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来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搞抄家致富这手了,自然也要做好安排。
第二日就带着云长玉一起去军中视察情况。大将军本来还准备陪同的，谢来没让，觉得自己随便看看,让人陪着很是不方便。且还耽误了大将军的大事儿。
孙大将军自然知道谢来的打算，也没坚持。不过也偷偷安排了自己的心腹,让他们早点做准备。把外面那些去接私活的人都找回来，好歹不能缺了人。否则不成样子。
谢来先去的是其他将领的军队,大概是知道谢来要来，所以倒是无人缺席。只是军容实在不好。不说纪律了,这些边城的军人手都冻烂了。身上能穿棉袄的人竟然不足一半。谢来这次带了许多军备来了,本来打算交给大将军，让军中的人自己来发的,现在他可不敢了，回头能发下多少都说不准呢。
除此之外,这些人普遍瘦弱。谢来真的看着心闷。如果是百姓如此,他也只能感到无奈，因为这是社会生产力低下的结果。但是面前站着的这些是用民脂民膏供养的军人啊。可惜民脂民膏都没进军人的肚子，都被上面的人拿了。
谢来那句“你们辛苦了！”都说不出口，总觉得此时此刻,说出来特别虚伪。
离开营地之后，谢来就安排随行的人去统计没有过冬棉袄的人名字和数量，先把军备发下去。
“你们亲自盯着。”
京营的这些人是他挑选出来的精英,如今也算得上是他得用之人，倒是靠得住。反正比这边的人靠得住。
云长玉生气道，“我亲自去盯着发。”他也看出来情况了,当初在东州府,那批府兵都没混成这样啊。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谢来道,“你不用急，还有重要事情交给你。”
云长玉道，“何事？”
“自然是大事，就看你怕不怕了。”
云长玉顿时哼了声，“我有什么好怕的。要是害怕，我也不会来这里了。”
谢来点点头，也没着急说是什么事儿，只领着他去了来来寿所在的军营。
因为来寿如今独领一军，加上之前来寿还背着屯田的任务，所以军营也是设在别处的。
在大门口，谢来和云长玉就看出来他这地方和别的地方不样了，不管是安营扎寨，还是门口这些守卫的人，看着就和那边不样。
来寿早已在门口等待，见他们来了，立马迎过来，“可算来了。那边情况咋样？”
谢来叹气，“言难尽。”
到了里面，谢来发现并没有军队提前站着。
云长玉道，“虽然不用特意候着，但是你们这些士兵是不是也特怕冷了。这时候竟然没见着人。”
来寿白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手掌，旁边的人立马拿着哨子吹响了。
于是整个军营就有动静了。
在谢来看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原本空旷的营地就站满了人了。
而且站的特别齐整。别的不说，就这速度，这精气神，就看着和刚刚那边很大不样。云长玉这小子算是开了眼了。
整个人目瞪口呆。
没想到啊，还能这样？
来寿道，“既是要检查，自然也要看看他们的集合时间。我们的这支军队不说是战无不克的精兵，至少也是要令行禁止的。”
云长玉默默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想着，果然是虎弟无犬兄啊。
谢大人的兄长，果然不可能是庸人。
来寿领的这一军刚刚万人，他将这些人分成不同的兵种。
谢来自然是不可能一的看，但是对其中骑兵和弓箭队很是关注。这可是在对付蛮人中最重要的兵力。
这些兵虽然都是刚招入伍的，但是因为都是北地男儿，常年和蛮人打交道，所以哪怕是新兵，也有股子杀气。
看着这些人表现出的战斗力，谢来心中算是安稳了。
好歹是有能用的人的。
看完之后，谢来就留在来寿的军帐商议事情。也见到了武师傅。
“武师父！”谢来看到武师傅也很是激动。已经好些年没见了。
武刚也没想到，当初自己教的那个童子，如今都不止已经长大成人了，还是成了位高权重的权臣了。
他笑着道，“军中规矩森严，在军中，就不要喊我师父了。”
来寿道，“这不是在私下里吗，你就是规矩重。”
谢来道，“就是，咱私下里喊没事。我的手箭术可是师父教的呢。”
武师傅只能无奈接受。
谢来和他们说了之前看的边军的情况，又问他们军饷克扣的多不多。
来寿道，“可能是因为你的缘故，咱这边虽然也克扣，但是也没那么明目张胆。不过朝廷给的也不够多，也只能省着用。关键是你给的那些银子补贴，要不然真养不起这些精兵。”帐子里如今就三人，武师傅也早从来寿这里知道了这支军队的用处，所以也无需藏着掖着。
