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又比脑子快。
没说复合，但都心照不宣，两人一时间无话，车里弥漫起尴尬的气息。孙怡清摇下车窗，发动，准备导航去汤饭馆，时黎忽然摁住她的手。
孙怡清歪头，看她抽走手机，在地图搜索栏上敲上新的地点，“不去吃汤饭了，去超市吧，买点东西，你回家给我做。”
“你……”时黎抬眼回望，已经伸手把手机插到车前手机架上，孙怡清欲言又止。
虽然会做饭，但她其实既不喜欢做饭也不喜欢刷碗，在家不是点外卖就是拜托王姐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份送上来。为了享受到这个便利，当初王姐买房时，她甚至当年终奖金自掏腰包帮她在原有存款上补了四十多万首付，就为了能让她买得起她楼下。
但是跟刚复合的前妻商量能不能点个外卖不做饭……她还没那么奇葩。
放别处是能被投稿挂网上的程度。
超市离她家比较近，远离市区，蔬果都是精品包装，号称绿色有机，所以物价翻了番的往上涨，连零食饮料都跟着涨了身价，普遍贵出几块不等。
在地下车库找位置停好车，车库里车辆不多，孙怡清跟时黎稍微武装了一下，进超市，可能因为时间原因，来逛超市的人流果然不大。
这年头网购方便，她鲜少逛超市，上次还是六七年前，也是和时黎一起，被她拉来的。
所以这次也是从进口找了个推车，慢慢推着购物车跟在时黎后边，让她带着走，往哪指挥就往哪走。
先入门是零食区，然后是调料、生鲜、蔬果……孙怡清眼睁睁看购物车里摞起一座小山，每个货架似乎都被时黎光顾过，还没走到一半的位置，购物车已经满满当当。
纠结半天买不买胡萝卜，时黎终于决定拿，转头放进购物车时，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东西采购的有点多——这哪是采购，分明是进货！
不好意思的冲孙怡清吐吐舌头，又想起自己戴着口罩，看不见，“我们三天就走了，买这么多，是不是吃不完？”
她开始新一轮纠结，要不要拿出点来？拿出哪些来？
孙怡清探起身，伸手往购物车里扒拉，“还好，这些零食都能放，肉也可以放冰箱里冻着，菜……没事，你要都想吃就买，吃不完我叫人上门来煮火锅。你买火锅底料了吗？”
“没有。”时黎也跟着翻翻，确认一遍，“我没拿。”
孙怡清调转车头，做了个go的手势，“走，去买个火锅底料，你喜欢吃辣的还是番茄的？”
“两个都要。”
孙怡清笑眯眯的说行，“我好像还没有鸳鸯锅的锅，等回家你提醒我，先从王姐家搬一个上来。”
“这样好吗……王姐家简直就是你的备用储藏室。”
“没事，她无所谓我。”孙怡清不在意，伸出手指比了个四，笑着在时黎面前晃晃。
她问什么意思，孙怡清向她炫耀，“当时这个房子我连首付加贷款陆续给王姐补了七八十万，现在地理位置好，房价翻了四倍！反正她平时也不住这，住也是一个人，我们都随便串门的。”
时黎奇怪另个点，“啊？王姐在本市不就这一套房吗，不住这住哪？”
孙怡清苦哈哈，“跟我一起跑工作呗，我住哪她住哪，酒店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最终大包小包采购了一千多的东西，装了满满四个袋子，各个都死沉，费半天劲才运到车上。
孙怡清拍拍她的胳膊，玩笑说，“幸亏咱俩还都健身，不然今天买的菜拿都拿不回去。”
时黎回手掐她，“呀，就你这软绵绵的也叫健身？健身房天天偷懒吧你。”
孙怡清躲开，关后备箱拉车门上车一气呵成，“哪有，我很认真在健身。”
时黎从另一个车门上车，显然不信她，“等我回去跟你一起，我监督你。”
孙怡清说，“行啊，时教练，需要教报名费吗？你这私教太贵了，能不能用买菜的钱抵？”
网上缴费，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她好奇，问时黎，“你怎么说服王姐把我骗去医院的？她是我经纪人诶，又不是你经纪人，怎么这么偏心，还帮着你给我设套。”
时黎嘿嘿笑，冲她吐舌，“说明你在她心里是可以随便卖的，价钱划算就行。”
孙怡清挑眉，“你开了个什么价格？”
时黎没直接回答，反而问，“我听说你快要跟公司解约了，不打算把王姐带走吗？”
“哦，你给她介绍艺人？”孙怡清一点就通，“我没什么奋斗目标了，想出去歇几年，少接点戏，接也接自己喜欢的。王姐打算留公司，背靠公司，资源营销各方面还是好，可能再过两年要是再带出一个来，彻底站稳了就出来了。”
时黎嗯了一下，点点头附和，又回答问题，“嗯，答应帮她介绍艺人。”
孙怡清耳朵伸老长，“什么艺人啊？”
