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黎他们连续挖了四天的藕。
总共赚了将近六千块,还了导演组的钱,除去这几天吃的用的,都还剩两千多。
导演组为了不重蹈覆辙,也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特意在下一阶段的农活任务中改了规则。
明令禁止他们再雇人。
但梁域简直就像是游戏bug一样的存在。
不管节目组定的规矩有多严苛,不出两天,他准能找到破解之法,带领大家“发家致富”。
整个第二阶段的录制期间,导演组都在和他斗智斗勇,最后逼得没辙,还是陈沛亲自打电话来,让梁域不要那么较真,适当的时候可以放放水,给导演组留点面子。
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突出表现,网友们疯狂迷上了他。
使得梁域的人气一度比邹喻的人气还高,积攒了很多路人粉。
可是这些路人粉对他来说没用。
采访时他明确表示了自己不会进娱乐圈,从来没想过。
有网友也扒出了最开始他在先导片里的采访,才知道他来这个节目纯粹只是为了帮他阿姨的事业助力,而不是为了进军娱乐圈而做准备。
就连简黎也说自己没想过要进娱乐圈,他的学业规划是:以后要么进剧院,要么考研。
考不上研究生又实在找不到工作的话,就回去啃老——继承家业。
采访一出,有人替他们觉得惋惜,有人觉得就该如此,还有人暗自庆幸——这样节目结束后,就没人来和他们的偶像分流量争商务资源。
从那以后邹喻的某些极端粉都消停了不少。
弹幕变得更和谐了。
他们最后一天的助农任务是帮村长家里掰玉米棒。
这回是义务劳动,没有钱。
但包吃。
新罗村的土比田还不平,大部分的土都是斜坡,还有很多土崖,有些高的能有一两层楼高。
那些年没修马路的时候,全靠挑和背,离家近的还好,有些土离家特别远,爬坡下坎,挑一担玉米来回走路都要半个小时,一天都掰不了多少。
如今修了马路,还有三轮车助力,工作效率简直有了质的提升。
村长家今年种了十亩的早玉米。
前些天已经掰了四亩多,梁域他们打算今天都给他弄完,好为这次的助农之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简黎每天都在和邹喻打赌,赢得少,输得多,洗碗洗到唉声叹气,依旧乐此不疲。
问就是源自男孩间无聊的好胜心。
这回两人打赌还把彤彤和蕊蕊都捎上了。
王婧最近也被他俩带开朗了不少,在旁边使坏:“今天不用洗碗,也不用拖地,你们敢不敢换个刺激点的惩罚方式?”
简黎瞬间上钩:“我的字典里没有‘不敢’两个字。”
邹喻不甘示弱:“喻哥我虎口里拔过牙,胆子比天大,放马过来!”
王婧说:“那输了的去你们的同学群里找你们最讨厌的人发语音表白。”
邹喻:“……”
简黎:“……”
“不敢?”王婧拿话激他俩,“妹妹们刚可都听见你们吹牛皮了哦。”
彤彤和蕊蕊笑着附和她。
简黎和邹喻异口同声:“没问题!”
王婧又补了一句:“耍赖或者撒谎的那个人一辈子找不到对象,找到了也得分。”
此话一出,已经掰完一行,刚好掰到他们面前的梁域忍不住了。
“换一个。”
王婧:“什么?”
“换一个惩罚方式。”
简黎怕被嘲笑,逞能道:“我可以!”
不就是给姚勤“表白”么,无所谓,再说他也不见得会输。
梁域却很有所谓:“不,你不可以。”
他不准简黎跟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表白,假的也不行。
“那我换一个。”
王婧猜到了梁域的心思,都是年轻人,这十多天的朝夕相处中,简黎和梁域虽然有在克制,但情侣之间的眼神和某些下意识行为稍不注意就暴露了。
她们早就看出来了两人的关系。
她重新想了一个:“输了的人给你通讯录的第十个打语音电话,骂他!”
简黎:还不如刚那个呢。
邹喻:“行吧,就这个,最后一天,赌把大的!阿黎你敢不敢?”
简黎:“必须敢!”
“那就开始吧,铁铁们!”
