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杜总。”桑琳琳在办公桌后面抬起头,目光越过电脑上方,向杜挽星轻快地打招呼。

  “我买了咖啡,”杜挽星将咖啡放在桑琳琳桌面,说,“你帮忙分一下。”

  “谢谢杜总。”

  “顺便通知大家,半个小时后开会。”杜挽星说,“鉴证科发现了新的线索。”

  “好咧!”桑琳琳元气满满地回应道。

  “好咧!”坐在桑琳琳前面的老油条同事马涛模仿桑琳琳的腔调,尖声尖气、扭扭捏捏地说。

  桑琳琳冲他做了个鬼脸,不予理会。

  “又有咖啡喝啊!”万俟夏朗一走进办公室,就闻到了满屋子的咖啡香气,立刻精神提振,说,“新老板为了笼络人心,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几杯咖啡算什么,”马涛阴阳怪气地补充说,“就算买下整件咖啡店,对我们的杜总来说,不也是小菜一碟吗?”

  “我说你的嘴能不能不要这么欠啊?”桑琳琳说,“杜总也是一番好意,人家家里有钱没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咖啡还堵不住你的嘴。”

  “张长山和雷鸣呢?”万俟夏朗问。

  “他们去楼下买煎饼果子了,”马涛说,“那两货还没吃早餐。要不给杜总说一声,让她把我们的早餐也包了。”

  “没问题,”杜挽星站在办公室门口,双手叉腰,说,“破了女警案,我包你们一个月早餐,随便你们吃。”

  “呦呵!”马涛的脸皮是真的厚,“就这么说定了。”

  杜挽星瞥了一眼她的下属们,说:“没问题。但是,必须有个期限。我们可不能无限期地耗下去。”

  “很公平的提议,”马涛说,“限期多久?”瞧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已经破案了。

  “限期一个月。”

  “开什么玩笑,”马涛立刻打退堂鼓,说,“我们手头上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案子,限期一个月抓到逃了十年的柚花杀手。杜总,你真不想请客吃早餐,你就直说。绕这么大个圈子,纯粹就是为了吊我们的胃口吗?”

  “第五行动组的优秀探员们就这么底气吗?”杜挽星冷笑一声,说,“在我接任总督察之前,人人都说第五行动组的全体探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区区柚花杀手,就能难倒第五行动组了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马涛咬紧嘴唇,望向万俟夏朗。

  “我也不这么认为。”万俟夏朗说,“一个月内,第五行动组必须抓到柚花杀手。”

  “老大,你是不是也疯了?”马涛大喊,“我们手里还有一堆案子。”

  “你少耍滑头,”万俟夏朗说,“那些案子都结案了,正在走归档流程,跟你还有什么关系,不都是琳琳的工作了吗?你还想帮琳琳干活不成?琳琳,手上的活匀点给你涛哥。”

  “真的吗,涛哥?”

  “嘿嘿,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干得了琳琳的活呢?”马涛说,“一个月就一个月,大佬们说了算。”

  “琳琳,给他们打电话。”万俟夏朗说,“九点半了,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大,今天是周末,我们能赶过来就不错了。”马涛轻声埋怨。

  “发补助的时候怎么就听不到你埋怨呢?”

  马涛耸耸肩。万俟夏朗就好像吃了火药一样,逮着机会就怼人,搞得马涛还以为哪里得罪他了。

  “对不起,杜总,我周末没有调闹钟。”罗晨曦慢吞吞蹭进门,皱巴巴的衬衫一角从裤头垂了下来,蓬头乱发。他住在警局宿舍,一看就是刚从床上匆匆爬出来的状态。

  “老张和雷鸣呢?”

  “来啦!来啦!”雷鸣提着两袋热乎乎的煎饼果子走进办公室,高声说,“我们给大家都买了煎饼果子,所以耽误了一点点时间。”

  张长山在他身后咧着嘴傻笑,嘴角还残留着深棕色的酱料污渍。

  “杜总,人齐了。”万俟夏朗转身面向杜挽星。

  “我们先开会。”杜挽星看一眼手表,说,“刚才鉴证科的赵主任来过电话,他可能要迟十五分钟到。”

  “我们不等沈法医了吗?”桑琳琳问。

  “沈法医很快就到,我们在会议室等她就行。”

  大家都在会议室里坐了下来。雷鸣手里还拿着煎饼果子,弄得会议室里满满都是呛人的酱香味。

  “雷鸣,赶紧处理掉你们的煎饼果子。”万俟夏朗不耐烦地说。

  “你们都吃过早餐了吗?不吃点吗?”雷鸣无辜地说。

  “你好啰嗦,”桑琳琳机警地绕到雷鸣身后,拿着他的煎饼果子走出会议室,放到张长山的办公桌上。

  “马涛,你跟晨曦在案发现场附近街区找到监控录像吗?”万俟夏朗问。他好像忘记了杜挽星才是领导,幸好杜挽星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

  “没有什么监控录像,”马涛翻开桌上的笔记本,说,“昨天,我和晨曦已经把附近两条街都彻头彻尾地检查了一遍,路上一个摄像头都没找到。那里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把隐私看得比小命还重要,连车载摄像头找不到几个。”

  “城综局和交通局都没有在附近安装公共摄像头吗?”杜挽星问。

  “没有,”马涛摇摇头,说,“那里的业主联名反对安装摄像头,有人顺便将情况反映到市长面前,市长一句话问下来,城综局和交通局哪里还敢装?”

