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雀接到的任务是带阿斯蒂回基地, 那么他就应该把人带回去。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人接到了,但对方似乎不打算马上回去。

  一时之间, 威雀有些迷茫。

  “威雀, 阿斯蒂是你的妹妹吗?”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本来就有些懵的威雀被诸伏景光这么一问,更懵了, “阿斯蒂是俄罗斯人。”

  而看面容, 威雀的五官小巧精致,带着亚洲人特有的柔软亲和, 哪怕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 看起来也不显得冰冷,反而有种莫名的萌感。

  再回忆刚刚看到的阿斯蒂, 忽略掉那些与威雀重合的特征, 对方的五官要深邃得多, 其实与威雀的长相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只是对方给人的感觉与威雀太像了。

  看上去精致脆弱、可爱无害,实则危险至极。他们同样在年幼之时就浸入黑暗,眉宇间的天真稚气还未褪去就被血色浸染,化作他们最好的伪装。

  呼——

  至少阿斯蒂跟研二没关系了, 诸伏景光松了口气。

  “那……我们接下来?”

  威雀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问问。”

  诸伏景光了然。

  威雀与BOSS关系密切,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刚开始他还会因为威雀与BOSS通话这件事惶恐地询问是否需要回避,后来就渐渐习惯了。

  两人渐渐远离了人群, 到了无人的巷道里。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威雀开门见山:“BOSS,任务出问题了。”

  “嗯?”那边的青年发出疑惑地鼻咽, 而后又笑道, “那孩子跑去玩儿了?没关系, 你回去吧,不用管她了。”

  “不过,除了任务,威雀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艾维克利的语调透着一点哀怨,“你最近都很少跟我联系,是日本太好玩儿了吗?”

  “你这样……我很担心我们的感情啊。”他的声音骤然冷淡下来。

  明明说着这种好像闹脾气的女友一样的话语,却因为对方那股好像带着魔力一样的声线和冰冷的语调而显得可怕起来,甚至令人无端地感到周身的气温都降了下来。

  然而,威雀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平淡地说:“您最近没有向我下令。”

  没有命令,当然不会向他汇报进度,自然就没有联系。

  “好吧好吧,你总是这样。”艾维克利的语气又轻快起来,“最近有交到新朋友吗?”

  威雀的回答依旧是:“没有。”

  于是艾维克利就照常地啰嗦几句,挂掉了电话。

  ……

  属于小女孩的资料很快就被找到了。

  那是一个出生在歌舞伎町的女孩,三岁丧母,一直由父亲带大,至今没有上学,平日里就在父亲开的酒吧里帮忙端酒水的样子。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灿烂,浅茶色眸子看起来像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潭,令人下意识地就放下戒心。

  至少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在场的除了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神宫司羽之外的人都忍不住地想:

  这样天使一样的孩子真的会是诱拐嫌疑犯吗?会不会是弄错了?

  把其他人眼中的质疑看在心里,松田阵平很是烦躁,但同时又很冷静。

  “走吧,萩。”他转身就准备出去。

  虽说已经找到了嫌疑人,但还是同理,现在就算报警恐怕也很难得到重视,青川咲乐才失踪不到三个小时,他们早点找到孩子,那孩子就少一分危险。

  “那个……”神宫司羽举手,在对上众人视线的时候满脸乖巧,嘴里却说出可拷的话语,“知道具体位置的话,我可以黑、咳、借用一下监控的,说不定可以拍到证据。”

  他们自己行动,当然比不上警方集体抓捕来得快。

  在场的两位警察沉默地看他。

  神宫司羽眨眨眼。

  “好吧,我和小阵平会当做没看到的。”萩原研二笑道,手肘捅了下旁边的松田阵平,“对吧?”

  松田阵平绷着脸:“下不为例。”

  闻言,神宫司羽立刻转身又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为了监控抓到的猎物,古手坚沢在关押这些女孩的地方都装了监控,这大大方便了神宫司羽的动作。

  他很快将能够作为证据的片段截取出来,为了表明这些片段是“意外”拍到的,还特意截取的是一些来自巷子的监控,虽说角度有些偏高但问题不大。

  有了这些视频,接到报警的警方立刻出动,前往了歌舞伎町。

  然而……

  “死了!?”

  作为报案人,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当然可以等在当地的警察本部等待最后的结果,他们二人在警界的名气不小,拆弹双子星的名号就连宇治这边都有所耳闻

  ——虽然松田阵平本人一直觉得这个名号很难听就是了。

  那个名叫古手晴的女孩从小被父亲灌输了不正常的思想,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去伺候大人,她将诱拐同龄的孩子这件事情看作是对同龄女孩子的救赎。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她的父亲的盈利手段,他将这些被诱拐来的小孩子关在地下室里,任由一些癖好特殊的顾客去挑选使用。

  青川咲乐的失踪时间不长,被找到时只是被下了药关起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高桥里子意料之中地早就死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唯一留下的只有她失踪时戴在手上的一串手链。

  找到那串手链时,那个中年父亲沉默地站了很久,最后对着过来祝贺他找到真相的那个一直与他有联络的警官说:那些人都会被惩戒吗?

