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珠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滚烫, 留在窗台上的水痕也愈发明晰。

  视线由远及近,祁瑾秋呼吸停滞,心脏仿佛都漏了半拍, 继而又被柔软的绒毛轻轻挠动两下。

  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俱是错愕,她的身体远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后,她的耳朵也烧了起来。

  猩红火星从她的耳垂烧到了后脑勺,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头晕的厉害。良久的诡谲沉默后, 她目光晃向脚旁的滚滑障碍物, 才骤然回神发觉这是她在超市给小兔子下单的玩具,“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没关系。”

  听到纪沄眠的答案, 祁瑾秋抿了抿唇。身旁人ʟᴇxɪ的声音比她更低, 脑袋也垂望着地面, 没有抬起头与她对视。她原本以为,凭她跟纪沄眠的关系, 她可能会拒绝她的道歉,甚至会责备她。

  毕竟这在普通关系的alpha与Omega间,也算逾越了。

  可偏偏、纪沄眠像变了性格似的,一句冷漠的话也没有, 就连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她正在疑惑不解, 纪沄眠却声若蚊呐问:“能继续、继续下单吗?”

  祁瑾秋将手机递给了她。

  这次她格外小心谨慎, 尽可能避免了相碰的意外。

  宽敞的纯白岩板餐桌前, 纪沄眠像小鸡啄米似的, 在屏幕上轻点两下就把手机还给了她:“我买完了, 等会儿转钱给你,谢谢。”

  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事故现场。

  祁瑾秋目光悠远深长地打量着她。

  Omega如四处寻求避雨地的小困兽般,步伐又快又急。好像慢一秒,就会被身后的洪水猛兽淹没。

  直到房门被啪的一声关阖,她才收回目光坐下。冷静过后,她捡起地上的小熊玩具,用消毒湿巾擦拭过手指,她才回卧室找这一场意外的始作俑者。

  小区超市里只售卖兔窝,并没有兔笼。

  淡蓝色的兔窝被她放置在床头枕边,她推门而入时,窝里的小兔子正蜷缩成一团,只露出了一双粉嫩的兔耳朵。

  祁瑾秋以为小兔子还在睡,放轻步子坐在了桌台旁。她撑着右脸颊,饶有深意地望着兔窝里的糯米糍团子,从它的兔耳朵顺着往下,视线停滞在轻晃的兔尾巴时,她才发现小兔子已经醒了。

  但它这会的状态跟往常的迷蒙不同,相比之下甚至有些奇怪。它那松弛的尾巴尖迅速缩成了团棉花球,爪爪像小猫踩奶般不断触动窝底,似乎想从窝底凿个洞然后再钻进去。

  祁瑾秋抬起左手,修长的手指错落有致地落在玻璃桌台上,像是发起攻势前的预兆。小兔子敏锐地察觉到了祁瑾秋的靠近,它连忙抬起爪爪捂住了两只粉如桃色的耳朵。

  “怎么了?绵绵。”

  她还没开始算账呢,小兔子就露出这幅又羞又怯的神情,这让她怎么心硬的起来。

  兔窝里,小兔子就地滚身像球一样翻了过来,它软乎乎的身体瘫在窝里,湿漉黝黑的瞳孔澄稚,羞赧地与祁瑾秋对视几秒钟,它便重新黏进了祁瑾秋的怀抱里。

  它主动扒拉住她的袖口,小脑袋在她的掌心蹭啊蹭,无声地表达着它的情绪变化,直到那双宽敞有力的手掌留下它的香腺印记,它才逐渐消停。

  “做了什么美梦呀?”祁瑾秋捏了捏它的爪爪,“一觉睡醒就这么激动。”

  她太了解怀里这只兔兔了,对它的情绪感知更是敏感。它眼见它这幅模样,便已然知晓它在想什么。

  黏在她怀里的小兔子又安静了起来,仿佛自己的秘密被戳中揭穿了。

  “奥,不好意思说出口呀?”祁瑾秋目光含笑,试着揣测小兔子的美梦,“是梦见吃了好吃的?还是去其他地方玩了呀?”

  兔兔抬起下巴,好似在得意地说她猜错了。

  见它这幅模样,祁瑾秋才倏地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于是她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问:“是哪个小坏蛋把玩具丢地上的?”

