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的眼神犀利起来。

  然而不等他和五条悟呛声,阿纲已经一个反手,将一块薄脆饼干塞进了某只白毛嘴里。

  突然被塞饼的五条猫猫:喵喵喵?

  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嚼了嚼嘴里的饼干,不管之前的发言有多意味深长,现在的他看上去,都像极了一只突然受惊、一时反应不及的呆萌猫猫,炸着一身柔软的白色长毛,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将他身上的毛毛撸顺……

  但阿纲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

  五条悟和呆萌这两个字一点也搭不上关系。

  如果硬要在猫猫前面加上一个形容词,那只可能是鸡掰。

  所以阿纲内心毫无波动。

  “味道究竟如何,你吃过以后就知道了。”

  他说。

  五条悟这个时候也终于咽下了嘴里被塞进来的饼干。

  好像笃定阿纲不会避开一样,白发少年朝他贴近过来。

  ——仍旧是毫无距离感的那种。

  “那我就拭目以待啦。”

  极近的距离之下,五条悟与阿纲目光相交,那双清澈而美丽的苍天之瞳仿佛能直直望进人眼底,看穿对方的所思所想……

  但这依然只是一种错觉。

  所以阿纲也依然不闪不避。

  他只是露出礼貌的笑容,提醒道:“五条君,你靠得太近了。”

  “……切,你这反应,一点都不有趣。”五条悟与他对视了半晌,终于撇了撇嘴,兴致缺缺地撤了回去。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坐在阿纲另一边,正皱眉注视着自己的夏油杰——夏油杰:“…………”

  他突然有了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五条悟彻底抛弃了“不有趣”的阿纲,长腿一迈,直接跨过坐在中间的阿纲,转坐到了夏油杰身边。

  “你是叫杰对吧?”因为种种原因,还没能得知夏油杰全名的五条悟对此并不在意,也不管夏油杰愿不愿意,直接叫起了从阿纲那里听来的名字,“你的术式是咒灵操术?”

  夏油杰原本还想要纠正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可听到五条悟的话,他话锋不由一转:“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的。”五条悟耸肩,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夏油杰却觉得这家伙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他皮笑肉不笑:“哦?随便猜猜都能猜到咒灵操术这种十分罕见,据说在我之前,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觉醒过的术式?”

  五条悟一点也没有被他阴阳怪气到。

  “就因为是这种罕见的术式,我才会去猜的啊。”他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只有这种术式,才配得上我这个最强吧?”

  夏油杰:?

  什么玩意儿?

  他完全无法理解五条悟这句话中的逻辑。

  某只白毛在他茫然的目光中得意地翘起嘴角,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嚣张模样:“杰,你和那边的阿纲一样,明年就要读高中了,对吧?”

  夏油杰已经没心思去纠正他对自己和阿纲的称呼了。

  他无意识地拧紧了眉毛:“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最强!”五条悟的回答依然驴唇不对马嘴,听得人心头火起。

  可偏偏对方的确不是想要敷衍谁或者隐瞒什么,而是真真切切地这么认为。

  正因如此,夏油杰感觉更加火大了。

  却听对此一无所觉,或者说即使察觉到了也并不会在意的某只白毛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杰你既然是咒术师,高中的话,应该会去读咒术高专吧?”

  巧了不是?

  “明年我也会进高专,而且也是东京高专。”五条悟说着,对夏油杰竖起一根拇指:“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同期啦!”

  身为最强的他五条大爷未来的同期,夏油杰的术式如果不是咒灵操术,那又怎么配得上“五条悟同期”的这个身份?

  ——这个人真的是这么想的。

  一点其他理由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夏油杰只觉得眼前一黑——救命!

  他未来的同期之一怎么会是这种人!

  尤其他还是五条悟!

  是五条家的神子,是公认的咒术界最强,是在黄金之王和夏油杰此前的预想当中,即使无法拉拢,也最好能和对方保持友好关系的人!

  是的,夏油杰之所以一直耐着性子,没有和五条悟真正爆发冲突,就是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对方交恶。

  少年人一时意气拌两句嘴、谁也不服气谁,这是很正常的事,就算是五条悟,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真的记恨上对方。

  夏油杰此前的表现其实半真半假——防备是真的,忌惮也是真的,但是那股怒意,却是真假参半。

  他早从黄金之王那里得到了五条悟这个咒术界当今最强的情报,很清楚对方的性格在咒术界的评价是“喜怒无常,极端自我”。

  所以对于五条悟让人火大的种种表现,夏油杰心中早有预料,并没有真的被对方引动多大的怒火。

  可是现在!

