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竹马无猜【完结】>第3章 突发事件

  “他们都说我有罪,不能辩驳不能被可怜的罪;骂我不切实际没有善心,责我不守规矩过于偏激……”

  洪亮的嘶哑,这样牵强的形容却是吴非的嗓音最真实的描述,他甚至比很多同类型主唱更胜一筹在于,他声线之中在唱词里除了将这类风格该有的愤怒和力量体现出彩之外,还有种少年音感的嚣张,这并非人人可靠苦练达成。

  他经常自豪地说他这个天赋技能是乐队的灵魂之一,虽说要么遭来了阿海白眼,要么就是挨了毕佑那揉捏变形的空易拉罐一击,可他们心里却找不到不赞同的理由,扪心自问,这或许也是他能撮合得这两人跟着他胡闹的原因所在吧。

  “咱们第一张专辑我估摸着八首歌吧,四首洋文的,四首中文的如何?”这个建议得到了其余三人一致赞同

  “你若是不做中文歌,我还就不退这个学来陪你浪费青春了,眼下那么多乐队为求有档次,鬼话连篇的初中生英文歌词,更有些直接移花接木窃取他人成果,我算是听怕咯”

  毕佑打开冰箱将冷饮分到其他人手中,随后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两张信笺递给吴非

  “你那英文水平怕是四级都危险吧,这还得我来,先些了两个,和弦在上面,大家先看看成不成,都通过了我再添上”

  阿海和吴非这就两颗脑袋挨着看起来,钱墨承自然就是喝着啤酒休息的份,为了这两张纸上的东西,毕佑已经跟走火入魔一样在他们改造的房间里又喊又叫,又是噪音擦弦地好几天,有时还会突然冲到他面前强·暴式给他植入他刚想出来的词或者旋律,他已经把这两首歌在这几天里听得个滚瓜烂熟,若是真要他开口唱两句,自己都担心自己梦里是不是还能响起毕佑唱歌的声音!

  “你们不该给另外那鼓手看看吗,毕竟他才是正式成员”

  钱墨承起身伸个懒腰,毕佑却使坏地往他腰上一戳,阿海和吴非赶忙收了脚给这你追我打的二人让路,边看着热闹边掏出手机

  “我这就给老周发一份去,人没来也该干点活,不然哪有个乐队的样子”

  “他不是已经退学了嘛?怎么不收拾收拾就过来了,还要等两个月?”

  排练室只有一张两人沙发,这会吴非正坐得舒坦,阿海屈身也还能凑合,钱墨承自然有鼓手专座,只有毕佑站了快两个小时小腿发酸,这会儿实在没辙,一屁股坐到了钱墨承的大腿上,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钱墨承呛得满鼻腔啤酒,随后毕佑趁着他还没功夫发作,一手臂环上他的肩膀将两臂锁死。

  “瞧我这累的,老钱你就行行好吧!”

  阿海起哄似地吹了个口哨,吴非难得认真地要把那两张纸盯穿,阿海瞧着玩不起来,便往后一靠,不痛不痒地说道

  “他在看守所呢,出来……估计还得半个月吧”这话让自然让所有人把目光都扎到了他身上,吴非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喘气,快说话!

  “他没犯事,替他表哥去蹲的班房,他姨妈有那什么阿尔……海什么症,就是老年痴呆那个!他表哥原来就瘪三一个,可好像对他还不错”

  “再怎么关系好也不至于替他去蹲班房啊!”吴非将那两张纸折起,对着毕佑打了个手势表示认可

  “不是说了嘛,他姨妈被他哥成日打架斗殴给刺激得提前进入老年,现在只要晚上八点半一见不到他哥回去就能喊叫得满院子都听到,还会发疯一样去找人,据说为此已经被整个小区邻居嫌弃得不行,就差赶人了!他妈改嫁了不理孩子,他爸再婚又不想理他,所以……是他姨妈收留了他!”

  这么听着也就合情合理了,其他两人还在为这个故事进行自我感慨,但是毕佑那环着钱墨承的手却捏了捏他

  “老钱,我犯事了你替我去蹲班房吗?”钱墨承斜眼一瞥,讽刺一笑

  “我一定会亲手兴高采烈地把你送进去,还要在门口放个两百响,再送那一面为民除害的锦旗”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发力起身,毕佑被猝不及防地震到了地上,吴非赶忙起身

  “哎呀,老钱你仔细点,这毕佑摔坏了不要紧,但这地线,音箱线压坏了,一根可就还几百了呀!”

