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首歌唱完, 季晓晓抬眼看去,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海,还有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在那人头攒动的人潮中, 季晓晓不知道为什么,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小韩,他站在最前面一排,面容冷峻, 盯着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磁铁一般,牢牢吸住了季晓晓的目光。
季晓晓不自觉地和他对视, 仿佛这喧闹的人海之中只余他们两人, 直到她看见一旁的小周助理和小韩说了句什么,他移开目光没再看她,季晓晓这才回神。
她不知道为什么, 感觉自己的脸突然有点发烫, 她想伸手去摸, 手指蜷缩了下没有动,她的视线从小韩身上挪开,移向和他交谈的小周。
看着看着,季晓晓的目光定住了,小周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和他说话时不住的点头,姿态有些紧绷,反观小韩, 一手插在兜里, 和小周说话时只微微侧了侧脸,态度很随意。
季晓晓听见她的心脏“砰砰”地快速跳动, 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虽然她还没有抓住,但是身体却告诉她异常,她的手心开始冒汗,几乎要抓不住手里的琵琶,她去看周围其他工作人员,他们好似都比季晓晓平常见到的要放不开,明明是很热闹的场合,却都很严肃,众人的眼神都有意无意地落在小韩身上。
她又低下头,看向手里的琵琶,能在异国他乡这么快地找到一把民乐器,几乎是随意地更改节目任务,任性地开关她房间的摄像头...
季晓晓刚才发烫的脸颊一点点褪去了温度,逐渐变得苍白,周身因为激动而沸腾的血液渐渐凝滞,很多过去一闪而过的细节在她头脑里乍然出现。
她没再看小韩一眼,只是起身跟现场的观众致谢,又邀请大家和她合影,换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甚至有人想冲上来和她合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靳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季晓晓,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亮,眼神又有多么的滚烫,直到身后小周凑近了,小声道:“靳导,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入镜吗,周围很多人在拍视频。”
“他们拍的又不是我。”往常靳寒会避开这样的场合,今天却无所谓般道。
“那你也多少避讳一点...你和季晓晓对视也太久了,周围都有人注意到你了。”小周壮着胆子提醒道。
靳寒微微一怔,像是现在才意识到,这才移开看向季晓晓的目光,侧头看向小周,重复道:“我和她...对视很久了?”
“对啊,感觉有四五分钟了。”
靳寒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剑眉微微皱起,深邃的黑眸疑惑地看向小周:“我为什么看她,她又为什么看我?”
小周看着靳导眼底真切的疑惑,忍住吐槽的冲动,小声谄媚道:“当然是因为两情相悦了。”
“两情相悦...”靳寒的瞳孔放大了一瞬,随即又眯起,嗤笑一声,“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怎么可能...”
明明是肯定的语气,声音却不知为何越来越低,尾音不自觉地颤了下。
小周撇撇嘴,心道,靳导这是和尚当太久当傻了吧。
工作人员帮季晓晓和现场的观众们合影,从不同角度拍了很多张照片,不用数就知道谁是今晚的第一了,照片上甚至数不清合影的观众倒底有多少,只能看到汹涌的人潮。
【啊啊啊啊,晓晓碾压!】
【我靠,晓晓唱歌真的太好听了】
【说国外欣赏不了民乐的,说尴尬的出来打脸,油管上晓晓已经火爆了】
【我看了,还有很多人问晓晓弹的乐器是什么】
【啊啊啊,女鹅就是随便参加个综艺个比赛,竟然还宣传了民乐器】
【不知道倒底是谁破坏的晓晓的衣服,看到这个场面估计气死了】
【气死活该,就该找出来看看倒底是谁干的】
卢雪站在人群之中,任周围的人挤着她,她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刚刚才膨胀起的自信心被一箭猛地扎漏了,瞬速像是放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更让她崩溃的是,她甚至无法再自己骗自己,事实就是她就是不如季晓晓,从相貌到对异性的魅力再到个人魅力,她没有一点能胜过她。
卢雪一直认为自己才是公司力捧的新一代小花,季晓晓不过是顺便塞进节目的花瓶,现在她却发现,原来季晓晓才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月”,自己不过是旁边的那颗星星。
这一刻,认知的冲击和颠覆彻底击垮了她,卢雪甚至忘了身边的摄像,也不知道镜头里自己的脸是多么扭曲。
起先是油管的爆火,很快季晓晓又占据了三个微博热搜,分别是#季晓晓天籁之音#,#季晓晓传播传统文化#,#季晓晓威尔#。
吃瓜群众像是站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刚看完前两个词条,又疑惑季晓晓和威尔是什么鬼?
