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不知什么原因。阴九玄竟然留了下来,并且住在沈惑隔壁那间房间里。

  沈惑看着阴九玄关上门,眼中忍不住滑过一丝失落。

  但片刻之后,沈惑就笑了。

  人已经住进他的领地,还怕人会跑了吗?

  冥君大人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小妻子,现在正在暗搓搓打自己主意。

  若是他知道,估计耳朵尖又要红了。

  他感觉沈惑回房间后,才第一次打量着属于自己的房间。

  之前,阴九玄工作太忙,沈惑介绍这间房间属于他之后,只是匆匆瞥过几眼,并没有正式打量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面。

  房间的布置,全是是由沈惑一人完成。

  房间中的构造,完全是根据宫殿里面的构造完成的。

  古色古香,偏庭里面放着一把古琴。

  这把古琴是阴九玄送沈惑的礼物,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自己这里。

  他轻抚琴面,修长的指尖轻勾琴弦,一声清脆而简单的音律,在房间里面回荡。

  洗完澡后,沈惑刚躺在床上玩手机。

  本想在睡觉前打两把游戏,奈何队友太坑,一听队友喇叭冒出一个小学生的脏话连连的声音,沈惑黑着脸直接卸载了游戏。

  幸好,他打游戏不充钱,直接卸载一点都不心疼。

  就在心情微微有点烦躁的时候,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声带着旋律的琴声。

  声声入耳,余音绕梁。

  刚刚升起来的焦躁心情,瞬间被浇灭。

  他还心情好跟着哼歌。

  听着耳边动听的旋律,沈惑忍不住感叹。

  阿九果然什么都会,看来那把古琴没有放错地方,嘿嘿,真希望阿九每天都在家里。

  沈惑手搭在床边,手指轻敲床沿,缓缓闭上眼睛。

  青年陷入梦中,指尖那枚红痣,越发红润,刹那变成戒子套在手指上。

  这时,一股阴气钻进房间。

  也许是感觉到冷,青年全身卷缩在被子上,一张小脸完全陷入软软的被子里面,让人忍不住轻柔一番。

  踏着阴气而来的阴九玄,便看到少年毫无防备的睡相。

  抬起衣袖时,挂在房间里面的空调竟然自动打开了,温度逐渐加高,慢慢地,房间里面变得温暖。

  看到青年露在外面的脚丫,忍不住坏心眼的清清勾了勾。

  沈惑最怕别人挠自己脚心,在梦中咯咯笑了起来,身体扭动,一不小心就滚了下来。

  幸好阴九玄及时抱住青年,放在被窝中,给他盖好被子。

  他扶额,感觉自己被小妻子给带歪了。

  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点热。

  他坐在床沿边缘,静静打量着熟睡的青年。

  伸手轻轻揉按青年的嘴唇。

  “沈惑。”