  他预期中能被拉拢的同期已经被五条悟占去了一个名额不说,一想到要和这个人一起在高专共度四年时光,夏油杰就觉得脑仁儿生疼。

  尤其对方还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家主,理论上而言,是咒术界传统势力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的立场天生就与夏油杰和黄金之王相对立,又拥有那样一双眼睛……

  夏油杰真的很难想象,自己要在这样的人眼皮底下,去悄悄发展同伴、建立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这真的不是开局就直接被锁定了hard模式?

  少年只觉得头痛欲裂。

  “咦?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五条悟这会儿倒是学会察言观色了。

  夏油杰强压住心间涌起的躁意。

  “你怎么会来东京高专?”

  他不理解。

  且不说御三家的人大多不会去读高专——在从小就接受“正统”术师教育的他们看来,去咒术高专做学生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就算五条悟心血来潮想要去高专读书,不也应该选择五条本家所在的京都当地的京都高专吗?

  何必舍近求远,另选东京高专?

  “因为我想离那群烂橘子们远一点。”

  五条悟神色冷淡下来。

  失去笑容以后,他那张俊俏的脸蛋配上那副圆圆的墨镜,虽然画风有点奇怪,但从气质上而言,那种冰冷疏离、仿佛从天上俯视人间的神明一般的冷淡和居高临下,还真的很衬“神子”这个称号。

  “烂橘子?”

  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上层的那群老家伙啦。”五条悟用相当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了让夏油杰瞳孔地震的发言,“故步自封、热衷于争权夺利,固守着‘咒术师就应该这样’、‘咒术师不应该那样’的刻板印象,坐井观天地将自己这些可笑的刻板印象视作权威,不允许有任何反对的声音……这不就是一堆腐烂得都已经发臭的烂橘子嘛?”

  “而且还特别喜欢多管闲事!”

  他们家翻修个祖宅总监部也要在旁边唧唧歪歪,今天谴责,明天批判,以为自己是谁啊?所有人都要乖乖听他们的话?

  “真有那种胆量就不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直接丢给我啊!到最后还是要靠我救场的一群弱者,还真好意思对我这个最强指手画脚……他们该不会以为这种扭曲的秩序十分合理吧?”

  也就是五条悟懒得搭理他们。

  不过他这种懒得搭理,到底是因为和蠢货计较会让自己也显得像是个蠢货,没得那么掉价,还是因为他心知肚明,咒术界像高层那样烂到根子里的蠢货比比皆是,割过这茬还有下茬,简直就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割了也白割,还不如离他们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这就不得而知了。

  “……五条你也觉得咒术界如今的秩序很不合理?”夏油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五条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正常人都应该觉得不合理吧?”

  夏油杰:“…………”

  他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五条悟这个人,明明就像黄金之王拿给他的那份情报中所描述的那样,是个极端自我、做事随心所欲,虽然喜怒无常这一点暂时还看不太出来(就这点而言夏油杰觉得可能是他过于自我的性格带给其他人的某种误导),但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说出了无比正常的发言。

  这让年轻的咒灵操使大受震撼。

  “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吃惊吧?”

  尽管夏油杰极力掩饰,五条悟还是从他心跳频率的变化上,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巨大波动。

  他立刻不满地抗议起来。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夏油杰自知理亏,语气不自觉变得和缓下来。

  迎着五条悟写满控诉的目光,夏油杰试图为自己找到一些做出如上判断的合理借口,比如——“你看,你连日常出门都穿的是正装和服……”

  试问现在除了某些大家族出身的所谓御曹司,哪里还会有年轻人将正装和服作为常服的?

