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晴朗天仿佛只是乍现之欢, 不过一天S市就变了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窗面擦过,留下的水痕细微不可见。

  室内。

  满屋春光借由夜灯倾泻。

  祁瑾秋喉咙干涩,如被塞进了一团棉花, 干痒的厉害。

  她主动闭上眼睛,呼吸略沉, 手指找寻记忆中的被子给全然傻掉的小兔子披上。两人的位置十分微妙,纪沄眠羞窘地都要哭出来了,微微蹙起眉的模样看起来很委屈可怜。

  好像对于自己倏然变成这样, 格外羞窘。

  祁瑾秋什么也看不见, 拿着浅薄温暖的床被给小兔子裹上时,指尖从她的明晰锁骨处轻擦而过。

  冰凉如玉,却将她脑海里的熊熊烈火彻底点燃。

  纤长浓密的眼睫睁开,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小兔子委屈巴巴的模样。雪白的长发衬得她的皮肤又白皙了几分,影绰的灯光下, 兔耳朵委屈垂落的美人美的惊心动魄, 每一帧都是上个世纪末油画的巅峰。

  放在以前, 祁瑾秋一定会十分温柔地哄她,耐心十足。

  然现在, 熊熊烈火将她的理智焚烧干净,耐心告罄将会导致截然不同的行为。她的指尖拂过美人的脸颊,声音很低:“很委屈?”

  委屈什么?

  该委屈、难受的人、不应该是备受折磨的她吗?

  纪沄眠不说话,脸颊瑰丽朝霞遍布, 眼下的那颗泪痣灼如红日。

  “不说原因, 我猜ʟᴇxɪ不出来。”看似平静的猎人丢盔弃甲, 眼底清明不复, “这样我也很难受。”

  闻言, 小兔子的直觉让纪沄眠察觉到了丝不对劲。

  眼前人的反应跟...平时似乎有点儿不太一样, 这么想着,纪沄眠正想说话,柔嫩的红唇就被祁瑾秋吻住。

  攥着被角的手去想要去推,却恰好掉进陷阱,被祁瑾秋单手牢牢扣住。

  力道分散,围簇的被角泄力散开,露出大片白雪,而每一片雪花都在刺激着祁瑾秋的神经末梢。

  紧绷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掉,筑起的克制高楼在祁瑾秋覆下的动作中轰然倒塌。

  位置颠倒。

  雪发铺洒在浅蓝色的床单上,如同落入海面的碎雪。因为冲击而散落的床被只覆着了上面,纤纤细腿在光景中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避免磕磕碰碰。

  纪沄眠下意识去推祁瑾秋的肩,沾染了层绯色的脸颊满是赧然:“你说了、不..不欺负我。”

  “我没那么说。”祁瑾秋很确定。

  推不动,纪沄眠便想翻身起来,可下一瞬,祁瑾秋将她双手扣在腰腹上,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嘴角、唇瓣。

  顺着往下,很快便落到脖颈处。

  “我、不理你了。祁瑾秋。”

  她以为这样的威胁会起到震慑作用,又或是她还将眼前人当做那个温柔的alpha。可她不知道,书上所描述的终究是片面的,人类会说谎,alpha更是极其擅长伪装。

  吻落在了她的手指尖,让纪沄眠有了稍稍喘息的机会,她似乎真的觉得,是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于是又继续道:“祁瑾秋、我生气会特别可怕。”

  alpha很温柔地笑了笑,制造出与以前相似的假象:“嗯。”

  力道软绵绵的,说威胁的话也是,这只会加剧alpha的占有欲和破话欲。

  瞥见熟悉的笑容,纪沄眠很单纯地以为,自己马上又能自由了。于是便变本加厉的威胁道:“我会扔萝卜、砸你。”

  因为断断续续,所以听起来像极了软绵绵的撒娇。

  “眠眠,尝试一下好不好?”祁瑾秋贴着的耳廓低声问。

  纪沄眠大脑宕机,脑海中闯入那些恶补的第二性别知识。

  在发觉所谓的亲吻跟她此前以为的啵啵完全不一样时,她意识到经过人类社会融入考试的自己,在这一方面几乎一片空白。

  于是,她背着祁瑾秋,偷偷看了许多那些光是看着,就能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

  所以此刻、更多的是羞赧,而不是懵懂和真的抗拒。如果她真的不想,她相信祁瑾秋并不会勉强她,而她也完全可以变成小兔子避开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事实是,当选择和邀请来临时,她的心里同样对未知却又即将要到来的事充满…羞赧的期待与设想。