  “老吴,我下星期得请假,学院组织写生,去西塘,去三天”

  阿海似乎约了朋友便先走一步,吴非本想拉这两人陪自己吃饭,但就在这时介绍他兼职的朋友来了电话,他便同两人在地铁站告了别

  “老吴他打了几份工啊?还做兼职?”

  钱墨承本以为自己接些约稿和一些小店铺海报菜单的设计已经算忙了,可这些天排练几乎看到吴非不是从这打工下班过来,就是排练完了要去上班,他不得不有些佩服这人的能力,毕竟这排练室连同毕佑这种混账都被他管理得有模有样!

  “我也不算全晓得,就是听他说一周要有几天在静安的洋人餐厅上班,然后晚上去愚园那边的酒吧帮忙顺便学习调酒,据说玩乐器的很多都爱去那喝一杯,这屋子里好几样装备就都是他从那些人手里买来的,其他的好像还有”

  “还有?!他不累吗?这听着就快不用睡觉了”

  毕佑耸肩,他们两人起身给两母女让了坐,那位妈妈衣服缝补得有些斑驳,这会儿忍着那打着石膏的左腿的疼痛冲两人客气地说谢谢,那女孩本来也想说些什么,可看到这两张风格迥异却都是颇为出众的面孔时,便羞涩地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搀着妈妈坐下,时不时慌张地瞥过他们一眼

  “对了,你怎么又突然要去写生了?上个月跟你视频不是说你们系不批暑假外出作业吗?你还骂了半小时街呢!”

  “昨晚你洗澡那会儿接到的电话,说是系主任担保了视传三个班去西塘,走远是不可能了,但总比哪都不去好,你可以占山为王几天了,开心吗?”

  毕佑往旁边一瞥,恰好对上了那小女孩的目光,那小女孩慌张地低下了头,他对她笑了笑

  “高兴什么啊高兴!你不在我多寂寞啊!我都习惯你睡边上了!咱们都请假估计不合适,否则我也跟着去玩两天,咱俩挤一张床也行,出去单住也行”

  钱墨承一手肘便撞上了他

  “我倒是高兴了!能好几天不用和你睡,自由!”到站了,毕佑踏出门那刻一把搂住了钱墨承,满脸委屈

  “老钱你不喜欢和我睡吗?我哪里不好?还是……还是你担心你会犯错误?”

  钱墨承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延伸到毛孔,较快了脚步想甩掉这没脸皮的货色,可怎奈毕佑扒得紧,从身后看着就是一副打情骂俏的模样,至少那缓缓启动的地铁里一脸震惊的小女孩就是这么认为的!

  趁着周末,毕佑同钱墨承去采购了好些钱墨承出门要用的东西,就在把东西放回家后,毕佑便又拉着钱墨承马不停蹄地上了他约来的车,钱墨承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拉到了静安嘉里,随后又被带到了个家价格颇高的本帮菜餐厅。

  “你这是疯了!把你卖了才能吃一顿吧!”

  毕佑笑嘻嘻地把菜单还给服务员,与钱墨承那副扭曲的脸对上,他却云淡风轻地手往后脑一靠

  “我心情好,加上你都把那间房间给我折腾了,这么洁癖一个人还跟我一起不洗澡就躺在那一晚上,我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吧”

  钱墨承只觉得他在胡闹,这会儿脸拉得比鞋垫还长

  “你有几个钱啊!老这么花,还在学校还合理啃老,你这退学了还拿生活费,算不算诈骗啊!”

  这话说得毕佑却没有半分心虚,他顺了顺头发,一口喝了半杯水

  “其实我在那边才刚过去三个月就已经快待不下去了,我经常逃课,本来睡觉,后来觉得来了这么远的地方不看看瞧瞧怎么行,于是我就开始找了些散工来打,给一些出不起太多经费的餐厅画过壁画,也去餐厅驻唱过,也不晓得是不是运气好,我去的每晚都能得不少tip,我说我要回国的时候老板娘还特别舍不得呢!”

  钱墨承一声冷笑,菜开始一盘盘端上了他们的桌面年糕烧黄鱼、金沙虾球、笋干金银蹄炖老鸭,还有杭派素烧鹅加上素菜甜点,一桌子被摆得满满当当,好像这桌子该坐下四个人才合理

  “明天就要出门了,算是践行的,祝我们老钱顺利平安,吃饱了好上路!”

  好在钱墨承晓得这家伙的嘴就是决堤的闸,否则换做第二个人肯定被他后面这句气得当场掀桌,二人为这一桌子美味沉默品尝了片刻,钱墨承抬眼看到毫无吃相的毕佑,还是问出口

  “当真决定和吴非他们干了?这条路很苦,会饿死的!”

