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做不到呢。”林宇眼帘低垂，看着手中的东西，“我没办法从祁晏手中拿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我打算怎么办。”老大许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他不客气地嘲讽，“还能怎么办，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要是你不愿意，跟着我也行。”
“我慢慢还可以吗？就像以前那样，一个月一万。”林宇商量。
老大不耐烦了，语气强硬：“你不急着救你弟弟就别救！合着现在傍上了大佬，不把你弟当一回事了？林宇，我至今没对你和你弟弟下手是同情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这个月你还不清债，林篱回到你身边时有没有断条胳膊少条腿，我也说不准！”
林宇听完后半句话，猛地从座位站起身。
他呼吸急促，欲开口说些什么，可对方的眼底的欲望直白到让林宇看得格外清晰。
于是林宇沉默。
“我的意思很明显，先拿钱，拿不到钱就要人。”老大又恢复和善模样，“明白？”
“……”
“行了，你回去吧。”他摆摆手，“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了，该给你的机会我也给了。你啊，对祁晏也别太认真，他跟你掰了是迟早的事。你配不上他，你爸搞的那档子事，也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够呛。”
林宇没动。
老大本打算继续吃饭，见林宇还在一旁站着，他琢磨半晌，问：“你也想吃？”
“怎么样才能联系上我爸……”林宇问，“我想给他打个电话，你能帮帮忙吗？”
“我都联系不上，你联系什么。”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林宇恳求。
“你不如问祁晏。”老大嗤笑，“他能直接给你带到牢房去，让你们父子团聚。”
“问不了。”林宇摇头。
问了，两人的关系可能当场就结束了。
“你就当你爸死了，完不成任务的棋子，不是被对家杀，就是被主子灭口。”老大安慰，“看开点，没准动手的就是祁晏他爸。”
林宇打了个冷颤，面色霎时惨白。
他跟对方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迈步朝门口走。
与保镖擦肩而过时，林宇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恍惚，险些没看清路。
双腿在那一瞬间似灌了铁般，几乎迈不动步伐。
那被他捏在手中的照片皱得厉害，父亲的面庞因此支离破碎。跟记忆里一模一样，却怎么都对不上。
整个林家，最终将只剩下他和阿篱。
呼吸骤然变得异常堵塞，电梯口的红灯忽明忽暗，模糊了……
*
林宇没想到，醒来的时候，他居然在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头晕，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忽而对上了一旁站着的刑蔚的视线。
刑蔚旁边是沈溪。
见林宇睁眼，沈溪迅速冲上前拉住林宇的胳膊，指着刑蔚问：“你告诉他，你晕倒是我弄的吗？明明是你一进电梯就往我身上倒，我不过是推了你一下。要不是我好心让手下送你去医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宇脑袋转了许久，似乎终于从混沌的思绪中捕捉到了一些片段。
这边，刑蔚确认答案似的，目光转移到林宇身上。
林宇会意，点头：“不是沈溪，和他没关系。”
“祁晏一会儿就能到。”刑蔚丢下这句话，没有再看沈溪，拉开门就走。
沈溪似乎是想追上去，但下一秒又不甘心地偏过头，低骂：“什么人啊，一有坏事就全是我做的。”
林宇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没一会儿，他举动一滞，而后立刻摸自己的口袋，发现东西都不在，他紧张地开口：“我的照片呢？”
沈溪不爽地低头，许是还沉浸在被刑蔚质疑的恼怒中，回答林宇的口气一点都不好：“什么照片？”
“我拿在手里的。”林宇急了，“好多张。”
“哦。”沈溪应话，“丢在电梯里了。”
林宇睁大眼睛，下床，穿好鞋就往外冲。
沈溪见状，大声叫住他：“祁晏要来了，你不在这儿等着，去哪儿？血糖那么低，路上倒了又赖在我身上我怎么办？”
“有急事。”
“找照片？”
“嗯。”
“我让手下给你找。”沈溪上前拉住林宇，“你坐回去。”
“我自己去。”
“你自己跑过去要二十多分钟。”沈溪道，“我手下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林宇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偏头看向对方：“为什么？”
沈溪蹙眉：“什么为什么。”
“你帮我，我不理解。”
“你听不懂人话？”沈溪反问，“我说了，祁晏知道你在医院，因为邢蔚路上撞见我带着你走，然后那个该死的蠢货就给祁晏打了电话。他们两个都以为是我害你。你是走了，祁晏只会骂我！”
林宇听完他的话，缓慢眨了下眼睛：“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诬陷人。”
沈溪脸黑了。
林宇还是要走：“祁晏那边我自己会说。”
“你去的餐馆等级不低。”沈溪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打扫。我的手下去，能给你找回来，你自己去，餐厅经理会理你？”
林宇沉默。
半晌后，他摇头：“算了，不要了。”
照片也不适合让沈溪看见，沈溪知道了一定会告诉祁晏。
“你有病吧。”沈溪骂道，“现在能回去了吗？”
林宇坐回病床，看着沈溪，目光里尽是困惑。
沈溪感觉到林宇让人不自在的眼神，火气顿时上来了：“看什么？”
“你为什么将我送到医院。”林宇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只会把我丢在一边。”
沈溪顿了顿：“你送我一次，我还你一次。”
这理由不够。
至少说服不了林宇。
但沈溪已经不打算回复了，他低头继续玩手机，把林宇从他的世界完全隔开。
没多久，病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祁晏急匆匆地踏入室内，瞥见林宇的身影，他迅速上前检查他的身体，捏捏胳膊又碰碰腿：“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林宇摇头。
祁晏转头看向沈溪，眸色瞬间冷下去：“你又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