  就算要穿和服,大家穿的也都是改良款或者简装,这么正式的着装夏油杰印象里自己最近一次穿,还是在十年前的七五三节上……

  “你说这个?”五条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正装和服,“这可不是我的品味。”

  他今天是应总监部的请求——注意,是请求而不是要求——来这边调查诅咒空白地带的。

  一般这种情况下,家里都会给他准备服装。

  五条悟年纪轻轻就成了家主,在五条家可谓说一不二(敢反对的都被他打服了),不过在外出服这种小事上,他并不会和家里人较真,基本他们准备什么,他拿来穿就是了。

  “——偶尔也要满足一下老家伙们对我的掌控欲嘛。”少年说得混不在意,“只要有这点甜头在面前吊着,他们就会一直沉浸在‘家主大人还是肯听劝的,只要我们再努努力,他说不定就会回心转意了呢?’的不切实际幻想里,对我来说,能少不少麻烦。”

  人活着还是要有点盼头的,直接掐灭了很容易引起反弹。

  像这样给家里的老家伙们一点期盼,让他们既不会太过绝望到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给他添乱,又顾虑颇多不敢过于掣肘五条悟将他推得更远,看似在中央摇摆不定,“牵制”着五条悟不让他更加离经叛道,但实际上到底是谁牵制住了谁,这可说不好呢。

  白发少年得意洋洋翘起尾巴——“不愧是我。”

  竟能想出如此绝妙的点子。

  夏油杰:“…………”

  ——给他等一下。

  这家伙……刚刚是不是用非常自然的口吻,说出了十分可怕的话来?

  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白毛。

  原以为只是个自我中心的幼稚鬼,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心机深沉的一面?

  果然人不可貌相么……

  【阿纲:不,杰你完全被某人误导了啊!!】

  不过,如果五条悟是这样看待咒术界高层的话,那说不定,可以试着拉拢一下?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夏油杰接下来再面对五条悟的时候,态度就变得友善了不少。

  当然,他也没傻到被五条悟察觉出自己的目的。

  他为自己找的改变态度的原因合情合理——他也讨厌腐朽的高层,曾经差点因为高层的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而遭遇生命危险,所以简直不能更赞同五条悟的那一套烂橘子理论。

  ——总而言之只要你讨厌咒术界高层,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五条悟见多了虽然对总监部嗤之以鼻,但那只是因为他们与总监部的立场不同、彼此之间有利益纠纷的缘故,实际上对于总监部那套陈腐的行事准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自己也和那群烂橘子差不多烂,只是相比之下没有那么烂的烂人,这会儿突然遇见一个和自己一样厌恶总监部,对那群简直就是集齐了人世间各式各样笨蛋类型的烂橘子持完全否定态度的“同类”,不禁兴致大起,对夏油杰也比之前多了几分认同。

  郎有情妾有意……不,是彼此都有和对方深入交往的意愿,很快这两个人之间初见时那种不说剑拔弩张,但也没友好到哪里去的紧张僵硬氛围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其乐融融。

  将话题从一起吐槽高层转移到了其他方向,发现无论聊到怎样的话题,两人似乎都能找到一些共鸣的两个少年,无论最初的想法是什么,这会儿都已经确确实实坐在那里聊了个热火朝天。

  ——他们已经从jump漫画聊到了最新游戏,夏油杰正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给五条悟推荐一款新出的动作游戏,中途还把御宅崽们叫了过来,大家聚在一起,就游戏的话题聊得飞起。

  阿纲默默坐在旁边,忍不住跟系统吐槽:【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挚友吗?】

  刚刚的究极对线哪儿去了啊!两句半不到就开始把手言欢这合理吗?

  系统蹭蹭他的脸颊。

  【说不定夏油杰是想着可以拉拢五条悟,在刻意迎合他的喜好呢?】

  阿纲摇摇头。

  他了解夏油杰。

  如果说他最初的确可能抱着这样的打算,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夏油杰与五条悟的那种相谈甚欢,绝对不是逢场作戏。

  【杰的笑容到底是敷衍应付,还是出自真心,这个我还分得清。】

  相信五条悟也是一样。

  他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机警,也更加敏锐。

  夏油杰与他交谈时所说的那些话是否发自真心,他不至于分辨不出来。

  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结果,只能说这两人或许的确就像是怀玉篇中所展现的那样,天生就志趣相投。

  只要不讨论“正论”,他们几乎不会出现分歧。

  而事到如今,夏油杰也已经不会再坚持所谓的“正论”了。

  他的信念早已经过打磨和重塑,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坚定。

  他不会再满口大道理,却宛如空中楼阁,一戳就破。

  也不会再坚持去寻求他人的认同,认为自己的观点比谁都正确。

  这样的夏油杰,就更加没有了能与五条悟争论起来的理由。

  如此一来,这两个天生注定的挚友,只要找到一个能引起双方共同兴趣的话题,从最初的彼此试探到后面的意气相投,根本连吃完一块饼干的时间都用不上。

  阿纲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相互自然而然地用“杰”和“悟”称呼起对方的两人,倒没有什么被忽略的不满。