  单单两个字,似被牢牢包含起来,在四周筑起为围墙和荆棘,不会有任何逃脱的缝隙。

  一团红色的光芒从两人的戒子里面散发出来,包裹两人。

  红光中,阴九玄竟然情不自禁朝床上的青年附身而去。

  冰冷的唇触碰到青年唇间那股温暖,只是一点,阴九玄似回神一般,猛然站起来。

  他垂眸看向冒着红光的戒子。

  下一秒,红光委委屈屈地低头,重新钻回戒子中。

  红光明显想让当按头大师,结果,自己不如阴九玄强大的控制力,被强制性逼回戒子里面。

  作为命定戒子,想让两个特别契约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

  命定戒子不由陷入自闭。

  没有那阵红光的诱惑,阴九玄帮沈惑梳理身体里面的灵气。

  直到天亮,他才离开。

  阴九玄离开没多久,沈惑就醒来,他摸着床沿冰凉凉但不伤手的感觉,唇角上扬。

  他家阿九,就是个典型的嘴硬心软的主。

  嘿嘿——

  沈惑的好心情地起床,在院子里面打了一阵太极,直到半个小时才回房间,准备早餐,再叫小家伙起床。

  他这套太极,是他师兄教他的。

  之前去龙虎山,张文远就发现沈惑身上的阳煞气息重,若非沈惑性情乐观,不然,他身上的阳煞很有可能会噬主。

  张文远一下就想到教沈惑的玄学的阴差大人,想来应该是那位大人精准计算过,才教授沈惑这套玄学。

  张文远比不上他师父,只能让沈惑暂时用这套太极沉淀情绪,中和阳煞。

  想到张文远的用心良苦,沈惑这个便宜师弟摸摸下巴,他打算明天上龙虎山,顺便跟师兄们捎上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按摩椅子之类,以及阿九之前给自己的聘礼中,他还见过手臂粗的人参,也给他们带点。

  现在自己在外面不回去,龙虎山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师兄打理,得好好帮你补补,最起码龙虎山现在还需要他。

  提前退休,想都不要想。

  沈扒皮这样想着。

  等沈惑离开后,小金鱼才从荷花一跃而起,吐出金光点点的水浇在草药上。

  之前,沈惑种下的两颗无患树,在金鱼一次又一次的浇灌下,抽出嫩芽。

  小金鱼看到嫩芽,忍不住再次跃出水面。

  水不能多浇,不然对于刚长起来的幼苗,是个致命的打击。

  小金鱼眼中闪过一丝灵性的光泽,荷花中飘出阵阵灵气,被正在房顶上赶鸟的宅灵捕捉到。

  它就像个痴汉一样,围着灵气转悠,深深吸口气,表情全然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就在此时,一只尾巴上刻画符文的老鼠,在空气中嗅嗅了。

  它看不见房间,却能感受到周围的灵气。

  老鼠在周围转悠了一圈,才钻进地下水道。

  沿着肮脏的地下水道,七拐八拐。

  老鼠叫了一声,黑暗中一双双露出红光的眼睛睁开,它们盯着下面的老鼠。

  仔细一看,那些眼睛是一只只老鼠。它们比普通的老鼠还要两三倍,尖尖的低鼻子下,是锋利的牙齿。在黯淡的光下,闪着一丝阴冷。

  而在老鼠的下面,有很多老鼠堆积成一座小山,唧唧叫。

  而这时,一堆老鼠里面,伸出来一只满是污渍混合红褐色结块的手。

  很快,老鼠纷纷跳开,刚才如小山似的老鼠堆里面,出现了一个头顶癞痢,脸上长着腐疮的少年。

  少年眼中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与苍老,扬起的下巴,还有很明显的婴儿肥。

  “我感觉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待着了,必须马上离开。”

  少年的声音,似老者,也似稚童。

  他拉开破烂的衣服,靠近心脏处,一个类似婴儿胎盘的东西,粘合在他心口处。

  少年的身体十分显瘦,而他的面前的胎盘,周围一圈长出手指粗的血管正在吸收他的血肉。胎盘越加有光泽,它把少年的身体当做是给自己是供养。

  他摸着胸前的胎盘,一点都惊恐,反而一脸欣慰。

  “弟弟,哥哥再去给你找食物,你要乖乖的,不许闹哦?”

