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这些天相当折磨，孙怡清最不喜欢拍古装，其次是仙侠，冬天冻的发抖，夏天热的中暑，有选择之后一概不接这类剧本。古装戏服更沉，头上还要插花样，每天光头套就七八斤重。
脖子很受罪。孙怡清认真思考要不要喊个师傅□□，王姐说过了这几天吧，“你现在按完松快了，明天还得压，脖子肌肉都放松了，你明天不更累。”
孙怡清想想说的有道理，预约上，幸好特别出演本来就没多少戏，王姐沟通过档期，把她的戏份压在一起，三个棚轮流从早拍到晚。
痛苦的过了一个多星期，她的戏份杀青。
明早的机票，孙怡清终于早下工一天，给剧组喊了下午茶犒劳，打算约人直接去按摩店做全套。裴缘知说没空，“我女二哎，还是话痨女二，这词文绉绉的，我快背晕了，等我杀青再说吧。”
孙怡清转而打电话去call伊隐，对方听完，精准总结提炼，“你把我当裴缘知的备胎？”
孙怡清毫不羞赧，“因为她天天泡影视基地，附近店全都一把卡，我约她可以刷她的卡，约你就得自己花钱。可惜她是女二，戏份太多走不开。”
伊隐佯怒，“所以拍了这么多天你不知道我是女一吗，我戏份更多！”
孙怡清沉默了一会，“……哦。”
然后飞快把电话掐了。
同组熟悉的都没时间，前几天主要在拍她，为了先把戏份拍完，其他人通告都重新排了往后退，这几天全攒着干活呢。孙怡清百般无聊，发了个朋友圈钓人，心里也没抱希望，想着没人就自己去。
等化妆老师卸妆，她眯了会，再打开朋友圈，上头弹出消息来，郁淮涟给她留言：在哪[疑问]
孙怡清立刻删了朋友圈，小窗敲她：你在E市？
郁淮涟发了个擦汗的表情过来：我已经在你们隔壁组拍了两个月了，你是完全一点都没听说吗？
孙怡清回了一长串句号。
郁淮涟有车，孙怡清给司机和王姐放假，跟她车走了。郁淮涟已经提前预定好常去的一家店，熟门熟路领着她进去，叫上全套服务和吃的。
影视基地拍戏的几乎全往这扎堆，服务人员见艺人都见怪不怪了，引导他们进去。孙怡清不太习惯在有其他的人地方聊私密话题，话题东拉西扯，跟她说起工作。
郁淮涟前几年复出，虽然拿了奖，但题材等各种原因，连续四部都无法在国内上映，资源仍旧不好看，这次在隔壁组演女二，人设不错，可小成本网剧，女主都只是勉强算三线的小花。
孙怡清打趣，“不容易啊，没想到有天你也会体验变成糊糊的感觉。”
郁淮涟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微微阖眼休息，语气倒很愉悦，“哦你别说，还真挺舒服的，不用天天工作，挣这个钱足够我日常生活，上街还没人跟我不用注意。”
孙怡清啧她，“这点出息。”
然后脑袋被用力一推，“什么话啊，没大没小。”又说，“你不也筹备养老着吗，这难道不是你梦想的生活？酸吧你就。”
按摩结束，按摩师退出去，送了水果饮料，让他们自己在房间里休息。郁淮涟凑过来，神秘兮兮，“你跟时黎现在关系好啦？”
什么意思？孙怡清心尖一抖，差点就要问是不是裴缘知跟你说的，大漏勺，“就那样吧，一个圈里混的，最后早晚都会成朋友。”
郁淮涟哦了一声，显然不知情，“你们原来那架势嚣张跋扈的，你知道圈里各种说法，都觉得你俩不一定还能在和好了。”
孙怡清微微眯眼，感到不好的预兆，“什么说法？”
郁淮涟瞥她一眼，抬了抬眉，“你没听说过呀？”
“造我谣还能当我面讲吗。”
“也是。”郁淮涟思考回忆一下，摊开手给她掰指头，“有说你潜规则把时黎坑了的，有说你暗恋她表白失败的，有说你劈腿所以老死不相往来的。很多啦。”
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圈里谣传比网友给她编排的还劲爆？孙怡清卡了半晌，“你们从哪来的这种想法？”
“诶，明明是你们俩。”郁淮涟弹起来，指她，“当时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在搞暧昧，后来又到处内涵，避嫌，问还都不愿意说，搞得真的很像分手前任。”
孙怡清：……
她揉揉鼻子，一时没想出怎么往下接这个茬。
郁淮涟阅历摆在这，她一尴尬，立刻嗅出不对劲来，惊异，“你真喜欢她啊？”
孙怡清赶紧摆手说没有，别瞎猜行吗，郁淮涟把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审视几遍，眯眼质疑，“你真没有？”她甩甩手，“别跟我来这套啊，你那心思半斤八两的藏不住的。”
郁淮涟跟她太熟了。
孙怡清沉默了会，破罐子破摔，反问，“很明显吗？以前确实是，但现在你也觉得我喜欢她？”