这回输了要得罪人,要是碰到个熟人就嗝屁了。
两人化身没有感情的掰玉米机器人,开始疯狂掰玉米,掰急了的时候嘴里还不自觉发出猴叫。
不知道的还以为新罗村来了两只猴呢。
三个小崽崽坐在凉伞下躲太阳,被他俩吵得动画片都看不下去了,站在伞下给他俩加油。
也不知道究竟谁起的头,喊着喊着就唱起了幼儿园战歌——孤勇者。
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全村就数他们这边最热闹。
弹幕上飘着一片哈哈哈。
梁域没有管他们,只埋头搬玉米,他将蛇皮袋里的玉米搬到马路边,村长再用三轮车拉回去晒。
来来回回无数趟,累的全身是汗。
干了十多天的农活,梁域晒黑了一些,也瘦了,但身上的肌肉比以前更加精壮紧实了。
简黎以前喜欢摸他的鼻子,现在馋他的腹肌,每天睡前都要摸两把,摸的梁域哪儿哪儿都是硬的。
但是他们最近太累了,每天闭上眼就能秒睡。
简黎也就习惯性调戏调戏他哥,其实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梁域也舍不得折腾他,顶天了洗完澡后逮着人亲两口。
他们一上午掰了四亩地。
简黎和邹喻换一块地,打一个赌,玩儿的就是一个互相伤害。
每次都是王婧规定惩罚内容,因为她是这类游戏的高手。
多损的点子都能想得到。
邹喻前面连输两回,被坑惨了,后来奋发图强,终于在最后一局一雪前耻。
简黎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直播间的网友目睹了他站在土埂上跳钢管舞的全部过程。
“钢管”是一根钎担。
有些网友甚至还将这脚趾扣地的一幕录了屏。
这段“黑历史”恐将伴随他一生。
最后一天,大家都异常兴奋,天气又热,个个脸上都红扑扑的。
临到中午收工回去吃饭。
梁晨走在最前面,简黎在他身后牵着他,后面跟着邹喻和他妹妹,一个接着一个,梁域走在队伍的末端,背上背着个大背篓,里面装着大家的水壶和孩子们的折叠小板凳之类的东西。
“你们走慢点,”他在后面提醒道,“低头看着点地上。”
这块土的土埂不宽,地上还都是野地瓜藤,旁边又有摄像师。
梁晨有点怕,走了没多远就不想走了,转身伸手央着简黎要抱抱。
简黎没辙,给他抱了起来。
小家伙还挺沉。
简黎抱了一段距离就有点手酸,加上饿了,有点体力透支。
想跟梁晨商量一下,换成背。
话还未出口,脚下没注意,绊到了地瓜藤。
他踉跄几步,蓦地失了重心,身子一歪,跟着就抱着梁晨摔下了土崖。
“啊——”
“简黎!!!”
“晨晨!!!”
土崖不到一层楼的高度。
一般摔不死人,但也有例外。
简黎摔下去的那瞬间,脑子里是空白的,只凭本能紧紧护住了梁晨的头,耳边似乎听到了同伴们的惊呼和尖叫。
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落地。
万幸下面是块苕土,不硬。
万幸简黎在下面。
简黎脑子嗡嗡的,有点耳鸣,甩了甩脑袋,还没来得及去关心怀里的小家伙,恍惚看见上面又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是梁域。
梁域跟着跳下来了!
“我草,梁域你——”疯了!
情急下邹喻没注意爆了句粗口。
这人简直疯了!
可不是要疯么。
刚有瞬间梁域心跳都停了。
不是夸张不是比喻,是真的惊恐到心跳停滞而完全无法动弹的状态。
“简黎!”
“晨晨!”
梁域长这么大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声音发颤,眼眶发红,所有情绪全在脸上,眼底有显而易见的焦急、担忧和惊慌。
简黎知道他俩肯定把梁域吓坏了,回过神来后赶紧出声:“哥,我没事,你先看看梁晨。”
“呜呜呜哥哥~”
梁晨也吓蒙了,从简黎臂弯里抬起头,小声呜咽着,眼角挂着两滴泪,可爱又可怜。
“宝贝告诉哥哥,有没哪里痛?”梁域边问边轻轻捏了捏他的四肢。
梁晨摇摇头,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被简黎抱太紧,有点勒着,更多的还是吓着了。
简黎坐了起来:“我也没有事。”
他从小练舞,身体柔韧度比一般人好很多,这个高度他平时在做好准备的前提下直接跳都没事,今天是全无准备,突然一下就摔下来了,给吓惨了。
梁域见他俩似乎确实没什么事,猛地一把将两人搂进怀中,紧紧抱住他们。
心脏仿佛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疯狂乱跳,跳得他太难受了,难受到喉头发痒,脑袋晕眩,半晌说不出话来。
明明天气这么热,他后背却全是冷汗,一秒钟都不敢回想之前看到的场景。
想想都要受不了。
像要窒息了一样喘不上来气。
其余人包括摄像师都纷纷快速从别的土埂赶了过来。
“阿黎你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
邹喻他们也差点吓尿。
太恐怖了!
