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劝您把您那些心思收敛些,不要太招摇了。”

  席月清冷冷地眯眸,面上始终不动声色。

  她施施然踱步到大班桌后,转动椅子,动作利落地坐下,双手搭在扶手上,幽幽开口:“这个位置,我还坐着。”

  冷冽的语调将她身上那股傲气显露出来,睥睨众人的气势霎时往上拔。

  见众人噤声不语,席月清微仰着下巴,睨着何国栋等人,“其实各位用不着这么杞人忧天。”

  “何叔是年纪大了,不了解现在的人生活作息时间,才会有这样的认知。”

  “眼下集团股市还没有任何变化,而我已经让人把所有相关的消息都撤下,那些年轻人都还没看到车祸消息,相信舆论影响不会太大。”

  “何叔,一把年纪了,太操心的话,容易睁开眼就闭不回去了。”

  “你!你好毒!你敢咒我死!”何国栋被气得面色铁青。

  他指着席月清好一会儿,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强自压下愤怒,横道:“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乡下养出来的,能有什么本事!”

  “走!”

  他鼻孔哼气地吆喝一声,便备受转身,大摇大摆地带着人离开。

  何国栋等人进入电梯间的瞬间,席月清身上凌厉逼人的气势也随之退散。

  她疲惫地靠着椅子靠背,神色间疲惫之态没有丝毫遮掩。

  秦枭站在旁边,沉默无言。

  片刻后,周蓝匆匆进来。

  “都走了?”席月清脑袋后仰地靠着靠背,没有抬眼便问话。

  声音轻飘飘的,疲惫不已。

  周蓝低应一声,上前把手里厚实的信封放到桌上。

  “这是私人侦探那边最近跟踪何总的结果。”她略停顿,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出。

  闻言,席月清偏头看了眼,见全是何国栋的照片,便坐直身体,结果一沓照片。

  十余张的照片里,大多都是何国栋与他人会面的情景。

  她微微眯眸,“跟他见面的人是谁?”

  “没查到,对方很谨慎。”

  “每次他们见面,都是对方先到,两人都在角落里,要拍到那个人的脸不容易,并且看侧脸,对方像是戴了面具,就算拍到正脸,也没办法认出他的样子。”

  周蓝如是说。

  席月清端详片刻,鬼使神差地抬头看向秦枭,“你看看?”

  不知怎地,她下意识觉得秦枭能看出点什么。

  秦枭凝着她手里递过来的照片两秒,却没有接过,眼睑微阖一下,沉声道:“看身段,是个女人。”

  女人?

  席月清一愣,重新端详起照片里那个身影,茫然的目光渐渐充满了怀疑。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跟何国栋频繁联系?看照片,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暧昧。

  难道就是这个女人,在背地里与何国栋联手搞事情?

  那么父亲的车祸,跟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车祸相关的视频和照片在网上被传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被彻底撤下。

  各大平台也因九州集团而表示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将会弥补九州集团。

  网上的热搜撤得并不及时,当天仍有不少人在对席振海车祸的词条议论纷纷。

  但就集团而言,负面影响并不大。

  席月清将路面视频和秦枭的分析整理好,联系上警方的人,却被告知视频里一切正常,因此并不能作为证据。

  与此同时,由于油罐车司机是个没有家人,且性格孤僻的单身汉,个人账户内在车祸前后都没有任何款项入账,所以警方只能判定为意外事故,不再继续调查。

  席月清不甘心。

  坐进车里,她系安全带的动作忽顿,“你有什么看法?”

  最开始提出疑问的是秦枭,如今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他的怀疑,总该有个说法。

  她眼里的质询明显,秦枭斯条慢理地从她手里扯过安全带,利落扣上,答道:“深挖油罐车司机的社会关系,一个五十岁的单身男人,总会有需求的。”

  席月清没听明白,眉头紧锁,“什么需求?”

  “生理需求。”回答简洁。

  席月清:“……”

  话音落下,秦枭侧眸瞥了一眼,如他所料,那莹润小巧的耳垂泛起淡淡的粉红。

  席月清神色不大自然地撇撇嘴,暗自思索他所提到的“生理需求”与调查这件事有什么关联。br>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秦枭随后补上一句:“他这个年纪,有什么能够成为他拼死一搏的动力?或父母,或子女,或伴侣。”

  “明面上查不到的社会关系,就到见不得人的地方查。”

  他说得有几分隐晦,却很有分量。

  一个中年单身且有生理需求的老男人,总会有床伴,而因他性格孤僻,或许会对床伴提及过某些秘密。

  思及此,席月清微怔地凝着男人俊美的侧颜,不禁暗暗感叹秦枭对事情非凡的观察力与敏锐度。

  她讶然片刻,缓过神后立马发信息安排人去调查。

  为了确保席振海的消息不被有心人探知,席月清吩咐公关部在第二天发出一则官博,大意是向大众对席振海的关系表示感谢,并告知席振海目前情况稳定。

  官博发出后,不少网友都在评论区表示安慰,舆论渐渐趋于平和。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一个自称是医院重症病房区护士的人在网上爆料,称席月清谎话连篇,引发争论。

  彼时席月清正被人拦在重症病房外,拦着她的人依旧是苏澜带来的两名保镖。

  她拧着眉,方形窗户内能依稀看到蓝色帘子内父亲的病床。

  自车祸以后,她始终被苏澜的人拦在外面,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唯一能得知父亲状况的方式,就是问医生。

  “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我有权进去看看他的情况。”席月清站在病房门外,与门内的苏澜对峙。

  苏澜却一脸漠然,“你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脸跟我说你是他的女儿?”

  “我不会让你再靠近他害死他的,现在九州集团已经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不满?”

  她眼里的厌恶是前所未有的鲜明,甚至那抹厌恶中还夹带着愤怒,就好像席月清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席月清被她最后那句问得不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