  【嘻嘻嘻嘻——】

  胎盘里面的东西,笑起来。

  少年非常愉悦,随手抓起一只老鼠往嘴里塞。

  其他老鼠见状忍不住瑟瑟发抖。

  少年离开后,他之前坐的地方,有具女人的尸体。

  女人穿着一声睡衣红裙,双眼瞪大,眼中全是恐惧,可见她在死亡前经历怎样的恐怖。

  只见,她肚子被人活活刨开,肠子一节节挂在肢体外面,内脏全不见了。

  下一秒,一群老鼠把女人的尸体推入污水河中,顺着水流飘走。

  做完这一切后,老鼠们才隐匿在黑暗中。

  之前带着符文的老鼠,再次爬上陆地,在沈惑家转悠。

  ——

  吃完早餐后,沈惑在网上给小花买了不少衣服,每一件都穿出自己的风格。

  他又带小花去剪头发,发型师还没有见过留着长发,长相雌雄莫辨的男孩子,忍不住惊叹后。

  开始帮小花剪头发。

  经过沈惑的叮嘱,发型师把小花的头发剪下来后,整整齐齐地放在坐姿上。

  经过村长的解释,小花已经到了可以剪头发的年纪,只要把剪下来的头发放好就行了。

  沈惑这才来带小花来剪头发。

  剪头发的小花,心中有些不安,但是抬眼看到沈惑坐在他后面位置不远的地方,又把这份不安悄悄放下。

  被小花随时关注的沈惑,正在和翟鸿运聊天。

  看着聊天对话中的字,他眉头一挑。

  翟鸿运:【掌门对不起啊,这次我实在脱不开身,就没去帮你。】

  翟鸿运委屈巴巴又哭唧唧的样子,沈惑安慰他自己没事。

  沈惑:【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以你的资质怎么可能解决不了?】

  翟鸿运:【我这里出现一个连环杀人案,案子非常棘手。

  因为这个案子没有证人、没有犯罪原因,没有怀疑人,甚至连罪犯的DAN都提取不到。

  现如今已经出现了四起了,引起了社会恐慌。

  上面要求一个星期必须破案,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沈惑:【还有这种怪事?】

  翟鸿运:【被害人均是女性,还全部都是怀孕的女人。

  子宫被我们经过几次的验证证明是人类的牙齿,年级不大,大概实在十五-二十之间的男性身上。

  就是这么个DAN,找遍了资料库,没有任何资料。

  除去子宫,被害人的内脏全部被吃了,这次不是青年的牙齿,反而呈现锯齿状。

  我在被害人的身上感觉到一丝邪祟的气息,我怀疑是邪祟!】

  沈惑:【嚯,有点意思,那你把你的想法告诉其他人了吗?】

  翟鸿运:【队长说,没有证据,无法上交资料,移交给特办处。所以,我们现在在找证据。可,尸体大多都是出现在地下排水口,以及附近的水源处。尸体被鱼或者其他动作啃食过,而且泡肿很厉害,几乎找不到什么证据】

  沈惑:【是个臭水沟的老鼠,难办。】

  翟鸿运:【可不是……等等,又出现命案了,就在掌门你住的地方附近,那东西肯定就在附近,掌门你要小心啊!】

  沈惑:【放心,看样子他对女性比较感兴趣,我一个大男人,应该没事。就算有事,一拳头解决,都是小事情。】

  对面的翟鸿运来不及打字,直接回复一段语音。

  “掌门,我现在出警了,回头再聊。”

  沈惑关闭聊天框,正好这时候,小花的头发已经剪好了。

  剪掉的头发的小花,虽然还是有点长得太漂亮了,但是露出饱满的额头,那股次阴柔消失,多了一份英气。

  一双大眼睛,正紧张地盯着沈惑。

  沈惑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他付钱后,拿着小花的头发装在一个红盒子里,让小花抱着,去了汽车售卖处,买了一辆红旗。

  经过多年的改造,红旗现在的功能已经超过了那小岛国的功能。

  沈惑在读大学期间,靠着打零工赚钱,考了驾照,熟门熟路地开车上路。

  他先去市区人民医院看望受内伤严重孟景同,这次孟景同遭难,是他看到雷劫形成后,拼命算出沈惑会出现危险。

  要不是陈墨拦着,他估计要拖着病体要去帮沈惑。

  沈惑刚去了酒店打包了一袋子的饭菜,提着去了病房。

  “1390号。”

  沈惑推开门,看到正在慌慌张张似乎在藏什么东西的孟景同。

  孟景同的脸色依旧还有有些苍白,嘴唇有点微带病态的苍白,但精神不错。

  孟景同看见来人是沈惑后,松了一口气。

  “掌门,你怎么来了?”

