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周日,几乎要让余渔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个梦。但婶婶的催债短信强行将他唤醒。对方说首付的缴款时间提前了,下周五就要。
余渔再次尝试联系冯书言,却还是联系不上。无奈,他只能厚着脸皮去绿岛找人,却得知冯书言现在不在国内。
“冯哥那班飞机要中转一次,大概后天一早落地。等他落地买了手机卡,就能联系上了。”丁晓蕾抱歉地和余渔说:“你也知道,冯哥就那样,该节省的地方不节省,不该节约的地方瞎节约!明明给手机开个国际长途就好了嘛……他现在又不缺那点钱。”
余渔叹气,补办银行卡的事只好推后,赶周五前应该是来得及的。丁晓蕾说冯书言周五前肯定会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
周一,短暂的双休结束,工作日如约而至。
余渔放好双肩包,在工位落座,调出上周没对完的数据表,他开始检查。往常这个时候,办公区虽然忙碌,但还是很安静的,大家各司其职,忙自己手头的工作,又或者偷偷摸鱼。
但今天,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有些奇怪。不少人打过卡,没在工位干活,反而聚到了一起,说着小话,格外活跃。
余渔因为担着个走后门的名头,在公司里没有朋友,没人会主动找他聊天。但隔壁位子正巧有三个女孩正在叽叽喳喳,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赵总真调走了?”
“那可不,人都来了。周末那两天你们没加班不知道,楼上进进出出地换摆设,清洁,动静可大了……”
“这也太快了吧?都没个提前通知?赵总可是CEO啊,说换就换?新来这位什么背景?这么大能耐?”
“啧,什么背景?姐妹,这可是太子爷啊……自己家的公司,想坐什么位置不是随便坐?赵总再厉害,说白了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仔嘛,该让的位子当然得让啊……”
余渔空点了两下鼠标,心下疑惑:靳文斌来了?可杜云诺说过,靳文斌主掌的是一家新能源公司,落座在新城区那边……怎么会突然空降这里?
“……我刚才上去送文件见到了!超级年轻,超级帅!那个气质,绝了!还没结婚!百分百的优质钻石王老五!”
临位的几个女孩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突然兴奋起来,声音也高了个八度。余渔的思绪被重新拉回现实。靳文斌确实很帅,气质也好,但他已经有云诺了,余渔笑了笑,摇摇头。
隔壁的女孩们还在幻想着。
“嘿,你们说,赵总走了,新总裁是不是要重新选秘书和助理啊?”
“那是肯定的啊!上任的心腹不能留啊~咱们部门的人事,都得大动一番。估计一会儿就要下来点人喽~”
“给钻石王老五当秘书助理啊……”
“说不定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想什么呢你!净做白日梦!”
“万一呢?!”
“就是就是!咱们小刘这么可爱,又会干活,万一新总裁就喜欢这种呢~哈哈哈!”
……
女孩们接下来那些含羞带怯的幻想,余渔就不适合听了。
他定了定神,专心看着自己面前的表格文件。刻意略去了周围嘈杂的声音。
新总裁,总裁助理,人事变动,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能力平平,学历平平,能把现在的工作做好,对得起杜云诺为他争取来的这份工资,就已经足够。
“静静!都在这干什么呢?”部门主管突然出现在门口。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不满地扫视着办公室,厉声道:“是上班的时间没到,还是手上都没活了?工资都不想要了吗?”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开小差的员工们讪讪地快速归位。没人敢看主管,大家一个个低着头,像是受了惊的鸵鸟,生怕一抬脑袋,就成了被抓的典型。
余渔虽然没参与集体摸鱼,但也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和同事们保持步调一致。
“余渔!你跟我来一下。”
哪知道,主管却直接点了他的名。
余渔紧张地站了起来,在数道或奇怪,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走到主管身边。
是他上周的工作出现失误了吗?还是……
主管打量着他,没说话,转身示意他跟上。余渔只好战战兢兢地跟着女人离开。
余渔本以为自己会被主管带去茶水间或什么其他地方责骂,却没想到,女人带他乘坐电梯,上了一层,来到了CEO办公室前。
“进去吧。新总裁点的你,好好表现,总裁助理的位置你努努力,还是做得来。”主管拍了拍余渔的肩膀,打气道。
余渔愣了。
靳文斌点他做总裁助理?是云诺让他这么做的吗?他……他已经得到这两口子太多的帮助了,总裁助理不是普通的职位,凭他那点能力哪里做得来?!
