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其它小说>阴缘伞>阴缘伞 分节阅读 21
"韩怜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

"为什么不去医院治疗呢?说不定可以治得好的!"苏沐雨说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

"我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在我刚被大火烧伤不久,他们就丢下我走了,我没有钱,也无法整容……后来他们把钱寄过来了,但也没用了。"韩怜说到这很悲伤。

"对不起……"苏沐雨也替她难过起来,命运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她已经是个失去父母的孤儿,却还要让她饱受毁容之苦!

韩怜轻轻地摇头,叹息道:"这就是命吧,我也认了,或许有一天,科技发达了,我还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对了,你想不想看我以前的样子啊?和你一样漂亮呢。"

韩怜说着,跑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苏沐雨觉得,她内心深处,或许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悲观,她心里一定怀着什么美好的愿望。

"这些都是我十二岁之前照的,好看吗?"

苏沐雨一页页地翻着,小时候的韩怜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除了不爱笑,其他的无论谁看了都会认为她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和现在实在相差太大了。

苏沐雨看到一张韩家人的合影,除了韩曳的父亲其他人都在场。

"这是我小哥韩曳离开韩宅时,我大哥坚持要照的,中间那个就是他,那时他才九岁,我也就三岁。"

"是吗?没想到男大也会十八变,他那时的模样可真傻,和现在差别挺大的!"苏沐雨打趣道,她看见韩怜的眼睛又弯了起来。

"这个是韩夫人吧,年轻时她真漂亮……"苏沐雨说着,突然发现,在韩夫人的黑毛衣上,别着一个银色的胸针!虽然相片很模糊,但她还是依稀辨别出,那胸针是蝴蝶的模样!

4

长夏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多,也不知苏沐雨从吴宝七那边回来了没有。他在长湘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的长湘似乎有点反常,她虽然不吵闹,但也不像平时那样听话。刚才在车上她明明累得睡着了--他知道孟冬谷这两天都在帮她做催眠,试图让她回忆起以前的事,因此她的精神也特别疲劳。本想把她送回房间后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再去找苏沐雨,可是直到现在,她连眼睛都没闭一下,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从未见过他一样,无论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肯休息。

"Willy,你有心事吗?你在担心什么呢?"长湘躺在床上,用手支撑着脑袋柔柔地问。

"我没事儿,如果你不想休息,就起床吧,一会儿该吃饭了。"长夏心不在焉地说,如果苏沐雨在午饭的时间还未来到韩宅,那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找她了!

"不,你有事!"长湘肯定地说,这一刻,她像极了一个正常人,冷静而且心思缜密,"你在担心那个叫小雨的女孩!"

长夏望着她,并没有否认,他走到床边说:"有时,就连我也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个病人。"

长湘轻轻地笑了起来,却笑得有些悲凄:"我生病了吗?我真的生病了吗?Willy,是你病了吧,你喜欢上那个女孩了。"

长夏沉默着,最后他说:"你换好衣服下楼吧,我先出去了。"

"不,我不许你走!"长湘突然大喊起来,她拉住长夏的手不肯松开,"你想离开我对不对?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长夏叹息了一下,转身握紧她的手:"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遇到什么人,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不管!"

长湘嘤嘤地哭泣着:"Willy,Willy,你不要离开我,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长夏立刻走过去推开门,一只金色的狐狸犬跑过,飞快地跃到楼下,他不禁皱起眉来。

等他再朝房里望去时,却发现长湘面带微笑地睡着了。

"所以刚才我就一直待在韩怜那里,我对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午饭过后,韩家的其他人都在休息,苏沐雨和长夏单独来到庭院里,站在落英缤纷的桃树下,"今天发生了太多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长夏,你走神了,有心事吗?"

"不,没有,你继续说。"长夏对她笑笑。

"可你看上去……是不是长湘姐她发生什么事了,我没见到她下楼吃午饭。"

"她太累睡着了。小雨,你接着说。"长夏倚在桃树干上,一副悠闲的神情,这让苏沐雨觉得很不公平,为何有些人连慵懒的模样都可以这么吸引人?她索性不去看他,自顾往下说。

"总结地说,现在有三点疑问需要我们解决。第一,也是我最关注的,莫绣儿死前去过的那间'阴缘伞'店,按理说早就成为一片废墟了,可我为什么还能走进去看到它的原貌?第二,徐诺的妈妈和韩曳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而这种关系是否会影响到徐诺的身世?第三,韩夫人身上戴着的那枚蝴蝶胸针和我们在空棺材里找到的是不是同一枚,如果是,为什么它会掉在棺材里?"