  说完,她故意停顿了下,语调缓而轻:“我记得我只给某只叫绵绵的小兔子坏蛋买过玩具。”

  小兔子心虚地垂下了脑袋,粉桃色的兔耳朵时不时耸动。

  “下次还乱丢玩具吗?”祁瑾秋忍不住碰了下它的耳朵,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乱丢玩具的小兔子是会被惩罚的。”

  糯米团子又怯怯地扬起脑袋望了她一眼,宛若在说下次不敢了。

  “好啦。”祁瑾秋点到为止,她将手感极好的雪白团子翻过身,手指抵住它的爪爪,不让它逃出她的手心,“记得下次不能再乱丢了哦。”

  “不然就——”剩余的话在对上小兔子无辜懵懂的神情时被打消,祁瑾秋心软如春水,低头在它脑门上啵唧了一口。她语锋一转,眼角笑意如黛春,“不然就天天都亲绵绵,把绵绵亲晕过去!”

  小兔子连忙扭动身体,想要逃出这一方天地。祁瑾秋意识到话音间的不妥,温和地安抚道:“骗你的啦,小笨蛋。”

  兔兔这才放心下来。

  一人一兔在房间里相安无事地呆了会儿,直到订单配送员给她打电话说已经到门外了,她才抱起小兔子去开门。

  配送员换了人,但各方面的服务态度依然周到。

  东西比较少,她左手提着袋子,右手圈着绒白的小兔子,将东西放在沙发桌上时,怀里的小兔子也顺势蹦跶了下去。它目标明确,毛绒绒的后爪踩着塑料袋,前爪抬起扒拉里面的物品。

  身后一双宽大的手掌重新将它禁//锢住,它像被命运扼住喉咙般,立即老实了下来。

  “才说了不能怎么来着?”

  在alpha里,祁瑾秋的身高算是拔尖的那一批。

  她的眉眼笑时明艳,不笑时仿佛披着温和外皮、深居于崇山峻岭间的野兽,即疏离、又危险。

  就这么径直觑过来,小兔子骤然停止了古灵精怪。

  “有别人的东西。”祁瑾秋坐下,将它抱回掌心,“不能乱碰。”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继而温声细语地哄它:“不是故意凶绵绵。如果袋子里全是我的东西,我肯定随便你碰。但这里面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绵绵乱碰会不太礼貌。”

  小兔子听懂了,乖巧地蹭了蹭她手心。

  她将电视打开,选了部卡通动画给小兔子看。双人份的东西混杂在一个袋子里,她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alpha先去挑,无论怎么想,她都还是觉得冒昧。

  砸落在玻璃窗上的清脆雨珠声颇有几分节奏感,反复思量,祁瑾秋提起袋子敲响了客卧房门。第一次响动,里边并没有动静,直到第二次敲响,那扇象牙白的木门才从内打开。

  “东西到了,你先把你的那份拿出来吧。”祁瑾秋将袋子递给她,神色淡淡,仿佛前不久的意外已经被她完全抛掷脑后。

  纪沄眠柔顺的黑长发披洒在后,螓首蛾眉,姝丽精致的五官在漂浮的光线下越发靡灔。她接过袋子,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

  发生了那件意外,祁瑾秋面对她时,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微妙。可她张弛有度,进退松弛,没等纪沄眠再说话就回了客厅沙发。

  正看得聚精会神的小兔子察觉到身边的沙发陷了下去,撇过脑袋望见是祁瑾秋时,它蜷缩成一个圆球,就着祁瑾秋的手稳当滚进她的掌心。

  抵达目的地,它才摊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动画片。

  没等到动画高潮点,纪沄眠就从客卧提着袋子出来了,她将袋子放在桌上,表情淡漠:“我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好。”

  兔兔眼睛一亮,动画片都顾不上看便蹦跶到纪沄眠身前,毛绒绒的爪爪扒拉住她的裤脚,黑润的瞳孔发出无声的央求。

  祁瑾秋已经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黑咖啡里,满身都是充斥着苦涩。

  这么想着,她决定付诸实践:“我去冲杯咖啡。”她多问了句,“你要喝吗?”

  纪沄眠摇头拒绝了。

  祁瑾秋没再多说,起身自觉将场地留给她们发挥,高挑身影仿佛透着股寂寥。

  客厅与厨房是完全隔开的,视线被厨房阻隔,纪沄眠才蹲下身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冰冷的神情消散不复,只是脸色漾着股难以察觉的苍白。

  软萌的小兔子抬起爪爪想去碰她的手,却在将要触及她莹白的指尖前,骤然消失。

  作者有话说:

  或许大家想要一种叫做二更的东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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