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们甜蜜蜜奶茶店九霄连锁的经营模式。”萤灯正要接着说下一个部分，突然房门就被人踹开了。
她下意识地招呼：“随便找位置坐啊。”招呼完才看清来的是酆玄。
他像秋夜里浸了霜的竹叶，边刃纤薄锋利，背后的剑即使没有出鞘，杀气也像风似的卷了进来。
但只卷了一个圈儿，他的眼神就从凌厉变成了茫然。
这什么东西？
没有想象中的打斗和暗害，七八个高阶神仙都捏着纸笔坐在小矮凳上，乖乖地看着前头不知哪儿来的黑板子。萤灯拿棍指着黑板上的字，旁边的山芙双腿缠在椅子脚上，懒洋洋地给下头的人发着学习资料。
“你可算来了。”旁边的御星拉着他坐下，将刚领的资料塞给他，“快来帮我听听，她说的分明是人话，但我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酆玄僵硬地坐下，低头看手里的东西。
彩色的纸，十分规则地画了几个小框，框里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加盟福利”、“加盟流程”、“费用详解”
四周坐着的神仙完全没有因为他的闯入而惊慌，只神色严肃地继续询问：“我等交钱加盟可以，但若有人仿冒抢生意，那我等的钱岂不是白交了？”
“这个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加盟商保障。”萤灯笑眯眯地继续道，“我们的独家秘方每月都会出新品，保证他们刚仿冒出上一种产品，咱们就能出新的种类吸引顾客。”
“更重要的是，我们有坚实的后盾，只要各位加盟商的利益被仿冒商家侵害，他们就会重拳出击，还各位一个公道。”
酆玄听着挺纳闷，谁敢在九重霄上随时重拳出击啊？
然后一抬眼，他就发现萤灯直勾勾地看向了自己。
嗯？
“给大家介绍一下。”她快步走到他跟前，十分骄傲地拉起他的胳膊，“这位，就是传说中杀遍九霄无敌手、神佛来了也犯愁的甜甜殿主位上神，酆玄。”
几个神仙下意识地配合鼓掌，鼓完了才脸色一僵：“酆……酆玄？”
“没错！”她挺了挺胸脯，“试问九重霄中，哪一家铺子是他不敢砸的？”
要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那确实也没什么毛病。
可是！
几个神仙凌乱了：“酆玄上神他……他跟我们一起卖奶茶？”
酆玄也有点迷茫，他本来是要做什么的来着。
“这足以说明我们这行的前景到底有多广阔！”萤灯道，“各位今日也是赶着了，连锁加盟也有数量限制，先到先得。”
“我我我！”原本已经被说服的几个神仙，看见酆玄之后就更没了理智，掏出无量袋就往她怀里塞。
剩下的几个神仙还有些犹豫，萤灯也不逼迫，笑眯眯地道：“回去好好想想，十日内找我加盟都可以，过了期限就需要重新审核资质了。”
先前在平旦城开的那家空无一人的店铺，被当成了甜蜜蜜总店，骄傲地展示在黑板上。酆玄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这人在做什么了。
摆摊不为赚钱，是冲着吸引合作去的，只要能开加盟店，那她以后什么都不做，光靠每个月卖秘方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居然是她在平旦城时就想到的主意？
酆玄有些怔愣，半晌才重新看向萤灯。
她被一群求加盟的神仙围着，游刃有余地周旋应付，眼眸兴奋得发亮，脸蛋也微微有些泛红。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觉得这样子太过世俗，不像神仙。
但现在，也不知是那芋圆有毒还是怎么的，他居然觉得看着挺顺眼。
在琼露台扫了那么多年的地，确实是屈才了。
不过。
他纳闷地转头问御星：“甜甜殿是什么？”
提起这茬，御星直叹气：“我先前不是说想另外考神殿么，但许是天昭提前知会过了，九霄上其余的三大神殿都不肯收我，别的小神殿我又看不上。萤灯仙子说，不如我们就单独起一个神殿。”
这想法倒是不错，酆玄问：“但这名字是谁起的？”
“也是萤灯仙子啊。”御星嘟囔，“我本来想叫天霸殿或者独霸殿，听着就厉害，但仙子说有人吃了几万年的苦，吃点甜的才会开心。”
漫不经心的神情在一瞬间僵住，酆玄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攥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心口皱紧又缓缓松开，挤压的血就这么滚烫地舒展了出去。
他故作冷静地问：“谁？”
“这我哪知道。”御星左右看了看，“可能是山芙吧。”
跟山芙才认识多久，哪里值得她这么费劲。
他下意识地摇头，又觉得自己在意这个东西很没必要。
萤灯跟他们商量完具体加盟事宜的时候，客栈里其他的客人都已经起床了。
她疲惫地对山芙道：“今日就辛苦你给他们做培训了。”
山芙是神体，不睡觉没事，她这个薄弱的肉体熬多了可是要生病的。
目送山芙和御星推着小草棚带加盟商去出摊教技术，萤灯伸了个懒腰，捶着腿掀开床帐想躺下去。
酆玄坐在里头冷眼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方才先斩后奏的行为十分不妥，萤灯脸上挂起了谄媚的笑意：“您今儿不去切芋圆啊？”
“累了。”他动了动肩。
萤灯立马狗腿地凑过去给他捶背：“关于甜甜殿的事……”
“御星已经告诉我了。”
“他怎么还抢我前头了？”她鼓嘴，但既然已经清楚了情况，她也就坐到他对面，将无量袋里的几大袋子灵气珠都掏出来递给了他。
“这是欠你的本金，这是利息。”她往前推了推，“你数数？”
酆玄抬眼：“你搞那些东西，就是为了还钱？”
“当然不是！”她挑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眉目稍缓，酆玄浑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张口刚准备再说两句什么，结果就听得面前这人接着道：“好不容易有创业契机，有钱不赚不乌龟王八蛋么，有了这些灵气珠，我一定能修炼得更快，到时候——”
到时候相逢剑再复原，死的就未必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