  沈惑拿着手中的饭盒在他面前一晃,说道:“给某人送吃的。”

  他把病床的辅助桌子拉起来,饭盒放在桌子上面。

  闻到香味的孟景同,口水直流。

  “谢谢掌门!”

  沈惑坐在旁边,招呼小花过来。

  孟景同一边吃,一边含糊其词地问道:“掌门,这个孩子是?”

  沈惑说道:“他叫小花,算是我的干儿子。”

  “咳咳……”孟景同猛咳嗽一声。

  沈惑无语,“这么大个人了,吃饭还被呛到?”

  孟景同委屈,明明是掌门你说出来的话,吓死个人啊。

  沈惑当没看到孟景同的委屈,继续说道:“明天我准备去一趟龙虎山,看看小花的身体,顺道给师兄带点东西上去,你有什么想带的吗?”

  孟景同摇摇头,“我们现在工资还没发,等我发了工资再跟师弟回去看师父。”

  “上次,王导给你们的工资呢?这么快就花光了?”

  孟景同有些心虚。

  沈惑一眼看出去来,瞬间无语住了。

  “那是整整二十万,你都花哪里去了?”

  孟景同吭哧吭哧没敢吭声

  沈惑看他的表情越看越不对劲,这家伙明显有事情瞒着!

  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以孟景同的性格,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糙汉,但内心柔软,说白了,就是心肠软,经不起磨。

  “说!”沈惑威胁道:“如果你不说,我就告你师兄他老人家……”

  “别别别!”孟景同撑不住连忙解释。

  “昨天我听见走廊有哭声,就走出去,看见走廊有个老人,他旁边还有一张病房,上面人躺着一个孩子……”

  经过了解,孟景同才知道这是一对爷孙俩。

  老爷爷是个单身汉,他在桥洞地下发现了正嗷嗷哭的小女孩,独自一人靠着米汤把孩子养大。

  三年前,孩子又突然晕倒,检查出来先天心脏病,说是这孩子从娘胎里面带出来,可以治好。但要花费至天价的钱,才能帮孩子移植心脏。

  老爷爷一生务农,没什么钱,甚至连房子都抵押了,可是钱还是不够。

  孟景同知道原委后,把二十万全部交给老爷爷了。

  “这就是原委。”

  沈惑道:“你不怕他是个骗子?”

  孟景同摇头,“我会看相,那位老人家不太像骗人的样子。”

  沈惑叹口气,不亏是五鬼搬运术,孟景同钱揣兜里不在半个月就空空如也了。

  “钱够了吗?”

  孟景同点头:“够了,除了我之外,特办处的各位同事也帮忙出了点,鸿运又给了十万,完全够了!”

  “那你刚才在藏什么东西?”

  “我,我就想算算,是什么父母这么狠心,把自己的孩子都能抛弃!”

  沈惑不赞同道:“你才刚刚恢复,不怕被反噬?”

  孟景同连忙解释道:“之前我是帮掌门算天劫,算是与天斗,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噬。一般是不会有反噬的情况,顶多就是倒霉了一点。”

  “那还是尽量不要算,不过这一卦,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算出来了?”

  孟景同连忙喝一口汤,擦擦嘴,跟沈惑解释。

  “掌门真厉害,我的确是算出在这孩子的父母大概姓氏,还有方向。不过对方的似乎照在一团阴影里面,想来背后有能人,我怕被人发现,就没敢多算。”

  沈惑有些惊讶,他只知道孟景同算命了得,不想,连姓氏和方向都能算出来。

  看来,自己只学了一点毛皮,还需要多练啊。

  “他父母姓什么?大概位置,我看看能不能查到,丢弃孩子,已经构成了遗弃罪,可以去告他们!”