  因为她也很喜欢很喜欢祁瑾秋,她的喜欢并不比祁瑾秋对她的喜欢少,且她在亲密无间的事上,她向来也都是直白热烈的。

  所以、当暧昧汹涌肆起,小兔子轻声回答了句:“好,但是你不能——”

  最后一盏夜灯被关掉,房间随即陷入黑暗,纪沄眠想说的话,随着黑暗一起被吞噬。她被祁瑾秋亲吻着,眼角洇出了生理性眼泪。

  眼泪滑落时,祁瑾秋松开了她。

  “宝宝。”

  “我想听你的声音。”

  纪沄眠有些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祁瑾秋身体下移,柔软的发梢拂过她的肢内侧,全身细胞都因为她别样的吻而鼓舞时,她才明白过来。

  ...

  呼吸破碎,绒白的兔尾巴骤缩,纪沄眠呜咽哭出了声。

  一同被打湿掉的,还有那团毛绒绒的兔尾巴。

  .

  半夜一点。

  雨停了,室内短暂亮起的灯光很快又熄灭。

  躺在焕然一新的浅紫色床单上,祁瑾秋抱着还露着兔耳朵的纪沄眠,轻柔地哄着她:“宝贝,睡觉了。”

  纪沄眠背对着她,清冷的眉眼晕着潮湿的姝粉,轻咬唇瓣的模样有些可怜,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没有得到回应的祁瑾秋也不生气,眉眼间尽是餍足,如春风得意。

  “明天再生气好不好?”

  “该睡觉了,宝贝。”

  新床单似乎比旧的阴冷一些,纪沄眠抱紧热水袋,将脸进被子里,根全程都没理身后人。闭上眼睛,脑中却又会不自觉回想起前不久的场景,想起她的难以自抑的声音,还有那...

  不知何时,半夜又下起了小雨,这次雪白的发终于蜕变成原来的墨色,连带着兔耳朵和尾巴一起消弭。

  昏沉的夜间,alpha的五感依然敏锐。

  察觉到身前人酣然入眠,祁瑾秋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在同城早送上下了个订单。

  她心情显然很好,就算面对小兔子的置之不理,也还是笑着,唇角的弧度根本压不下来。

  寒风呼啸而过,一同送来的,还有助眠美梦。

  .

  订单八点半配送上门。

  八点,祁瑾秋准时醒来,轻手轻脚地下床去客厅卫生间洗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祁瑾秋抿了抿唇,将泄露而出的愉悦完全遮掩住。

  八点半。

  门铃响了一声,祁瑾秋立即签收快递,道谢后便将那一整箱小胡萝卜放到客厅。

  她藏了心思,特意选择小一点的,方便小兔子砸。

  将早餐等准备好,九点过十分。她悄然迈入主卧,发觉小兔子是真的没醒,又出去准备练练画时,她接到了祁筝的电话。

  庆祝宴那晚、她没见着她姐。

  昨天的画展,却收到了九个缀着她姐名字的花篮。

  虽然妈妈闭口不谈,祁瑾秋也能猜到几分原因。去阳台接通电话的一瞬,她调侃道:“大忙人小祁总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最近在忙什么呢?穗洋湾那边的矿山?”

  祁筝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无奈。

  “瑾秋,在忙吗?”

  “哪有您忙。”姐妹间的调侃向来都是点到即止,祁瑾秋笑道,“好啦,刚醒没忙。说说吧,你怎么惹妈妈了?”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久到祁瑾秋差点以为是信号不好断线时,祁筝终于开了口:“她知道了我和薇薇的事。”

  这个答案,在祁瑾秋猜想和意料之中。

  下了一整夜的雨,晨间也没有晴,太阳依旧被藏在厚重的乌云层后。

  祁瑾秋道:“那次我们陪她去逛街的时候,她虽然嘴上说如果真是那样,她真的没脸见柳姨。可我觉得,她应该不会那样想,不过她竟然都不给你回家了,那就说明你们之间一定出了什么事。”

  她细致地分析后,开门见山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姐。”

  相较于前一段沉默,这一阵的沉默则没有那么冗长。只是再开口时,祁筝的声音显然有些低哑。

  “我跟薇薇...发生了关系。”

  被金色闪电劈开的不仅是浓墨似的乌云,还有祁瑾秋的欲言又止的声音。裹挟着风浪而来的,是最后一句。

  “她..当时是被我强迫的。”

  .