“我、”余渔看着主管,想要说点什么。但主管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女人知道余渔软弱温吞的性子,见他犹豫,干脆直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得到“进”的回复后,拉开们,把余渔推了进去。
弹力门在身后自动闭合。主管并没有跟着余渔进屋,这应该是新总裁的吩咐。
踉跄着在屋内站定,余渔惊恐万分。
不是靳文斌。
正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西装革履,英俊帅气,气质非凡,却不是靳文斌。
是陆铭。
在听到屋内传来的简单音节时,他就发现了,这位空降的新总裁竟然是陆铭?!
陆铭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成了靳家的太子爷?他……
“见到我你很吃惊?”陆铭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余渔脸上的表情,嗤笑道:“你入职前、入职后,就没想起来去查查这家公司背后最大的股东到底姓什么吗?”
余渔确实没有调查过……工作是杜云诺帮他求来的,求的人是靳文斌。他那个时候太需要这份工作了,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哪里还会去多想,调查即将入职的公司?
“又打算不管不顾转身就跑吗?这可是你的工作单位。外面的,都是你的同事。你是想出去丢人,还是打算连工作都不要了?”陆铭说着,起身,向余渔走来。
余渔没动,僵硬地站在原地。
第三次了,陆铭像是无处不在般,只要他想找,就一定找得到他……自己还能跑去哪里?
“你的卡呢?也不要了?”陆铭又拿出了那张卡和零钱。
Omega这次学乖了,没有去接。
陆铭笑了,嘴角微微勾起:“我看上面写的是持有人是冯书言,这是你借的吧?多少?”
余渔不肯说话。
陆铭的语气变得阴沉:“说话。”
余渔摇头,仍旧不肯吭声。
陆铭拧眉,瞬间挂了脸子,威胁道:“你的嘴如果不是用来说话的,我就让它干点别的正事。别闲着浪费。”
Alpha灼热的吐息喷洒在鼻尖,余渔后仰,低声回答:“四十万。”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陆铭挑眉,直起身子:“你缺钱?”
余渔没敢看对方,微微撇开脸,点头。
“打算怎么还这笔钱?拆东墙补西墙?”陆铭的口气听起来满是嘲讽。
余渔的视线聚焦在办公室的大门上,他麻木地回答着:“工作。一点点还,应该、”余渔又突然住了口。他本来想说,一点点还,总能还的完的。
但,他的工作不是靠自己寻来的。他工作的地方是陆铭的公司。
“白天当秘书的工资和晚上去酒吧赶夜场的工资?”陆铭挖苦道:“就这点钱,不够你用的吧?”
“你真还的上你的书言哥?”
余渔咬住下唇,不出声。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当然是够的。但……
“我可以帮你还钱。”陆铭忽然说:“这四十万,我帮你还给冯书言。”
余渔愣住,惊讶地看向陆铭。
为什么?陆铭为什么要帮他还钱?
而且,何必呢?Alpha何必多此一举?将债主从冯书言改换成陆铭没有任何区别,他欠下的钱不会减少半分,他需要钱的境况也不会有丁点改变。
陆铭居高临下地看着余渔黑色的眼瞳,那两朵纯粹的黑让他看起来清纯又懵懂。陆铭继续道:“不用你还我钱,我不需要。我要的报酬,你也付得起。”他清楚Omega心里在想什么。这条笨狗会将脑袋里想的东西统统摆到脸上,十年了,没有丝毫改变。
“陆铭,你要什么?”
“余渔,你跟我上床。我帮你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