  “姓李!大概位置上,就在东南方向,我看过地图上面,那地区算是个富人区。”

  沈惑忍不住啧啧称奇:“孩子哪怕有病,能住在富人区,这病只能算毛毛雨,什么样父母能狠下心把自己的孩子丢弃?”

  孟景同拿出一个小铃铛给沈惑。

  “掌门你路子宽,能不能拜托你帮帮忙?那个小家伙也挺可怜的。”

  沈惑刚准备是接过时,一只小手抢先一步。

  “哥哥,我要找!”

  小花坚定地看着沈惑。

  沈惑无声叹口气,摸摸小孩的头发。

  也许是对看着那个小孩跟他自己的命运相同,才会表现这么激烈吧。

  “好,我们去找。”

  孟景同看着眼前这个像瓷娃娃的孩子,一脸惊讶。

  “掌门这孩子?”

  沈惑不想多解释,以免再次伤了小孩的心。

  孟景同从沈惑简言的话语中,大概补充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孩子,忍不住对小孩产生了一丝同情。

  可怜哟,幸好遇到掌门。

  这也算是小孩的磨难过去了。

  看了孟景同,身后刚准备走,就听到敲门声。

  孟景同喊了一声,只见进来是个蹒跚而饱经风霜的老人。

  老人家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小孟,来尝尝,这是我老家自己种的水果。”

  孟景同连忙拒绝,“张爷爷,你客气了,水果给小宝吃吧,我就不要了?”

  老人家格外执拗,坚持要给。孟景同不要,他就唉声叹气。

  “小孟啊,要不是你跟你朋友们帮我们,我家小宝恐怕就……我这点果子不要钱,你和你朋友一起分掉吧。”

  孟景同无法,只能接下。

  只见老人家又去门口,抱着整整蛇皮口袋一大袋进来。

  沈惑三人:目瞪口呆。

  沈惑忍不住问:“老人家,你家离这里有多远?”

  老人解释道:“我是在齐山镇张家村。”

  沈惑百度了一下,张家村离这里起码有一百多公路,加上城市又绕,一来二去,起码要花费还半天的时间。

  还不算从村子到车站的距离。

  老人不算高,甚至称得上单薄,他是怎么把这里将近六七十斤的水果扛着来的?

  张爷爷笑道:“虽然老头子我看上去的确是有点老,但是我有的是力气。小孟啊,这些你拿去给你朋友们分了吧,不够,我再拿。”

  孟景同连忙说够了。

  沈惑问了一句:“张爷爷,你家水果树多吗?”

  张爷爷叹口气,“我本想连着房子一起抵押了,但是他们不要。我们张家村是个小山沟,家家户户果树虽然多,但山路崎岖,连基本的公路都没有。果子运不出气,只能烂在树上,都没人要。”

  沈惑沉吟半响,计算自己的近个月的工资。

  “那山里上学的孩子怎么办?”

  说到这个,老爷爷更心疼了,连连叹气。

  “山路难走,孩子们上学稍不注意就会滚下山,而且很多孩子连小学都没有上完就不读了。都怪我们那个地方太穷了,糟蹋了孩子。”

  孟景同忍不住问:“你们那边的领导就没有想着修路吗?”

  “不容易啊,而且听村长说,花费不少钱,每家每户至少要都凑出三万块。大家都是种地的,有的家庭日子还过得紧巴巴的,哪有什么钱啊。后面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沈惑摸摸下巴,一脸若所思。

  老人家把水果放在病房,就去看他的孙子去了。

  小孩就等心脏来后,就要做手术了。

  沈惑拿过一个老人洗干净的梨,咬了一口。

  眼睛微微一亮。

  现在正值秋季,刚好是水果熟了的季节,这梨是山里长大,吃起来又甜又多汁,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清香。