  倒是夏油杰,尽管和五条悟谈得十分投机,但在最初“原来这个人也和我一样?”的惊喜之后,尽管那股兴奋依然存在,他也已经能够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有余裕分神去思考其他。

  理智回归以后,夏油杰自然不可能因为发现自己和五条悟十分投契,就真的忽略自己的另外一个好友。

  “说起来,我会发现那个游戏,还是阿纲最先把它推荐给了我。”

  他自然而然地将阿纲带入了自己和五条悟的话题。

  “看不出来吧?他虽然长了张软乎乎的脸,在游戏里等级可是比我还高……”

  “诶?这么厉害的吗?”

  五条悟果然来了兴趣。

  他转头看向阿纲:“你暴风城寨的那个守关boss是怎么打过去的?也是升级了辉锐之刃吗?我错过了前面的连环任务,没能拿到这把武器……”

  这游戏阿纲也是最近玩的,所以他对一些细节还记得相当清楚,听了五条悟的问题,几乎是张口就回答:“不用辉锐之刃也可以,奥姆拉峡谷的时候你探索隐藏洞窟了吗?在那里能拿到另外一把武器……”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个少年聊游戏聊得不亦乐乎,如果不是服部叔过来叫大家下楼吃饭,他们都已经准备开起游戏,大家现场玩起来了。

  午餐进行得十分愉快。

  为了招待夏油杰,服部叔本来就准备了相当丰盛的料理,哪怕突然多出了一个五条悟,也完全不用担心分量不足。

  而某只白毛在尝过了服部叔亲手制作的料理,尤其是作为饭后甜点被端上桌的抹茶大福以后,已经彻底化身成了服部叔吹,双眼放光地盯住这位宝藏老人,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毫不觉得自己丢脸也毫不见外地跟人撒娇:“服部叔你太厉害了!这个抹茶大福也太好吃了吧!我之后还能来家里吃大福吗?下次我想吃毛豆生奶油馅儿的!”

  服部叔笑看了这个明显很会自说自话的少年一眼,“纲吉君的朋友的话,随时欢迎。”

  五条悟闻言转头去看阿纲:“我和阿纲早就是朋友了!是吧?阿纲?”

  阿纲笑而不语。

  五条悟扑过来按住他的脑袋:“你笑什么!快点告诉服部叔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在这个家里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阿纲边笑着挣扎边朝夏油杰求救:“杰救我!”

  夏油杰坐在一旁老神在在:“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悟。阿纲最好的朋友分明是我。”

  “哈?!”

  “不服气吗?要出去打一架吗?”

  “不,还是算了,就凭你现在拥有的那点咒灵,都不够应付我一根手指的。”

  “还真敢说啊……”

  “是事实嘛。”

  这两人隔空斗起嘴来。

  阿纲提高声音抗议:“喂!”

  五条悟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箍着阿纲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按在怀里,不由大笑着揉了把那手感看上去就很不错的毛绒绒脑袋:“不是最好的朋友也没关系。总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

  五条悟拉下鼻梁上的墨镜,认真地看着阿纲。

  并不是为了服部叔的甜点,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虽然只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他觉得夏油杰也好,阿纲也好,都很对自己的胃口。

  既然对了胃口,那就交个朋友。

  五条悟行事向来直来直往,他想到了就去做了,并不会有任何顾虑。

  阿纲迎着他看似询问,却分明在眼底闪着几分笃定笑意的微云碧空般的眼睛,笑容渐渐爬上嘴角。

  “虽然最初的结识有点一言难尽,悟你在我看来也依然是个奇怪的家伙……”

  在五条悟“嗯?你说什么?”的目光威胁下,阿纲夷然不惧。

  他笑容不改:“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刚刚和你相处也很愉快,所以朋友的话,我们当然已经是了。”

  五条悟闻言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没人会不喜欢我。”

  他倒是很自信。

  说完,这人不忘初心,继续扭头,用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服部叔:“服部叔?你听见了吗?”

  服部叔笑着点头,“听见了。随时欢迎你,五条君。”

  “好耶!!”五条悟欢呼,“又多了一个来东京读高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