钵街一个小小的富江并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也就导致了他们在发现富江出现的措手不及。
以前首领的确会为了自己喜欢的小情人花钱，但直接给了重要的干部职位……这还是第一次。
难不成首领真的已经昏庸到这种地步了吗？
未来的港口黑手党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首领现在的样子，就算是死了也会把首领的位置传给那个叫川上的人。”被首领怼了一顿的那个干部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嘴。
现在还在港口黑手党总部呢，到处都是首领的眼线，说着话容易被人听到。
他话是说出来了，也没有继续延伸下去，结果这句话还真的被有心人记在了心里。
其实……以现在首领的昏庸程度，将首领的位置给这么一个小孩也不是不可能，但他们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成为现实的。
“怎么样？高兴吗？光是干部的工资就够你过优渥的生活了，而且你也不用工作。”首领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下的想法，他看到富江高兴的笑容就高兴，如果富江能对他说些好话，那就更好了。
“高兴！你对我真好！”
“开心就行，你要是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能给你的都会给你，如果那些人欺负你你就直接来找我。”
如果不去管首领的险恶用心，这一幕真的很像老人在关爱自己家的长辈，可惜先代居心不良。
哪怕是富江也对这样的老头子完全没兴趣，不过有了个干部的身份倒也不错。
至少有成就。
富江看着成就栏亮起的一个标记，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恶心。
不是想让我杀了这个首领吗？
不，他偏不。
怎么可能让他把锅扣在自己身上？
他将那个手术刀收了起来，用话敷衍了一下首领，这才借着肚子饿了和森鸥外他们一起离开。
三个人前后脚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首领。一路无话，回到了森鸥外的办公室里。
富江将手里的手术刀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还给你。”
没能杀了那个老东西。
“川上干部。”
没想到才过了一天，面前这个人就从被捡来的孤儿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一名干部，他有首领的偏爱，港口黑手党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在横滨可以说是说一不二，不是说港口黑手党是最厉害的那个组织，而是港口黑手党发起疯来连政府都要暂避其锋芒。
至少在首领死之前，富江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一个被捧上天的大少爷。
“不要叫我这个称呼，我一点也不喜欢，比起那个……我晚上还能回家睡觉吗？”富江说出的话，念出来的那个称呼出乎森鸥外的意料，他没想到在富江的嘴里，自己那个单人公寓，港口黑手党分发下来的宿舍。在富江的口中，竟然可以被称之为家。
“……想太多了吧。”太宰治冷不丁的开口，“就是想给自己找一个靠山而已，不用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太宰治好感度-2】
【太宰治好感度：3】
【太宰治好感度＋10】
【太宰治好感度：13】
【森鸥外好感度＋10】
【森鸥外好感度：45】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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