原来是蓝色海岸文化节当晚去表演,却发现压根没有观众,乐队的贝斯是个暴脾气,当即发了ins,嘲讽油管上“听了她的歌声,今晚其他歌手都像在锯木头”是无脑营销,并且表示威尔已经去现场踢馆了。
结果一小时后,威尔发了一条ins,上面是季晓晓的照片,配文:十分钟,我要她的联系方式。更恐怖的是,喜欢迷幻摇滚,性格说好听点叫“放荡不羁”的威尔,竟然在这句配文后面加了两个红心。
之后就是吃瓜群众每隔几分钟问一句:威尔和晓晓联系上了吗?
直到有好心的中国网友解释季晓晓在参加一档恋综,不能带手机不能上网,意外地竟然把《万有引力》安利出去了,这档综艺这周末才开始播剪辑版的第一期,简直是未播先火的典范。
季晓晓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从热情的观众中脱身,乘车返回酒店。
其他嘉宾还四散在人群之中,靳寒和小周还有季晓晓同乘一辆车,先行返回酒店。
季晓晓和靳寒坐在后排,靳寒几次想说点什么,她的视线却始终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季晓晓,你今晚简直太帅了,现在网上你已经火爆了好吗,估计这期录完你就要体验当明星是什么感觉了。”小周一边开车一边叽叽喳喳。
这的确是季晓晓想要的,她是个美丽却庸俗的姑娘,喜欢财富、名气、以及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还不够,季晓晓心里想,她现在有了点名气,但还不够,互联网的记忆是短暂的,如果只是这样,她可能会被季风娱乐送去唱唱歌,拍一些赚快钱的烂剧,慢慢消耗掉她那点人气,然后逐渐不温不火地成为娱乐圈中毫不起眼的那个。
季晓晓要拿下人气王,要获得恒星娱乐全网的推广,在她出道之前她就要拥有一线小花的流量,这样她才有决定自己未来的筹码。
季晓晓低垂了眼眸,掩饰她眼底的野心,轻巧的笑了笑,和小周道谢。
“对了,你是今晚的第一,可以决定明天的行程,明天想和谁约会?”小周问道。
季晓晓沉吟了一声,“嗯...”
靳寒没有看她,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座椅上来回敲打。
“我上午和纪思风约会的时候去做了工艺品,这应该是节目组设定好的约会项目吧,段城知道有这项约会吗?”季晓晓问了个有点莫名的问题。
靳寒敲击座椅的手指顿了下,又放回身前,两手交握。
像是什么隐约的期待落了空,靳寒扯了扯嘴角,他就说小周是在胡言乱语,什么“两情相悦”,他的字典里就没有爱情这两个字,季晓晓更是只会想着那几个男嘉宾,他们两个都不相信爱情,这点倒是意外的合拍。
小周还是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应该再给他加点工作量。
靳寒的舌头顶了顶上颚,没来由地有点烦躁。
季晓晓的问题不知道是问谁的,小周见靳导没回答,以为他是不清楚这点小事,自然道:“段城知道,今天我跟他介绍过约会项目,不过他不知道你和纪思风的约会是这项。”
这些细节实际上节目组不应该告诉嘉宾,但是在小周心里,这车上都是“自己人”,他习惯性想讨好一下未来老板娘。
季晓晓笑了笑,并不意外小周会告诉她,毕竟之前不还帮着“小韩”开关她房间的摄像头了吗?
“那我明天的行程就还是去做工艺品,”在小周不解地看向后视镜时,季晓晓又补充道:“我自己去,既然是自由安排行程,我可以选择不和任何嘉宾约会对吧。”
“可以倒是可以...”小周一脑门问号。
车在酒店门口缓缓停下,季晓晓已经推开了车门,穿着裸色高跟鞋的脚迈步下车,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回头,微笑道:“对了,晚安小周助理,晚安,小韩。”
季晓晓穿着旗袍的背影身姿婀娜,靳寒却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刚才季晓晓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竟然觉得她像是在发光,他心口乱跳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前面小周还在胡言乱语,“靳导,你说季晓晓干嘛浪费这么好的约会机会啊,我看肯定是因为你。”
马屁却拍到了马蹄子上。
靳寒身子向后靠在了座椅靠背上,闭上了眼睛,她对那几个男嘉宾花的心思可比对他要多得多,她刚才问的话肯定是有什么用意,她倒底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