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这个距离太近, 即便只是微微靠近于耳侧, 滚烫的呼吸也如倾泻而下的流水。
孟棠月稍稍侧脸,绾起的乌发从鬓角间轻落,微微遮掩住些侧脸的轮廓。
乌发与雪白肤色之间,因贺津的呼吸靠近太过, 从内里渗出些浅薄的粉红。
如浸润于白玉之上的浅色樱桃汁, 沿着落下的呼吸逐渐转重,像是轻轻一捏便要渗出来一般。
呼吸缓慢靠近时思绪也被渐渐侵袭, 吐息间似乎只剩下了来自于贺津的气息,淡淡的烟草气味萦绕于此刻的距离之间。
孟棠月几乎没有任何退路, 背脊抵于墙壁之上,只有不断传来的冰凉感, 与侧脸处的呼吸不同, 像是忽的陷入了模糊的感知间。
唯一可知的是贺津靠近时所带来的感官。
长睫从初时的轻颤逐渐归于平静, 孟棠月玉白的手缓缓动了下, 指尖也在下一刻触到墙壁。
气氛从最初的平静缓慢升起些莫名的暧昧。
孟棠月小巧的耳垂处带了对极白的珍珠耳饰, 圆润的弧度衬于肌肤之上,珍珠的光泽也染了些从顶端落下的光线。
贺津靠得极近,薄唇像是要擦过孟棠月的侧脸,但,他偏偏在一个将要亲吻时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即便孟棠侧脸去避, 却也像是逃脱不开一般。
耳垂也渐渐染了粉红,于珍珠之下, 更是显眼。
贺津似乎是低笑了下, 滚烫的吐息也在顷刻间落下蔓延, 他微微退后了些, 挺直的鼻尖也轻轻划过孟棠月的侧脸。
微微擦过, 肌肤上瞬间泛起薄红。
留下一点肌肤相触的感知,已经是最明显不过的触感。
孟棠月的呼吸缓了缓,心脏间的跳动也因此而乱,清水的眸子间全是惊起的波澜。
如温和平静的水面忽的被扔下一颗石子。
贺津抬手,指尖缓缓擦过孟棠月的侧脸,乌发被他整理至耳后。
几秒停顿后,贺津俯身,低低的嗓音间透着哑,“贺太太在紧张?”
贺津忽的问道,声音穿过极近的距离之间,沿此落入孟棠月的耳侧。
他并没有收回手,指节轻轻撤离乌发间,最后落在耳垂的珍珠之上。
指尖下是一点细腻而软的肌肤,即便只是稍稍触到一些,却也极为清晰。
贺津的眸子在瞬间沉了下去,于漆黑之间的情绪,在孟棠月避开的视线之中缓慢显露。
孟棠月轻抿了唇,红色胭脂晕染开一些,她顿了好一会都没有给出回答。
思绪渐渐迟缓,因靠近太过的距离。
“嗯?”
一个低沉的尾音缓缓落下。
似乎只是想要一句应声,却没带一点等久的不耐,于安静的别墅间,最为清晰。
孟棠月安静了几秒,只能缓缓转回眸子。
眼睫如掀起的蝴蝶翼,眸子间尽是细碎的星光影。
她并没有回答贺津的问题,只是温温的唤了句:“贺津……”
嗓音里带着些细微的颤音,温软而轻和。
孟棠月原本是想唤贺先生,毕竟她太习惯于这个称呼,只是微微启唇时,又忽的想起今日婚宴时的场景。
现下虽是无人时刻,但那一句礼貌的贺先生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称呼。
贺津闻言,眸色转深,视线与情绪却并未收回半分。
他轻挑眉梢,低声一句:“嗯。”
孟棠月这一句称呼之后,停了好一会才继续往下道:“我想是我长时间一个人,还未很快的接受这样的转变……”
“是有一些紧张……”孟棠月回答了贺津。
声音说到最后变得小了些,又是轻缓的语速,怎么听都是温温软软的。
这个距离显然太过亲密,但今日是结婚的第一人,她显然不能拒绝这样靠近。
孟棠月感情上虽是空白,但不至于迟缓到不知结婚当日的事情,也正是清楚所知,才会有一开始的微乱。
她并不能一下子去习惯这样亲密的靠近。
侧脸起了些浅色的红晕,眸中的细微慌乱却很快被孟棠月敛回。
靠近于耳垂的指节收了回去,离开时像是无意般的轻捏了下,贺津的神色只是深沉,眼底的情绪也没有一点被打乱的迹象。
只是那样望不到底的漆黑ʝƨɢℓℓ,而后的暗念也被掩于深色之间。
他只是平静的低声陈述:“贺太太可以一次说完。”
孟棠月的视线落至贺津的领带间,黑色的绸面像是被泼染的墨,也尽数映于孟棠月的眼中。
孟棠月停了停,微微启唇时,呼吸与贺津的气息缠绕于一起,躲避不开的暗念。
孟棠月:“我会慢慢习惯的……”
她将没有说完的话小声的说了出来,语调中带了好些迟疑的不确定性。
当下完全去接受似乎是不太可能的,就比如贺津此刻的靠近,不算突然,甚至是极为合理。
但孟棠月不太习惯,如她刚刚所言,她会慢慢的去习惯,习惯婚姻生活,习惯这样亲密的靠近。
侧脸泛起的浅红没有一点要褪去的意思,反而更显眼了些。
贺津幽晦的目光瞧过去,最后低声笑道:“习惯什么?”