同性恋在圈内一直不算少，圈内习以为常，但风声透出去，社会面还是不认可的，肯定对他们事业有影响，多少有麻烦。所以孙怡清跟时黎商量过，亲朋好友谁都不要公开，完全保密，时黎父母知道，是当初他们不小心被抓了现行。
而两个老人一是觉得他们不合适，反对，二总也觉得同性恋特立独行，羞于启齿，所以从未对外宣传过。时黎小心谨慎，她为了事业也不敢张扬，两个人秘密就这么波折但完好的保留到他们离婚那天。
离婚之后就更没什么好提的了，赶粉，百害无一利，刚分开时两个人心里还有不满，上节目偷摸着内涵踩一脚，时间长了也就真的没有交集，分道扬镳了。
如果不是这次综艺偶然，时黎跟她，真的就只是曾经好过的陌生人。
郁淮涟睁大眼，嘴巴张成O型，“真是啊？”
孙怡清懒得想她是猜到还是诈她，说是啊，你之前就有预感了吧？
郁淮涟说，“主要去年还是前年，我们聚一起吃饭，遇到时黎了，她跟我打听你有没有新对象，问的挺细但语气挺随便的，当时就感觉你俩可能有点什么。”
孙怡清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真专门找人打听她恋情了，“那你怎么不觉得她单方面暗恋我。”
郁淮涟鄙视，“你有什么可被暗恋的吗？”孙怡清炸毛，她笑着往后躲，“没有，不是，她一看就很直，不像是会喜欢你的样子。”
一针见血。孙怡清承认，“对。”
因而她不知道时黎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他们从朋友到恋人的边界模糊暧昧了很久，她追了很久，一点一点扩张着她的下限，一点一点把时黎掰弯——即使到现在，时黎的所有绯闻对象也只有男星，不像她在圈内取向众所周知。
她正等着郁淮涟继续奚落她，反正损友都是相互吐槽的，不料半天没了动静，孙怡清莫名有点坐立不安，“怎么，没见过我承认这么爽快？”
郁淮涟撑着脑袋，有点认真，又看不出多认真，似乎纯属八卦的问她，“所以你跟时黎在一起了？”
“现在没有。”孙怡清迟疑，“我们之间……状况挺复杂的吧，问题很多，太麻烦了，时间久了看彼此都不顺眼，不如保持现在的关系，未来还能留个好印象。”
郁淮涟不信，半开玩笑，“你最好别跟人家上床。”
孙怡清尬笑。
上个休息周接这戏来拍就好了。
放松结束，郁淮涟送她回酒店，上车时随口问，“时黎喜欢你什么呀？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
孙怡清拧眉，“喂喂喂，你什么意思。”
郁淮涟笑着边躲边把车发动起来，孙怡清收手，听她阐述，“你们家境差太大了吧，她父母完全不介意吗。”
“当然介意。”孙怡清对这个话题麻木，语气淡下来，郁淮涟知趣，打住话头，驾驶汽车慢慢驶出地库。
她忙于工作，很久没碰车了，这边又各种车来车往路况复杂，开的专注，车内一时间无言。孙怡清撑着脑袋靠在副驾上远望，神志渐渐飘出去——时黎喜欢她什么？
认识的时候，她没钱、没权、没学历，不至于负面新闻缠身，但风言风语一样不少。虽然热情，可时黎也不内敛，出去玩也是相互喊，她身边不缺对她的殷勤，更别提家庭、出身、素养。
这么多年，比她条件好、好太多的都层出不穷，他们又各自不止一任。时黎这次回头，是念旧情呢，还只是不甘心，所以继续纠缠，就像她最初不甘心释怀一样。
何必浪费时间在她这种人身上。孙怡清暗自叹口气。
一百二十秒长红灯，郁淮涟拉了手刹，瞧她靠在门边，伸手把她拽回来，“你这是被按的太放松了吗，怎么感觉焉焉的，好不像你耶。”
孙怡清被拽的左右晃，笑起来，“干嘛啊你。”
“让你精神精神。”郁淮涟瞥一眼红灯剩余秒数，转过来看她，忽然问，“你知道我最近谈了个小孩吧？”
孙怡清啊了一声，摇头，郁淮涟说，“刚开始我觉得不合适，太小了，后来还是喜欢，就想试一试吧，我们就先定一年，看情况再说。”
孙怡清抿着扬扬嘴角，“就是试过啊，试过才知道不合适。”
“毕竟也好几年了嘛。”郁淮涟又看一眼倒数，“我刚开始觉得，要是年轻遇到就好了，现在没那么多精力陪小孩玩了，后来相处下来反而发现，其实现在是刚刚好的，前几年我们会有很多矛盾。”
听别人家事八卦，孙怡清饶有兴趣，“比如？”
“比如事业影响啊，我想复出，两头忙不过来，再比如婆媳关系啊，你知道，我原来很注重家庭，也在关系里没什么安全感，跟小朋友谈恋爱我会想很多，但现在这些对我就没什么影响了。”
孙怡清若有所思，没说话。下车之前郁淮涟拉她，“还惦记就去呗。这么多年，人都有变化，说不定当初不合的棱角现在严丝合缝拼上了呢。再说试都试过了，再试一次又没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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