  “防盗摄像头也没有吗?”

  “没有。”罗晨曦慢悠悠地说,“那些人好像都不怕贼惦记。”

  “附近居民的口供呢?”万俟夏朗说,“长山,你和雷鸣走访了多少户?”

  “三十户,”张长山翻看笔记,又改口说,“三十一户了。”

  “有线索吗?”

  “晚上九点过后,那个公园就基本上没有人逗留了。”张长山说,“那是个全开放的公园,光大路就有五条,再加上常年走出来的小路,起码有十四五条路。凶手只要在那里多逛两圈,就会发现,那里简直就是个抛尸胜地。完全不用担心没有逃跑的路径。”

  “附近居民什么都没有发现吗?”杜挽星说,“凶手抛尸肯定需要用到汽车,那段时间,周围也没有陌生车辆出入吗?”

  “没有出现过陌生的私家车,”雷鸣说,“不过,我们找到了目击者所说的小蜜蜂搬家车。”

  “是什么情况?”

  “那家人一开始还死活不合作,不肯承认找过搬家公司,直到我们找到他们下的订单,证据确凿之下,他们才肯承认。”

  “这家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死要面子活受罪呗!”雷鸣不屑地说,“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是网络主播,前几年火过一段时间,现在热度过去了,经济条件大不如以前,又不肯拉下面子找工作。钱花完了,夫妻俩熬到了不得不变卖家产过日子的地步。那辆搬家车就是来帮他们拉值钱的东西,去二手市场拍卖的。”

  “没有可疑的地方吗?”

  “我们调查过夫妻俩的背景,以及搬家公司的司机和两个搬运工的信息,他们都和案件没有关系。”张长山说,“主播夫妻俩倒是有点经济上的麻烦,我已经跟经侦科探员联系过了。”

  “琳琳,你和死者家属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桑琳琳垂下眼帘,说,“死者是个孤儿,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她和哥哥相依为命,由奶奶照顾长大。今年年初,死者奶奶因病去世,只剩下哥哥一个亲人。”

  “哥哥人在哪里?怎么会联系不上呢?”

  “他是个海军军官,”桑琳琳说,“隶属于南海舰队,半个月前开始执行远航任务,为期三个月。我跟他所属的部队联系过,那边有消息会通知我们。”

  在座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万俟夏朗双手握拳,说:“兄妹俩都是保家卫国的斗士,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含冤而死。”

  “琳琳,你多和舰队保持联系,尽快将消息通知给死者哥哥。”杜挽星说,“死者的人际关系怎么样?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

  “我将死者的社交信息彻彻底底调查了好几遍,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桑琳琳说,“她的朋友都是警校一起毕业的同学,每个人都身家清白。”

  “她的感情生活呢?”

  “她交往过两个男朋友,”桑琳琳说,“从她的社交动态来看,她似乎对前男友余情未了,并且,她的现男友在感情方面好像也不是很专一。”

  “她和前男友分手多长时间?”

  “分手两年了。男方在年初已经结婚了。”

  “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他结婚之后,就随女方去了香港定居。”桑琳琳说,“他老婆的父母在香港做生意,经济实力很雄厚。”

  “凤凰男。”马涛小声嘀咕,他嘴上从来不留人。

  “她的现男友呢?你也没有联系上吗?”

  “没有。这个人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定位不到他的信息。”桑琳琳说,“我监控了他名下所有的社交帐号,全部都没有在这两天登录过的情况。手机信号也是完全查找不到踪迹。”

  “怎么会这样?”

  “根据我的经验,这个人可能正在从事某项非法活动。”桑琳琳说,“不是诈骗,就是贩运du品。”

  “也有可能是杀人。”万俟夏朗冷冷地补充道。

  “他多大年纪?”

  “三十七岁,没有正当职业。敬州本地拆迁户,家里有两套店面和三套房子,家境不错,就是不务正业。”

  “死者二十四岁,两个人足足差了十三岁。”

  “对,死者钟情于年长男性,可能和她童年缺少父爱的经历有关。她的前男友也比她年长了整整十岁。”

  “制作通缉令,下发到基层派出所,全力搜捕死者现男友。”杜挽星说,“万俟,这件事情交给谁办比较合适呢?”

  “马涛,你跟派出所比较熟,你去处理。”

  “好咧!”

  桑琳琳的口头禅已经成了第五行动组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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