  看得出来是老人花费心思养护的。

  沈惑来到隔壁,要了老人的联系方式。

  他心底隐隐有个想法。

  或许能改善一下村民的生活,还能让山里孩子读上书。

  沈惑临走时,看了一眼小孩。

  小孩嘴唇发紫,是患有心脏病人的主要症状。

  但长得很好看,即便跟着老人这么多年,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

  小花拿着沈惑给他买的玩具跟他玩,临走时,想把玩具给他,又一脸舍不得,看得沈惑一阵好笑。

  “给妹妹吧,回头我再给你买。”

  纵然不舍,当沈惑发话后,小花只能忍痛割爱。

  等离开医院,还没到家,沈惑就看见一大帮人围在一处小河边。

  说是小河,其实就城市地下的污水,平日里都是蚊子臭虫喜欢的地方。

  不过,今天岸上却围满了人,众人小声交谈,对着河流指指点点。

  沈惑原本不感兴趣,但人群中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面孔,决定停车,过去看看。

  刚刚靠近小河,一股相当难闻的腐臭味道充斥着鼻尖。

  沈惑挤进了人群中,发现靠近河岸的地方,拉着境界线,而不远处有穿着警察衣服的人,正在河中打捞着什么。

  臭味熏天的小河,警察还要不辞辛苦打捞,只能说他们活该受人尊敬啊。

  不过,他不是来凑热闹的,而是在一堆警察中,发现了翟鸿运。

  他没有立即喊人,而是人群中观察。

  在众多警察中,他感觉到一股不明显的阴气。

  一闪而过,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这股阴气应该就是翟鸿运,说他自己发现的那一抹阴气。

  沈惑牵着小花在人群观察时,他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等他仔细打量人群时,那股危险如石沉大海。

  他看了人群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收回。

  而在距离沈惑不远的一棵高大的观赏树下,一名身瘦弱的少年,发现沈惑没有看他后,他小小地松口气。

  “弟弟,我们要赶紧离开了,那群可怖的人来了,咱们可以逃出去的,对吗?”

  周围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而少年侧耳就好像听到某个声音,满足地露出笑容。

  摇摇晃晃地离开,嘴里哼唱着奇怪的歌谣。

  “十个小黑人一个噎死还剩下九个……”

  少年没有在阳光下行走,反而是靠着成排的树木,蹦蹦跳跳眨眼消失。

  微弱阳光下,影子里面好像多了某种奇怪的东西,狰狞扭曲着,却无法挣脱这副躯壳。

  沈惑似有感应地朝后面望去,除了一排排树木,根本没有人。

  他不由怀疑,刚才自己听到那声音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他走神时,被他牵着手的小花,忽然紧握他的手了,让他回神。

  他小声问道:“怎么了?”

  小花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眼眶布满血丝。

  沈惑恍然大悟,连忙捂着小花的眼睛。

  “小孩子不要看这个,小心晚上做噩梦。”

  小花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愣在原地。

  好像刚才浑身颤抖的人,不是他。

  这时候,翟鸿运和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女性说着什么,便朝沈惑的方向走来。

  “惑哥,你怎么在这里?”

  大众广庭下,他不要喊掌门两个字,只能这样叫了。

  掌门应该不会计较吧?

  沈惑说道:“刚从这里经过,过来看看你。”

  翟鸿运简洁说道:“惑哥,等会我来找你。”

  沈惑点点头,牵着小花离开了现场。

  当翟鸿运看到沈惑牵着的孩子时,心里一突。这个该不会是掌门和掌门夫人的孩子吧?

  这孩子差不多有七八岁,该不会还是英年早婚吧?

  翟鸿运脑里疯狂脑补,可掌门夫人的脸却始终想不起来。

  但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掌门夫人似乎是个男人吧?