  毕佑满腮帮子嚼着对着他笑,模糊地挤出了句

  “那我饿死了,你理我吗?”

  钱墨承显然有些生气,他觉得毕佑是把他的话当做了玩笑,但毕佑却抬手示意他等等,好不容易咽下这口大的,也端正了下坐姿。

  “你生气,是因为你不会不理我,而我敢去做,是因为我也晓得纵使哪天一张票也卖不出去,你钱墨承也会在下面看着,无论我弹得多烂,那是些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噪音你也不会走,你只会事后把我揍一顿对吧?”

  钱墨承听着这番毫无逻辑的话竟有些触动,他不知怎么答,而毕佑似乎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这是我那么多年以来唯一不可替代的,想做的事情罢了,所以我就回来了!何况,我从没离你那么远过,我不晓得没我烦你这一年多你是不是真的会觉得宽松,可是没你翻我白眼泼我冷水,我感觉就跟我妈不打我不骂我那样难受了,老钱,说句肉麻的,我好想你!”

  钱墨承没忍住笑了,虽然嘴里还是骂了句“神经病、十三点”

  “何况……求你个事”说罢他双手抱胸往前倾了倾身子

  “你那约稿的活儿做完了吗?手里闲了画张画给我吧!”钱墨承又被他搞懵了

  “为什么要我画给你?画什么?什么时候要?”

  毕佑看着有戏便两眼放光地抄起筷子往他碗里夹菜

  “你明天走之前就要!现在不许问,回来你就晓得了!内容嘛你看着添,我喜欢血色月季,然后就是……”

  他另一手在裤袋里翻找,随后掏出一片枯了颜色的粉色拨片

  “你再加上这个的元素!”钱墨承看到拨片后有些吃惊,他没曾想毕佑竟让还留着这东西。

  这是他九岁那年赌气扔给他的拨片,起初一时兴起去学吉他的其实是钱墨承,毕佑只是想跟着钱墨承的步伐罢了,怎知钱墨承对此是三分钟热度,很快觉得又苦又累手还疼,可是毕佑却发现自己对此乐此不疲。

  他便把自己的琴和其他东西给了毕佑,还赌气地说道

  “你拿走,别再让我看见,我讨厌它们了!”

  毕佑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伸出爪子往他脸色一摸,随后笑得欢腾

  “你说你不想看到他,我就只好都没给你看过,他可还陪我去留了洋呢,多有意义!”

  晚上,毕佑没心没肺地睡得死沉,第二天早上都没能起得来送钱墨承,但他一睁眼却看到,那斜射进屋的太阳变成了聚光灯,正正地打在了钱墨承的桌子上,显示器里是钱墨承完成的画稿,被血色月季的花藤纠缠的粉色拨片,而那拨片之上好像还映射着一个人影,他凑近了看发现,那是自己的剪影……

  暑假的西塘古镇本就喧闹,再加上了一群失而复得暑假写生的学生,更是闹上加闹,河岸边上,石拱桥上,还有民宿的屋顶都能瞧见在画板前摆弄笔墨的人,钱墨承捏了捏自己的后颈又耸了耸肩,片刻缓解后又拿起了笔

  “怎么了?好像你昨天就落枕了?还是睡得不好?”

  一旁的同学瞧见他老是重复这一系列动作便关心了一句,钱墨承只觉得后颈有些疼痛眼睛也疼,但还是笑了笑说兴许只是落枕了

  第三天早上他依旧是在头昏脑胀中醒来,同住一屋的同学对他说他脖子侧后肿起一块,他一摸,刺痛得传到到了太阳穴。

  他想着明天就能回去了,也就打算撑着,怎知这东西似乎跟活了一样,你越对它好脾气它便越是放肆,终于在他打好了今天的线条稿,起身准备调和水彩那一刻,一阵如同触电一样的疼痛从脖子传至头顶,随后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极度挤压而难以呼吸,他听到周围两三个声音在问他怎么了,可是却没办法开口去回答。

  钱墨承的眼睛开始失焦,头顶和身上都宛如被压上了几块巨石,他想扶住个牢靠的东西,却抓了空,也因为自己偏了重心而脚下失了稳,他感到一旁的人惊呼着想要扯住他却滑开了,就在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他后仰往桥下的河道跌去,但却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硬生生扯了回来,随后人中被掐住,他渐渐又有了些意识

  “老钱!老钱!你怎么了!”

  这声音让他垂死受惊,极力聚焦了视线,他先瞧见细软的头发垂在了那人的胸口,再往上,竟让是毕佑的脸!毕佑手忙脚乱地将他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就在这时他看到那本来白净无暇的左上臂多了些青色泛红的线条,那是血色月季和拨片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