  祁瑾秋坐在沙发厅,花了半个小时才消化那段通话。

  柳怡薇是早产儿,小时候经常生病,身高体型也比同龄小孩小很多,而且她从小性格就偏静,是当时她们四个人里最乖的小孩。

  那个时候她们父母都忙着生意上的事,她们四个小孩经常在祁家的院子里玩,负责管她们的则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祁筝。

  年纪最小,又是最乖,长相可爱软乎,众多条件叠加下,小时候的祁瑾秋,能够感觉到姐姐对柳怡薇的喜欢。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她们缓缓长大,祁筝的性格愈发冷漠,这股偏爱感仿佛也被时光冲散了。

  不过感情始终是两个当局者自己的事。

  冷静下来的祁瑾秋并没有联系发小柳怡薇,而是选择静观其变,不偏不倚。

  一本厚重的《西方美术简述发展史》被翻薄,她曾经在秋意山庄的别墅里,读过原版书籍。比起手上这译本,原版著作更加厚重,握在手上如同一块起高楼的红砖。

  书籍翻阅过半,玻璃窗外大雨淋漓,整座钢铁洪流建起的城市,被笼罩如黑幕般的乌云下。街道行人如困兽般四处躲雨,车辆飞驰而过,溅起满地雨花。

  客厅沙发单人位的小型柜桌上,摆放着一盏复古式的书灯。

  暖色调的光线衬得这一隅格外温馨,摆放在不远处的胡萝卜箩筐如一叠装饰品。

  在秒针的作用下,墙上挂钟内的分针缓缓推移,早晨时间已过大半,从书里抬起头时,俨然到了十一点四十。

  祁瑾秋将小兔子专用的蓝光眼镜摘下,放回眼镜盒里,接着起身迈步朝主卧方向走去。

  主卧的房门并没有反锁。

  从外面很轻易就能拧开,细微的声响不至于惊醒一只昏沉的兔兔。

  大床上右边的团状来到了中间,祁瑾秋发觉小兔子苏醒的证据,缓步靠近。正当她抵达床边沿,床被也从中间掀开,露出一张精致昳丽的脸。

  瞧见她,纪沄眠有过ʟᴇxɪ一瞬很明显的僵硬,转瞬即逝,取之而代的是如霜雪般的冷意。

  即使祁瑾秋就在她面前,她也面色冰冷地擦过,毫无为她停留之意。

  昨晚闹了那一通,此刻她身上穿着一袭青色的长款睡裙,裙摆在两人擦肩而过时被暗涌的风掀起,祁瑾秋没有握住她,任她独自去往卫生间,继而传出清晰的反锁声。

  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祁瑾秋沉默地坐在书桌椅上,未置一词。

  淅淅水声回荡在狭窄的卫生间内,约莫二十分钟后,反锁的玻璃门才从内打开。瞥见祁瑾秋还在主卧,纪沄眠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身影消失后,祁瑾秋起身紧跟其后。

  厨房的推门只能关阖,无法反锁,搜寻到那道身影,祁瑾秋推门而入。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都把小兔子欺负哭了,所以她任凭小兔子怎么打骂苛责,她都能全盘接受。

  推门打开的一瞬,她瞧见纪沄眠正在自己煮面,言外之意非常明显,就是生气到连她煮的东西都不愿意吃了。

  祁瑾秋走到她身旁,保持着两人间的安全距离。

  “眠眠。”她道,“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纪沄眠准备切番茄的动作一顿,很快便恢复如常。神色淡漠,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昨晚的事,我真的错了。你打我骂我惩罚我,我都甘之若饴。”

  “下一次,我保证会..”

  落在番茄上的劲儿变重,厨房回荡着清晰地刀声。这一刻,砧板上的番茄,似乎又不是番茄,比起切菜,刀声更像是在剁肉。

  祁瑾秋的声音戛然而止。

  “早餐我都弄好了,我再给你温一下,眠眠不弄了好不好?”