  想不通的翟鸿运决定不想了,继续去研究尸体去了。

  沈惑带着小花回家后,小花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动,也比像之前那么粘着自己,反而小眉头一直紧皱着。

  皱眉这点跟阿九很像。

  沈惑拿着抱枕坐在他的身边,问道:“说吧,你在现场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之后,心事重重的?小孩家家,不要想这么多,好好玩,才是你的天性。”

  小花扬起头看向沈惑。

  就是这个眼神,如同洞悉一切的眼神。

  上次看到这个眼神,是李川死,马青疯了之后,他见过。而这次,小花是为了陌生的人,又露出这个眼神。

  他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叹口气。

  “别害怕,我在这里。”

  之前他想错了,以为是成年人的魂魄寄生在人的体内,现在想想或许只是少年高高竖起的坚硬外壳,保护自己而已。

  小花贴在沈惑的胸膛上,说话瓮声瓮气。

  “我感觉她非常愤怒,还有不高兴,以及害怕。”

  她?

  是那具尸体吗?

  小花这是有了像他一样的共情能力吗?

  沈惑刚想到就被自己否决了。

  小花是感觉,并不是看到。

  不像他置身其中,除了能看到事情发展的经过,还能体会到死者生前的遭受极大的痛苦。

  这种共情很痛苦的,沈惑不想小花有这种感觉。

  幸好小花只是能感觉阴气不同。

  反正自己只能发现一股阴气以外,并没有发现任何鬼魂。

  “还有吗?”

  小花道:“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之前洞神身边也出现过类似的味道。”

  “难道是那帮阴沟里面的臭老鼠?”

  前面自己几次三番破坏他们的计划,那个鬼医似乎在苯教人中的地位不低,实力也不可小觑。

  形同鬼魅,自己在她手里面栽过一次,他听到小花的描述,首先想起来的人,就是苯教!

  翟鸿运和自己聊天时,也说过,被害者的子宫以及内脏全部消失。

  很有可能就是苯教的人,拿来祭祀什么了。

  “咚咚!”

  外面的大门被敲响,沈惑刚想起身去开门,就看见在宅灵对着讨好一笑。

  “主人,我去开门!”

  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沈惑,又重新坐了下来。

  他催促小孩去睡觉,自己留下来等人。

  别墅外。

  翟鸿运带着两人,在门外站着。

  与翟鸿运同行的有两人。

  女子外表看起温柔,但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打扮非常干练。

  而男人,外表看起粗犷严厉,实则上非常温柔。

  这是宅灵看到两人的第一感觉。

  于是,把大门打开。

  对着两人露出友好笑容。

  只可惜两人太过正气,根本没有看到墙上露出人脸的宅灵。

  只有翟鸿运小声地跟宅灵打招呼。

  在两人非常震惊的眼神中,只见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只听吱吖一声地打开了。

  引得两人头皮一紧。

  这不像一栋人住的别墅,更像一座鬼宅透着阴森之感。

  翟鸿运连忙解释道:“队长,洪姐不用担心,这是这里的主人正在欢迎我们进去呢。”

  两人抽抽嘴角。

  你不要解释了,越解释那种怪异的感觉越古怪了。

  翟鸿运不解地挠挠头,好像自己也没有说错什么啊?

  怎么队长和洪姐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呢?

  他率先走进去。

  两人跟在他后面进入别墅。

  直到看见别墅里的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双眼含笑的青年,他们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顿时松口气。

  沈惑笑着,道:“鸿运这两位是?”

  翟鸿运连忙介绍:“这位是我队长,张队,而这位是队里面的法医,也是现在带我的老师,洪姐。”

  “张队,洪姐,你们快坐。”

  沈惑帮两人倒好茶水。

  张队和洪姐连忙道谢。

  翟鸿运进了门,拿起东西就开吃,完全就是饿死鬼上身。

  沈惑顿感无语,问道:“你没吃饭?”

  翟鸿运眼睛亮亮的,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早上我们就吃了一点早点,掌门还有冷饭吗?我用开水泡饭吃!”

  沈惑一脸黑线。

  这傻孩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没看见你的队长,还有这位法医脸上大写的尴尬吗?

  张队长脸色赤红,连忙解释道:“事发突然,我们就紧急出警了。鸿运食量大,可能没有吃饱。”

  这时,听到队长的解释,翟鸿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连忙找方法补救。

  “啊,是我被刚才那具尸体成功熏到了,把我熏饿了!”