得亏这个土崖不高,得亏土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万万没想到,临到要结束了,出个大岔子。
梁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调整着情绪。
重新恢复镇定后,他单手抱着梁晨,将简黎扶了起来。
“马上去医院,必须要做个全面检查才行。”
经常都有新闻报道,有人出了车祸被撞击后,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过了没多久突然就死了。
一检查,大多都是颅内出血导致的。
简黎不想让梁域担心,非常配合:“好,马上就去。”
导演组的人,村长他们全都赶了过来,众人七嘴八舌,每个人都上来递上关心。
简黎一边表示感谢,一边又表示歉意:“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今天这一出,导演组多半要挨骂。
——上午出门前,梁域想着这边有土崖,虽然不高,但感觉还是有点不安全,想把三个小崽崽放家里,但导演组想要拍他们的互动,还是让他们把人弄出去了。
现下果然出了事,大家不会怪简黎,只会骂导演组。
幸好看起来没啥大碍。
有人找了简易的担架,想让简黎平躺着,因为不知道简黎内里是个什么情况。
简黎不好意思:“真的没事,我能走,没伤到四肢。”
他异常坚持,大家也无可奈何。
他们午饭都没吃,导演组的人开车载他们去县城挂急诊。
路上梁域给陈沛回了个电话报平安,陈沛早上才走的,今天台里有事,她回去开会了。
谁承想到她前脚一走,中午就出了事。
梁晨虽然被吓到了,但特别男子汉,在电话里跟他妈妈说:“妈妈我不疼,刚刚我都没有哭。”
确实没有哭,只是被吓到掉了两颗小金豆。
那是小金豆,才不是眼泪。
陈沛在电话里温声细语地安慰了一番,挂电话前她让梁域把电话给了简黎。
简黎接过电话就自责到哽咽了。
“沛姨,对不起。”
简黎每次都是小事咋咋呼呼,真遇上事儿了他反倒能很快冷静下来。
从摔下去到坐上车这期间,他情绪一直很稳定,直到陈沛打来电话,他才漏了怯。
陈沛就知道他肯定会自责难安,柔声安慰道:“宝贝不怪你,是我们的错,该沛姨同你道歉,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你不要自责。先去检查身体,本来就是个意外,平时在家里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不是么?不会有人怪你,你听话,不要胡思乱想。”
简黎吸了吸鼻子:“好。”
他们去县城挂了个急诊,做了个全面检查。
结果出来,确实没啥事,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脑部CT显示也没问题。
唯一看得见的伤就是简黎后背的软组织挫伤,然后胸口有点不舒服,被梁晨压的。
毕竟小家伙也不轻。
他们检查完在城里吃了个午饭,再回到新罗村时已经快三点了。
简黎和邹喻他们还想去把剩下的那点玉米棒掰完,但导演组没同意,直接把最后一个环节的送温暖活动提前了。
新罗村有几个留守儿童。
哥哥姐姐们带着生活物资去了几个留守儿童家里送温暖。
梁域他们商量了一下,将这些天赚到的八千多,分成了三份,包了三个红包分给了那几个留守儿童。
随着送温暖活动结束,他们这次的旅途也宣告正式结束。
录制的最后留了点小遗憾。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小遗憾让这次的旅途格外有记忆点。
人生本来就不可能完全圆满,有遗憾才会让人更加珍惜周围的一切,或生命,或健康,或是眼前人。
梁域原本在镜头前非常克制,但简黎摔那一下把他刺激狠了,从医院回来后,他就完全放开了自我,不再刻意回避与简黎对视,想牵手就牵手,想搂腰就搂腰,完全不拿大伙儿当外人。
直播间的网友们炸了,弹幕全是一片啊啊啊,感叹糖分超标。
也有人调侃说是最后一顿断头饭,所以要吃顿好的。
梁域和简黎并不知道他们在狂欢,也不是刻意做给他们看的,而是觉得没必要再假装罢了。
中午简黎摔那一下,就已经让梁域彻底露馅了。
当时凌书华也在看直播。
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们的性格、相处模式,她都一清二楚,开始没注意,这么多天看下来,哪怕看不懂弹幕的狂欢,心里其实也早已经看出问题来了。
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罢了。
今天这件事之后,容不得她再自欺欺人。
隆安到新罗村,开车近四个小时的车程。
她和陈沛前后脚到,陈沛到时不到五点,她是在简黎他们录ending短片时到的。
节目收官,晚上还有个庆功宴,然后第二天各自打道回府。
简黎没有参加庆功宴。
因为凌书华等录制结束后就把他提前接走了。
梁域要跟着去,被陈沛拦了下来:“阿域,急不得。”
这会儿追上去,无疑是火上浇油。
简黎也给他发来信息,安抚道:【哥,不用担心,相信我。】
梁域没有回他的信息,眼睛盯着屏幕,神色肃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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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也快到尾声了,应该还有两三章(握拳给自己打气,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