  他说的是那些在古手坚沢的交易名单上的人。

  警官也沉默了。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而让松田阵平发出惊呼的却是

  ——古手坚沢死了,在警方赶到之前。

  “怎么回事?”这种情况让他想起了不久前的毒咖啡案件,那一次,嫌疑人也是在警方到达之前死掉了,至今还有好事者对这个案件颇有微词。

  “不知道。”被问到的警官面色难看起来,好像下一刻就会吐出来,“我们……完全找不到虐杀古手坚沢的凶手的线索。”

  对,就是虐杀。

  年轻的小警官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案发现场的场景了。

  地下室的似乎是卧室的房间里全是血迹,几乎是一整个人所拥有的全部血量,而古手坚沢的“尸体”就摆在床的正中央。

  那已经不能被称作是尸体了,那是一个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小熊玩偶,内里的棉花被人暴力扣出丢在旁边,取而代之的是古手坚沢被拆成零件的身体。

  唯一完整的只有被缝在了小熊躯体上,取代了原本的小熊脑袋的古手坚沢的头。

  发现他时,现场地所有警官都忍不住跑出去呕吐,只有少数几个老警官坚持住了,打电话喊了法医。

  “……古手晴当时就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已经疯了,现在正被送去警察医院。”

  松田阵平哑然,和身边的萩原研二对视一眼,眼底有些凝重。

  他们想到了今天碰到的诸伏景光和不知名青年,虽然这样的猜测没有根据,但那个不知名青年确实是犯罪组织成员,还碰巧地出现在了平等院。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们谁都没有提这件事,向小警官道谢后,两个人去做笔录了。

  “高桥先生发现了不对后一直在调查景区里经常出现的小孩子,最后找到了古手一家,那些视频也是他悄悄拍摄的。”说出他们早就串通好的说辞,这次极为恶劣的诱拐案终于告一段落。

  回到民宿,面对心急的女孩子们,萩原研二用着尽量轻快地语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最后当然略过了古手一家的惨状,只含糊地说凶手莫名地死亡了。

  尽管如此,两个女孩还是因为高桥里子的死亡感到悲伤,晚饭都没胃口吃。

  见状,神宫司羽也放下了筷子,转而问:“萩原先生,悠平哥哥今天没怎么吃饭吧?这样对胃不好的,我能上去看看他吗?”

  “欸?”弟弟一睡就叫不醒,久而久之,萩原研二也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有想着要去把人叫起来吃饭,但既然对方主动提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呀,那就拜托你了。”

  把萩原悠平房间的钥匙递给神宫司羽,萩原研二嘱咐道:“不过悠平可能叫不醒,如果他没醒的话,就不用管他了。”

  “好。”神宫司羽很是乖巧,看得旁边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颇为惊奇,连悲伤都淡去了不少。

  等神宫司羽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毛利兰才感叹道:“小羽很喜欢你们啊。”

  “那家伙平时根本就是一个小恶魔。”铃木园子吐槽道,“今天简直乖得像变了个人。”

  “哈!可能是因为萩太像妈妈了吧。”松田阵平调笑道。

  “去你的!”萩原研二笑骂了句,随后正色道,“可能平时很少接触到长辈吧,感觉比起我们,唔……小羽好像很喜欢悠平?”

  “那孩子今天一上午都在偷瞄悠平。”松田阵平补充道,“可能是喜欢侦探?说起来,那孩子的父亲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人渣的话,我们这边有捷径送他手铐哟。”

  另一边,神宫司羽轻手轻脚地进了萩原悠平的房间。

  青年陷在民宿的软软的床铺里,脸上的软肉被压得鼓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微长的头发散乱地贴在侧脸上,随着他的呼吸一颤一颤。

  神宫司羽盯着他许久,浅蓝的眸子里透露出些许恍惚,许久才伸出手,戳到了青年的脸颊上。

  温热的、软乎乎的。

  “悠平?”他轻声喊了他一下。

  青年毫无动静。

  在这种精力耗尽的睡眠状况下,只要没有危险,萩原悠平是不会醒过来的,不到万不得已,萩原悠平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情况。

  要不是两个哥哥都在身边,他绝不会这样放肆。

  过于安静的房间放大了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神宫司羽凑近了床上的青年,小心地轻轻地近乎虔诚地将脸贴到了他的脸上,轻微地蹭了蹭。

  “晚安,悠平。”他轻声说了句,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