 长夏翘起嘴角:"不错啊,分析得越来越有条理了。徐诺的身世,我知道不管问不问得出来,你都会跑一趟北京,所以现在我们瞎猜也没用,毕竟那些流言飞语不可全信。而韩夫人的那枚胸针,恐怕没那么容易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还得再想个万全之计才行。"

"听你这么说,对于那间神秘消失的伞店,你好像很有把握?"苏沐雨挑起眉问。

长夏笑道:"我们现在受困于此,能调查的也只有这件事了。再说,美国的自由女神像都可以在众目睽睽下消失,这一间小小的伞店算什么?"

听到这,苏沐雨脸色一怔:"你是说,那间伞店的消失就像是有人在变魔术,而我恰恰又身在魔术中?"

长夏啧啧称赞道:"嗯,你反应得很快。我们姑且把它看做是一场魔术,至于魔术的道具是什么,如何表演,以及表演者是谁,都要等我们到实地考察过,才能清楚。"

苏沐雨点点头:"可是,"阴缘伞"里有韩曳的生辰八字,就好像莫绣儿当年拿到韩逸风的生辰八字一样,总令我感觉很不舒服!"

长夏望着她,那目光就好像可以直直地看到她心里一样:"你也相信姻缘天注定这种说法吗?难道你不认为那家伞店,那把雨伞都是有人刻意弄出来的吗?"

苏沐雨垂下头,她无法反驳长夏的说法,但心中依旧有阴影挥之不去。

"小雨,有很多时候,令人恐惧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事后的胡思乱想!"

"我知道了,长夏。谢谢你。"苏沐雨抬起头对他微笑,"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溯水镇第九街?"

"这才像我认识的小雨。"长夏正说着,一抬眼,就看到二楼的某扇窗户里,窗帘被悄悄拉开,露出一张年轻苍白的女子容颜,她不知在那里观察了多久,目光锐利而冰凉。她和长夏对视了片刻,才将帘子重新拉上。

"长夏、长夏,你的魂又飘走了……"苏沐雨伸手在他眼前晃动。

"对不起,小雨。我要等姐姐醒了给她送去午饭,具体时间我们一会儿再商量。"

5

夜,阴暗深沉。

她静静地坐在摇椅上,清冷惨白的月光从洞开的窗户射进来,打落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高贵端庄的脸,只有眼角的鱼尾纹泄露出她年龄的秘密。

二十九年了,她嫁到韩家已经整整二十九个年头了!她刚来的时候,庭院里才新栽了那棵桃树,而现在,桃树的果实她都记不清吃过几回了。这将近三十年的光阴里,她待在这个炼狱般的地方,究竟得到了什么?空虚、寂寞、丈夫的无情和背叛,还是她逝去的青春、满鬓的银丝?

有时,她真的很嫉妒那棵桃树,自己年复一年地衰老残败,而它却越来越枝繁叶茂,宛如一个体态丰盈的美丽女子。也罢,世上哪有不老的红颜?除非……生命永远定格在最朝气蓬勃的那一刻!

想到这,她突然笑了,带着一丝残忍:"凤姑,你说,一个女人在她最年轻漂亮的时候死去,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夫人……"凤姑立在她身后,手中捧着她一口未食的晚餐,正要开口答话,就被一阵犬吠声打断。韩婕的那只狐狸犬拴在庭院里,不时地对着黑漆漆的空气吼叫两声。

"该死的畜生!"凤姑骂完,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韩夫人的问题,可她刚刚到底问了什么?

韩夫人也并未在意凤姑的答案,她很快地转移了话题:"我今天不在,韩宅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看见那丫头进了四小姐的房间!"

"你是说苏沐雨?"韩夫人把摇椅转过来,面对凤姑,"奇怪,韩怜从来不和陌生人接近,怎么会让她进房间?"