  沈惑笑了笑,还是没忍住,抓起慌手慌脚地翟鸿运往厨房里面走。

  “给我一分钟,我有个事情要问问鸿运。”

  “当然……”

  张队的“可以”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沈惑提溜着嘴里还塞着一根香蕉,一脸懵逼的翟鸿运离开了客厅。

  当两人面面相觑时,翟鸿运被扔进厨房。

  沈惑戳了戳他的脑门。

  “说话一点不过脑子,幸好那位张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要不然,你还能在里面混?”

  翟鸿运连忙吞下香蕉,嘿嘿一笑。

  “掌门你放心吧,张队他们人很好的!”

  沈惑突然巴掌拍脑门,给自己来了一个自拍。

  这龙虎山吃枣药丸!

  翟鸿运没有察觉沈惑的担心,他瞧了眼沈惑的表情后,悄悄打开冰箱,没有看到剩菜顿感失望。

  要知道,他们家掌门的手艺那是一绝,只可惜这厨艺专属于掌门夫人。

  他们只有撞上沈惑在家,才能吃到。

  可惜,这次是吃不成了。

  他拿起一根黄瓜往嘴里塞。

  突然,被沈惑一巴掌糊头上。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洗都没有洗就上嘴?”

  翟鸿运委屈。

  怎么了吗?没剩饭吃,吃点黄瓜还不行啊?

  沈惑看翟鸿运委屈巴巴的样子,拳头蠢蠢欲动,最后还是把他推出去。

  “照顾你的队长他们,我给你们煮面。”

  这下好了,翟鸿运不止眼睛亮晶晶的,连嘴角都亮晶晶的流口水。

  “好的掌门!”

  他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又跑回来,在门口探个脑袋进来。

  “掌门,我那碗要多放青菜!”

  “滚蛋,有的吃就不错了!”

  十分钟后,三人吃了自己整整一包挂面。

  两个大男人吃得多就算了,这么这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洪姐,也和翟鸿运和张队两人不相上下?

  因为沈惑太过震惊,没有收敛眼神,让洪姐捕捉到。

  她有些羞涩,“让沈先生见笑了。”

  沈惑连连摆手笑道:“没有,就是有些意外,洪姐的身材能保持这么好。”

  女人一是爱美,二喜欢别夸她瘦,洪姐也喜欢。

  “这两天跑来跑去能不瘦吗。”

  “对了,鸿运你来找我是?”

  翟鸿运整个脑袋都快埋进碗里面去了,听到沈惑在叫他。

  他连忙抬起头,吞下嘴里面的面食,道:“这不是找掌门来上商量对策了嘛?”

  张队接着翟鸿运的话,继续说道:“实不相瞒,之前,我们本想把这件事情移交给特办处办,但是证据不足,尸体高度腐烂,没有任何DNA无法提取手重要线索,才不了了之。

  而且,这已经是第五起案子了,死者的死法几乎也一模一样。

  还有个更重要的麻烦,现在特办处忙得腾不开手,陈队长建议我来找沈先生,帮帮忙。”

  特办局人手不足?

  他怎么没有听孟景同讲起?

  翟鸿运喝掉最后一口汤,解释道:“是这样的,在边境县城出现了很多类似巫师的人,很多人都去了边境。我师兄,受伤。大家便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沈惑点点头。

  “对了,掌门,刚才你去了案发现场,是不是感觉到一股十分稀少的阴气?”

  “嗯,感觉到了,非常稀少,但的确阴气!”

  翟鸿运立马挺起胸膛对张队说道:“看吧队长,我就说肯定邪祟做的!”

  张队,脸色沉沉。

  “沈先生你想做什么?我们愿意配合?”

  沈惑摸摸下巴。

  “那具尸体的灵魂消失了,我不太确定到底是消失,还是投胎去了,要不然还能问问她自个。”

  问、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