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流苏树

  霍氏集团。

  跟陆煦通话完毕,霍霆琛那双眼眸已经冷冽如刀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隐婚这件事情,除了顾、霍两家,无外人知道,而这段婚姻中,他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被离婚被众生所叛,捏紧的拳头重重砸落在干净的桌木上,怒气也如洪水一般一泄而下!

  一如他的偏执,爱上的女人就不会松手!

  明明嘴上说不爱,可心底有只手操控着他的大脑,每一个细胞都是她的面容。

  那冷淡的、又带着肆意的明艳——

  可,泳池里那一幕幕像是放大一样刺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苟延喘息!

  助理昊枫进来的时候,那股强大的低气压让他趔趄了两步。

  雪白的窗帘随风被卷起,而总裁站在落地窗前,挺拔的身姿站的笔直,他一动未动站着,好似打磨精致的石雕。

  “霍总,资料全部都整理好了。”

  昊枫将这两年所有找顾南瑾的资料全部都放在一个文件夹里。

  资料里顾南瑾,自小就不受顾家人的待见,饱受排挤,离婚后却忽然消失在国外,就连生母离世都不曾回国。

  而几日前,顾南瑾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忽然回国。在国外,用Nancy的名义存活,只是太蹊跷了,同样查Nancy这个名字,仍旧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照片都没有,只有她的所有成名作品和江湖神话。

  将顾南瑾和Nancy联系在一起,一切都是意外又合理。

  昊枫望着近乎空白的轨迹,心里琢磨几番,始终想不明白,那些信息像是被人刻意抹除,那是为了掩盖什么呢?

  顾南瑾对所有人而言就是一个谜。

  霍霆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转过身来了,他斜斜的依靠在墙上,如冰如霜的眸光打在昊枫身上,神色未辨。

  那眼神,像是神秘的湖一眼望不到底。

  沙哑的声音混杂着一丝疲惫,“五年前,我在白府栽种了一棵极好的流苏树,这些年我再从未再去过,不知道那边如何,也不知道花开的怎么样。”

  霍霆琛那张俊美的脸上仍旧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提及那一棵树,语气却几分伤感,像是一湖极其平淡的水扔进了一块石子,掀起了层层波浪。

  昊枫将文件放下,马上应下,“好的总裁,我现在备车。”

  霍霆琛紧抿了唇,手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捏过的那张照片,一同放入资料夹。

  —

  下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缓缓打落在副驾驶那张刀削的面庞上,半分明亮半分晦暗。

  漂亮的五官刀刻一般,就算是他不说话,也让人忍不住惊叹,世间怎么有这么完美的面庞?

  就如同完美的艺术品一样毫无瑕疵。

  城北到城南,一路畅通,车却是开的很慢。

  霍霆琛微微侧着眸,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那些艳丽的玫瑰,妖艳的盛放,美的迷人。

  昊枫不相信霍少会忽然推掉陆煦的会见,专程去白府看一棵树。

  他可不傻。

  但是无奈,他什么信息都八卦不到,所以脑海中自动补了,霍少是去白府找老婆。

  一路无言,昊枫努力的找话题。

  “霍少,听说小北最近表现很不错,音乐老师季凌悦也一直夸奖,音乐节后,小北一定是临江的天才人物啊!”

  “他还能做的更好。”霍霆琛的眼里没有一丝骄傲,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他五岁时候,已经是全才。

  昊枫面上讪讪,霍少夺笋呐夺笋呐,这要是他儿子,他早就开心的升天了。

  他倒是好,一脸写着不、知、足。

  “不过周阿姨辞职后,季老师明显带的他时间多了啊?”

  昊枫惋惜了一下,周阿姨多好的一个人,会作出那种事?

  如果不是霍少亲口所说,他都怀疑霍少是冤枉她,或者找了个理由将她辞退了。看書溂

  周阿姨他见过无数次,老实憨厚,是那种别人被人打一顿还能伺候人,毫无脾气的人,就这么一个人,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心机下药呢。

  “嗯。”

  霍霆琛唇角轻微的抿了下,他的脑海中还回想着最近小北的表现,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又好似没变。

  跟这个闷葫芦聊天,能把话题聊死。

  不过昊枫已经习惯了,

  “季老师那边我们专车接送,并且最近季老师最近经常会单独带着小北出去。”

  霍霆琛瞥了一眼,“只要能保证小北的成绩,她想要的,尽量都满足。”

  昊枫点点头。

  还有一条街就到了白府,霍霆琛却是让车停下了。

  他想下来走走,逆光而去,像是一个优雅的王子,举手投足之间散着高贵。

  五年不见了,这边景色更美了,不像是北城的那种冷冽至尊感,南城给他更多的是柔和与温婉的美感。

  车到了白府门口。

  见到是霍少的车,保安们赶紧整齐有素的排成一列,恭敬的鞠躬,“欢迎霍少——”

  霍霆琛嗯了一下,曲着长腿向里面走去。

  那白府是他投资开发的项目之一,这块地当初他投资了几十个亿,原因很简单,因为一棵树。

  开发商笑的合不拢嘴,也正是因为白府的存在,这附近的商铺更是翻倍的价值上涨,能住进这里的人,简直就是富人中的极品啊!

  正值盛夏,那棵流苏树竟郁郁葱葱,绿意蓬勃。

  霍霆琛盯着那扬起的树叶,眉头一直不展。

  当年岳母住院后,他一直常去看望,那病房外面,也有一棵一模一样的流苏树。

  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夏日的蝉鸣散着聒噪,可那枯瘦的女人却一直微笑着,

  “霆琛啊,你说我们家南瑾嫁给了你,得多幸福啊。”

  “我这辈子,就算是死了,也该知足了。”

  “妈,您会好起来的,不要再提这个字。”

  那深深的绝望中忽然燃亮了一丝希望,岳母这时候已经到了癌症晚期,连同记忆一起错乱着,“霆琛啊,你这次怎么又没带着我的孙子们来?奶奶想看看孙子,你下次带来好不好?”

  “妈,我们现在还没有孩子。等您好起来……”

  “哦,那是我做了个梦?我记得你对我说,南瑾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所以她才没时间来看我。”

  岳母并不知道离婚的事,也不知道顾南瑾早就已经下落不明。

  他攥紧那枯瘦不成样的手,心里一痛,唇角硬是扯上一个笑,

  “妈,明日,我带着南瑾来看您——”

  从那后,他疯了一样开始找那女人的下落。

  可是顾南瑾,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抛弃了他,也抛弃了他那个可怜的岳母!

  心攫了一下,正当他心底阵痛的时候,忽然角落里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北!”

  他快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