他似不经意的提起,语句也是询问,眉眼间的神色却偏偏不是。
他已然清楚孟棠月所言,只是偏要她将话一次说明,语调之间,也是有些散漫的调笑之意,并不明显。
孟棠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垂了眸,好半会不肯回答。
贺津却是并不在意的敛眸,视线渐渐转重,衬衣下的喉结滚了滚,他低声道:“是指这样的靠近?”
孟棠月闻言眸子动了动,思绪有些遥远,但总不好这样一直安静下去。
她轻轻点了头,算是给了回答。
贺津注视着孟棠月的眉眼,最后只是平静道:“贺太太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孟棠月的眸子明显的停顿了下,在这样气氛之下,她又怎么会听不出贺津这句话的其后之意。
也正是因此,思绪才会有着片刻停顿。
孟棠月顺着男人的领带缓缓看去,最后转向他的眉眼之间,于抬起的瞬间,彻底陷入。
贺津平静回视,眸子间的暗色也被敛了回去。
“我会等贺太太慢慢接受。”
陈述着的语调,只是嗓音太哑。
他并没有收回目光,眼中渐起灯光之下的颜色,而后他道:“算是一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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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夜色随着外景渐灭的灯光而倾覆。
孟棠月侧身望着窗外,月光皎洁如轻纱一般落下。
思绪太乱,即便是这样安静的时刻,也没办法一时平静下来。
贺津所说的那几句话似乎太清晰了些,明明已经是几小时前的事情,却好似刚刚发生。
孟棠月落了落眼睫,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以及她被抵于墙壁前,贺津的眸色,她很难从其中看出些什么情绪。
或者说,她不想。
而此刻,贺津就睡于她的旁侧,只是距离略显疏远。
也如他给出的那个约定一般。
卧室内安静太过,那些细微的声音也最是明显。
孟棠月又一次的失眠,只是白日里的婚宴消耗了些精力,到最后时,孟棠月也不知她是何时睡去的。
思绪渐缓时,她也陷入了长长的梦境之中。
茶馆外阴沉的下雨,以及与贺津初见时在医院门口的沉默对视,幽暗的眸色,她像是被捕猎的兔子。
孟棠月睡眠有些浅,又因所想的事情太多,最后,她于梦境之中缓缓醒来。
入目的还是昏暗月色,以及极为陌生的环境,孟棠月怔了好一会,才迟缓的反应过来。
她睡得浅,又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总归是有些不舒服,孟棠月迟疑了一会,最后缓缓转了身。
视线间的景象也换了样子。
床侧空荡,并没有贺津的身影。
孟棠月的目光顿了下,随后缓缓看向门侧,怎么会不在?
深夜又是刚醒,思绪总归不太清晰,孟棠月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贺津离开了房间。
这个认知渐渐出现时,孟棠月也跟着清醒了些,她从床处缓缓起身,视线又一一扫过房间,确认之后,她垂了眼睫。
这样的深夜,贺津会去哪里?
一分钟后,孟棠月温吞着下床。
她本是想出门,但手握上冰凉的把手时,孟棠月又停顿了下。
她迟疑着没有开门,也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缓了好一会,孟棠月才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长廊间也是一片昏暗,孟棠月又不熟悉环境,她缓缓走了几步,才在墙壁上找到了灯的开关。
按下去时,昏暗也被驱散了不少。
孟棠月走到长廊尽头,四周回荡着些她走过去时的声音,到了楼梯口时,她停了下。
寂静太过,也因此听到些细微的声音。
金属火机按下去的声音,即便隔得有些远,却是极为清楚。
孟棠月垂眸看向楼梯之下,台阶有些长,又染着夜色。
她停了几秒,最后缓慢地走下去。
走至一半时,金属火机的声音更清楚了些,孟棠月扶着楼梯扶手,视线顺着声音看去。
雪茄燃起的红色火星是黑暗中的唯一光线。
模糊间隐约可见男人的身影,他坐于沙发处,长腿交叠,尽是斯文散漫的模样。
孟棠月顿了下,迟疑着是否继续往下。
而男人似乎一早就听见了声音。
昏暗之中,他掀了眼皮看向孟棠月,眸色也如融进夜色一般,并不能瞧清楚。
雪茄被碾灭,红色火星猝然消失,只余黑暗。
“过来。”
空荡大厅间响起贺津低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