  无论她怎么说,纪沄眠就是不分给她任何眼神,且切割的动作越发娴熟,落刀的声音越发大声。

  祁瑾秋目睹她完成全部流程,将一锅洗面煮成糊面团。而即使是这样,她也面不改色地吃着糊面团,不肯吃一口祁瑾秋早早就精心准备好的营养早餐。

  说是早餐,其实根本就是午餐了。

  吃完,她漠然地收拾着自己的餐具,将其放进洗碗柜时,却不小心摔破在地。

  细碎玻璃溅起的声音惊到祁瑾秋,她立马蹲身下去收拾,揽着纪沄眠没让她动。碎片有大有小,她拿过一个透明色的垃圾袋,将玻璃一一拾起放入。

  捡起一片大玻璃片时,她的手背不小心与其后的不规则三角形擦过,祁瑾秋停住动作,望着被划开的细微伤口沁出丝缕血迹。

  被她护在身后的纪沄眠瞧见这一幕,冰冷神情不复。她蹲下身,蹙起的眉透露出此刻的焦急,语气还是淡淡的,却又夹杂着几分担忧。

  “先别弄了,去包扎一下伤口。”

  其实就一点儿小伤,小到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可既然小兔子这么说了,祁瑾秋就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她很牵强地笑了笑,仿佛那道伤口很疼:“好。”

  从厨房转移到沙发,纪沄眠拿出医药箱,很仔细小心地给她清理伤口,看似大口阔斧,最后却只贴了一个偏长的创口贴。

  期间,祁瑾秋的视线一直落在纪沄眠的脸上。

  昨晚关了灯,她只能听见小兔子分外勾人的声音,却瞧不见她脸上神情。就算看不到,她也能猜出那是怎样一副夺魂摄魄的春景。

  创口贴贴稳,完成最后一步,纪沄眠正要拿着药箱离开时,皓白的手腕就被身后人拽住。

  “眠眠。”

  “你生气我可以哄,怎么哄都可以。但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会想很多东西。”

  “并不是只有Omega才心思细腻,爱一个Omega的alpha同样也是。从你起床到现在,你就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忍不住想很多。”

  祁瑾秋将姿态放得很低,声音看似平静,细听之下却潜藏着几分哀伤。

  “眠眠——”

  纪沄眠出声打断:“我不会、跟你提分手。”

  言外之意就是别想那么多,最糟糕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的冷战。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转机。

  “那眠眠要怎么样才消气,我想你理理我。”

  她根本受不了被纪沄眠排斥在外,一秒都不行。

  良久的沉默冲散两人间的洪流,纪沄眠拂开她的手,将药箱放回电视柜,便利落回到卧室,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因为冷战,今天的客厅也格外清冷,空气中的寒意骤增。

  祁瑾秋望了望墙角的那筐胡萝卜,又瞅瞅木门上的锁把。

  一分钟后,她重新返回厨房,将玻璃收拾好。

  .

  两人就这样推拉了半天,一整个下午纪沄眠都没从卧室里出来。

  阳台上晾着昨晚速洗好的床单,祁瑾秋时不时就会给纪沄眠发微信,寥落的身影就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傍晚六点,雨停了。

  祁瑾秋去厨房捣鼓晚餐,做的很用心,菜式精致,卖相俱佳。

  做完晚餐已经将近七点。

  雨后的傍晚格外不同,天际线蝴蝶蹁跹,草木花朵重新挺直腰,行人闲适地外行,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草木香。

  祁瑾秋来到门前,抬手敲门。

  敲了三次,木门才沿着缝隙缓缓敞开。纪沄眠抬眸就瞧见门外人,有些局促又有些可怜的神情,好不容易硬起的心在这一瞬又软乎了下来。

  缱绻灯光铺洒在两人身上,祁瑾秋知道小兔子心软,所以便故意可怜巴巴道:“眠眠,晚餐煮好了。”

  纪沄眠掠过她,站到墙角那筐萝卜边:“这是什么意思?”

  祁瑾秋坦诚道:“昨晚你说生气会朝我砸萝卜,我就在同城买了箱,方便你泄气。”

  沉默被沉默打败。

  纪沄眠面色淡淡:“那开始吧。”

  “嗯?”

  “不是说、想要我原谅你吗?”

  祁瑾秋立马反应过来,抱着一筐萝卜,脱鞋站在地毯上,表情认真又倔强,仿佛她怎么砸都没关系。

  纪沄眠没有变回小兔子,而是选择坐在沙发上,从箩筐里拿萝卜砸在祁瑾秋身上。

  一个、两个...砸到第十个时,她冷了一天的表情淡了下来。

  虽然每一个都控制着力道,萝卜也偏小轻巧,可她就是...有点儿舍不得砸下去了。

  她咬住唇,模样在一瞬变得很委屈。

  祁瑾秋连忙过来哄她,将她半拥入怀:“眠眠不要难过,现在不想原谅也没关系。我再努力几天,一定全心争取眠眠的原谅。”