"还有呢……"凤姑靠近她道,"那丫头和长夏在庭院里,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我看他们之前肯定认识!您说他们会不会早就串通好了来争遗产……毕竟,长湘长夏这姐弟俩,我总觉得很可疑。"

"该是谁的东西,最后总会到谁的手上!"韩夫人不紧不慢地用手拢拢头发,却带下了一把青丝,这让她又顾影自怜起来,"那韩婕他们夫妇有什么动静?"

"果然不出夫人所料,他们不仅仅是为了遗产而来,而且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今天一整天都在韩宅里偷偷摸摸地寻找。"

"哼!"韩夫人冷笑一声,"看来每个人的欲望都深不可测。只不过,我在韩宅住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那'东西',凭他们也妄想?"

"所以,我觉得他们带来那畜生,根本不是辟邪,而是探路。不是说这宅子里有机关暗道吗?"

"就算有,你认为老爷子真会把'那个'藏在里面吗?"韩夫人熟知韩老爷子的老谋深算,越是重要的东西,他越不可能放在大家都猜得到的地方,"好了,你继续盯着他们,有什么情况再告诉我。我累了,你把这些饭菜撤下去吧。"

"好的,夫人。"凤姑端起托盘退出去,刚要合上门,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夫人,您今天见到'他'了吗?"

韩夫人轻轻点头,但显得很疲惫。

"'他'还好吗?"

"很好,可是凤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总希望,'他'、我、我们能过得更好……"

韩宅的夜晚,总让苏沐雨觉得诡谲多变,她尤其不能忍受一到十二点就要熄灯这个规定。平时赶稿子总习惯了晚睡,要让她在十二点之前睡着,这比登天还难。然而今夜,她却感到一丝丝的困倦向她袭来。

今天令她费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韩怜,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为什么总感觉她很奇怪?

还有韩夫人,她平时去哪里都带上凤姑,可今天居然一个人出门,直到他们吃过晚饭才回来。她真的是去隋兴县的寺庙烧香吗?隋兴离溯水很近,她也不用去一天吧?

长夏也是,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的,后来就一直待在长湘的房里,也不告诉她去溯水镇第九街的时间。可在来韩宅之前他还好好的,难道真如韩婕所说,韩宅里充满邪气,以至于一到这里人都会改变?

最可气的是,她花了几个小时在这间房里找密道,就差没把地板一块块掀起来了,可仍然一无所获!

不过这些问题并没有困扰苏沐雨太久,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她一直在做梦,梦中她不停地走,四周全是黑糊糊的一片,偶尔有一些像纸灯笼一样的东西飘过。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突然想到--难道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冥界?

她要去哪里?为什么这么急?

"小雨,你快些走,他等你等了很久……"

是徐诺的声音。苏沐雨赶紧问:"谁?谁在等我?"

"你命中注定的新郎啊,你为何迟迟不肯和他相见?"

"你是说韩曳?不,他不是我的新郎,他不是!"

苏沐雨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手机的闹钟刚响过,而她居然没有听见!她的睡眠一向很浅,可这次,居然像没有知觉一样。

她正要起床,却发现自己的脚有些酸痛,就如同那种剧烈运动后,肌肉劳损的感觉,仿佛,昨夜的梦是真实的,她的确赶了很长的路。

不管怎样,先下床洗漱再说。苏沐雨一掀开被子,一股腥臭的气味就冲了上来,她低下头,浑身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那套白色的睡衣上血迹斑斑,甚至连床单和被套都被染成红色。而她的枕头下,露着半截剪刀,她把它抽出来一看,上面竟然有干涸的血痕!

这是一把凶器!可那个使用它的"凶手"是她吗?而她行凶的对象又是谁?她该怎么办?她真的杀人了吗?

"长夏,我要去找长夏。"苏沐雨喃喃自语着,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门外传来韩家人争论的声音,他们似乎都已经起来了。苏沐雨将房门锁好,才小心地走到大厅里。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杀了它?!"大厅里韩婕带着哭腔喊道。

苏沐雨朝地板上望去,一幅恐怖的景象令她惊呼起来!

韩婕的狐狸犬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血液也早已流干,看得出死了很久。它的双眼圆瞪饱含怨气,嘴巴被黑色的胶布封上,四肢也被麻绳捆住,这让它失去一切反抗的能力。然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它的死法--被人活生生地用刀破开肚子,身体里的内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