时黎往副驾驶靠背一仰，抱胸，“这怎么能告诉你，不能告诉你，还不知道成不成呢，万一没成，我多尴尬呀。要真成了，你到时候你去看，网上一搜就知道了，你等着去吧，最后签约王姐也肯定会跟你说的。”
那可不一定，他们追求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虽然道阻且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孙怡清轻啧，“太小气了吧，跟我有什么尴尬的。”
时黎不吃她这套，在胸前比大叉号，坚持，“不行，不能告诉你。”
“行吧。”孙怡清打方向盘拐弯，往前望，已经瞅见自家小区的标牌，“马上到家了，你想好吃什么没有？”
在地库停下车，东西太多，不止超市买的，车上还有些零碎，孙怡清提前给王姐打电话问她在不在家，王姐说在，她就把她叫下来拿。
王姐没想他们能搬回多少东西，穿着睡衣踢着拖鞋就下来了，打眼瞧见他们战利品快溢出来的后备箱，着实惊了一下，“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大后天就要飞了，你一个人吃的完吗？”
孙怡清挥金如土都挥完了，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时黎这两天住这，我们一起吃，吃不完就再叫人上门开趴吃呗。多买点每顿花样多一点，想吃什么都有。”
最终三个人连拖带拽把东西运上楼去，生鲜之类需要冷藏冷冻的先进冰箱冻好，孙怡清给王姐塞了点小零食，招呼她可以走了。
王姐点她，“好啊，白眼狼，用完就丢是吧。”
“这怎么能叫丢呢，怕你太累了让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要是吃火锅我会喊你的。”孙怡清边搂着她边往门口走，最终在王姐鄙视的目光下摆摆手，门一关，送走。
转回头，跟刚刚在身后摆手说王姐再见的时黎面面相觑。
“……做什么？”
时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不代表她对吃没要求，正相反。
跟报菜名一样报了一长串，天南海北祖国大陆各方菜肴都有，包括但不限于老妈蹄花、卤肉饭、醋肉、海肠捞饭、碗杂面……被孙怡清挂着三道黑线，汗颜着一一拒绝，“黎大厨，正视一下我们面前的食材和我的厨艺好吗。”
时黎眯眼，沉默了一会，反问，“你现在还会做什么？”
孙怡清只能承认她这几年厨艺下滑的厉害，毕竟自己做饭有个优点，煮出来什么乱七八糟都能觉得味道很好的吃下去。再说她一个人，做饭还不够忙活的，这几年连开火的次数都寥寥，“咖喱饭？”
“不想吃。”时黎很果断。
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孙怡清复合第四个小时就开始第一次后悔，干嘛没事往自己身上揽活。
处久了就像蛔虫，时黎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指指台子，坚决拒绝往身上背锅，“而且也没买咖喱，不是要矫情，你要买了做我也能吃。”
孙怡清翻一下袋子，还真没有咖喱，想起那句经典的：父母不挑食，是因为他们从来不买自己不喜欢吃的菜。
最终从食材里挑拣出一份大盘鸡的料爆炒，拿汤锅炖了个番茄肥牛汤，时黎在旁边帮忙水煮了个油麦菜，水煮这些她做的还挺熟。
吃人嘴短，时黎不动手，但把一菜一汤从成色到味道夸出花来，情绪价值提供的相当富足。
她估计平时没少蹭吃蹭喝，词汇量一大打，又不用像录节目在镜头前说话还要想，各种夸张词语纷至沓来，该不该用适不适合用先说了再说。孙怡清最后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放下筷子作势要去捂她，“可以了可以了，说得够多了可以了。”
时黎靠在椅背上乐不可支的哈哈笑。
吃完饭，按分工是时黎洗碗，孙怡清在水槽边，勉强按捺住自己看她刷了两个，没忍住，把她拎到一边去，“我跟你一起吧。”
时黎眨眨眼，卖乖，“别一起吧。”
孙怡清皱眉斜眼看她，“黎姐，这不好吧。”
时黎已经凑上来，飞快在她嘴角亲了一下，竖三指朝天保证，“你一个人干还比我快，明天，明天保证是我，我明天连做饭也一起。”
“……”不如换个保证。
孙怡清边刷碗，边为明日感到深深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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