谢来道，“不瞒你们，今日见到这支军队，我才算是有点信心。边军荒废得太厉害了。我只后悔来得太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做点弥补。”
他将自己准备抄家致富的事儿和两人说了。
来寿：“……这事儿挺难办的，伸手的估计不少。”
谢来道，“擒贼先擒王，如今大战在即，我也不会动军中的武将。但是上面那些不出力却克扣的蛀虫，肯定是不能饶了。”
谢来之前可是在户部待过的，出发之前也去兵部了解过了。所以军饷从库房发出来再到军人手里，要经过多少程序，谢来心里也有数。
军中的人肯定也伸手了，每层都不干净。
按照谢来的脾气，恨不得全都换掉。但是他还是有理智的，知道不能冲动。
军中的人伸手，说白了还是管理上面的不严谨，加上朝廷对边军管理松散。这方面是杜绝不了的，得立规矩，还要改善他们的待遇。这不是光抄家就能解决的。
而且也不可能把所有带兵的都给抄了吧。
所以谢来抄家的对象就只针对那些文官。军队这一层面，他暂时是不准备动的。
听到谢来的规划，来寿和武师傅才放心了。
“这样就问题不大了，但是你也要得罪不少人啊。这些敢伸手的人，多半都是朝廷里有根基的。”
谢来道，“我出来之前，朝廷诸公都是交待了的，全权处置。咱们也就不用担心什么后台。边军的事情说得重要点，关乎国家存亡。他们背后的后台难道就不怕亡国吗？这些人也不过是扯着虎皮罢了，不值当什么。”
来寿见谢来这样有底气，立马激动道，“那就抄！我早就看这些蛀虫不顺眼了。当兵的吃不饱饭，这在哪里说理去？”
谢来就让武师傅先点批信得过的将士待命。自己则找云长玉来商议抄家的事情。
云长玉早就被之前边军的情况给气到了，现在听到谢来的打算，二话不说就赞同了。
谢来道，“这事儿交给你去办。他们对我诸多防备，你出面比较容易。”
云长玉刚想答应，突然道，“大人……你这不是让我背锅吧。”
“背什么锅，这是为民除害！让你出面主要是他们不防备你。我有前科，估计早就被人盯上了。”当初他在东州的时候可混出个抄家知府的名声呢。
云长玉这才恍然大悟。然后道，“大人放心，这事儿我肯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谢来问道，“若是这其中有世家的人呢？”
“这更不用说了，这就是世家里面的老鼠屎，我更是剔除干净，省得坏了我们的名声。”
谢来满意的点头，“很好，有觉悟，有前途。”
云长玉问道，“但是咱们先抄谁的家啊？”
“等着，回头我给名单你。”
这自然是要调查的，也不难，反正钱从哪个环节开始变少了，咱就直接拿主管这事儿的人开刀就成了。
这些年下来了，总能抄个年的军费出来吧。
孙大将军一听谢来竟然去调查军饷的事情，顿时有些慌了。
孙大将军自己屁股都不干净呢。
在边城这么个破地方，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闲着没事儿干，那不就只能弄点儿银子养老吗？
自己不弄，别人也要弄的。
孙大将军觉得自己没错。
他正想法子想要阻止谢来的时候，谢来主动来找他了。
“我这次是带着皇命来的。皇上对朝中世家和寒门颇为忌惮……大将军可明白了？”
孙大将军僵硬的笑道，“只是这军饷，确实也没什么差错，大人从这方面着手，只怕是要白费功夫啊。”
“所以这自然是要将军你配合了。这次陛下既然让本官过来，自然就是为了这一遭。总要对皇上有个交代。放心，这调查的事情，止于军中这一层。”
孙大将军笑道，“我们军中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陛下既然有命，作为臣子自然不敢不从。我自然是会配合谢大人的。”
谢来道，“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不需你配合在，只需要大将军静待消息便可。”少背后搞小动作才是最大的帮助了。
反正谢来为了稳住这位军中大佬，好歹是撒了个谎。不过也不算谎言了。这犯事儿的不是世家就是寒门子弟。回头抓的就是这两边的人了。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能耐吃军饷啊。
在这大虞的官场上，小人物连拿工资都成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