  纪沄眠抬起手在她的肩膀上,捶了下。

  “没有难过、是你太过分了。”

  即使这么说,她也还是贪恋般将脑袋埋在祁瑾秋的肩颈,瓮声瓮气道:“我...我都说停了。”

  “你骗我、不听我的、还一边摸我、尾巴。”

  纪沄眠成功将自己涨红,眼睫如误入网中的蝴蝶,不断扑闪,杏眸如水洗过般,潋滟含情格外澄澈。

  祁瑾秋没有反驳,从善如流地安抚着她,松垮地揽着她的腰,手指轻抚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嗯,我好讨厌。是我不对,我应该听眠眠的话,更应该不做那样的事。是我不好,宝宝。”

  爱意遮不住。

  □□同样也是掩不住的。

  即使止于行动,也会从眼眸里流露而出。

  纪沄眠小声应:“嗯、就是你不好。”

  “那我以后都改掉眠眠讨厌的缺点,一定不会再惹眠眠难过。”

  “真的吗?”

  昨晚的事,让纪沄眠不由得警觉起来。她有些不信,因为...

  脑中闪过那些模糊又清晰的画面,纪沄眠将滚烫的脸颊埋得更深,声若蚊呐道:“骗人、是小狗。”

  “嗯。是小狗。”

  她还没明白过来这样的话外意,就听到祁瑾秋问:“眠眠是讨厌昨晚那样,还是讨厌我不听眠眠的话。”

  纪沄眠呼吸略滞,心若擂鼓地剧烈跳动着。

  她今天下午也一直在房间思考着两人间的冷战,为此还扯光了一朵装饰小假花。说原谅,就扯一花瓣,说不原谅,也扯一花瓣,由此循环反复几轮,那朵前阵子才买来的仿真花被她扯光了。

  好在,最后还可以重新将花瓣安装回去。

  而随着最后一瓣花瓣掉落,上天给出的答案是原谅。

  她脸颊粉扑扑地趴在桌面,越想越乱时,在画纸上随意画了幅图,是两只小兔子在玩耍。

  于是她又不得不思索昨晚的事。

  一整个下午,等雨停时,她才得出答案。

  虽然、有点奇怪,但她尝试过后确实不讨厌那样,甚至最后还觉得...

  想到这些,纪沄眠攥住祁瑾秋的衣角,微微抬起脸凑到她耳边,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讨厌你、不听我的话。”

  这是小兔子给出的答案,也是一种别样的信号,同时也证实了祁瑾秋心底的猜测,

  “我知道啦。”

  祁瑾秋很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耳廓,坦诚道:“宝宝,其实那个快递不是鞋子,是一条睡裙。”

  “我想买给你穿,也期望你穿上。”

  睡裙是非常委婉的称呼,祁瑾秋觉得那条裙子其实不该出现在睡衣店,而是另一种仅成年人可迈ʟᴇxɪ入的店铺。

  迟钝如小兔子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高升的温度将她的兔耳朵烧了出来,她整个人都是粉色的,脸颊、脖颈、脚踝,就连脚趾都洇出几分粉绯。

  “你又骗人。”

  被骗的小兔子羞愤地松开她:“我要砸完、那一箩筐。”

  说完,她便凝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幼兔。粉雕玉琢,娇小玲珑如玩偶挂件。

  对于这样的惩罚,祁瑾秋接受的毫无怨言:“好。”

  气呼呼的小兔子先是发出清晰的跺脚声,接着才跳到桌面,用力将那一箩筐的小萝卜推倒在地。红润晶莹的小萝卜铺满地毯半角,圆滚滚的小幼兔抱起最近的那一只,鼓足力道朝祁瑾秋砸去。

  这次没像上次那样、半路坠机掉落,而是精准无误地落到祁瑾秋的身上。

  只是力道软绵绵的,毫无泄愤可言。

  一人一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砸了大半,如棉花团子似的小幼兔,累倦地瘫倒在柔软的地毯上,粉白色的兔耳朵随着它的呼吸扬动。

  它瘫成一张小兔饼,望着前方的两脚兽,委屈又羞窘地想——

  她才、不穿。

  等会儿就丢掉、丢进萝卜箩筐里!

  作者有话说:

  口口文学O///O

  蟹蟹大家的支持啦!最后兔兔会自己穿上的嘻嘻。

  感谢在2023-03-16 23:51:46~2023-03-18 00:1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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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