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玉灵子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自幼练气神采昂然,看上去说不出的招人喜欢,老头子显然孤单了一辈子,又加之玉灵子是他的救命恩人,最后含含糊糊的说出了三个字:“九顶山!”

  虽然温乐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脑子里还是轰地一声响,一把拉住老兔妖不乐的手:“尾末那个能算尽世情的师叔,藏在九顶山里?藏在我们温家?”

  老兔妖死乞白赖把手往回缩,点点头:“至少是在九顶山里。”

  温吞海这时候也跟着搭腔:“九顶山莽莽千里,不过提起九顶山,总和咱们温不草扯在一起的。”

  九顶山虽然连绵一片大的没边儿,但是在别人眼里,九顶山就是温不草,温不草也就是九顶山,要从九顶山里找人,自然会着落在温不草头上。

  温乐阳总算明白了,黄鹤真人所说的那个关系正邪气运的重要人物,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这个人竟然是天算门尾末的师叔,号称能算尽世情的术数高手,在想了片刻之后,温乐阳才沉声问大伯:“这件事和尾末说过没有?”

  温吞海摇摇头:“尾末这人乱七八糟,我们试探过,他根本就不理人,咱家也就你和他有点交情,所以一直在等你回来……”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尾末又跑回来了,这次脸色煞白,两眼无神,一直跑到温乐阳跟前才站住,大口喘着气,过了半晌突然伸手抓住了温乐阳的手:“我…我想…想明白了!”

  这次轮到温乐阳死乞白赖把自己的手往回缩了,被男人抓着手,感觉忒难受,尾末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除非温乐阳把他手指头掰断,否则休想抽出来。

  尾末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干啥,语气惊骇欲绝,结结巴巴的继续说:“是…是我师叔!天算门世代在峨眉山隐修啊,除了他没人入世,除了他还有谁能乱我的推衍啊!”

  温乐阳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么说的话,你师叔早就知道你会来温家村,所以才扰乱村子里的布局,让你算不出来?”

  尾末跟着点点头:“他老人家最善推衍世情小数,在几十年前算出来我会来温家村也不稀奇,我不明白,他为啥要阻我推衍……”

  温乐阳嘿嘿一笑:“他是不想被你找出来呗!”尾末一辈子都在演算术数,是个白痴型的天才,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这么简单的目的,他想不到也不算奇怪。

  温乐阳总算把手抽回来了,回头问温吞海:“咱们村子……”

  温吞海不用等他说完,就回答:“差不多三十年前,九顶山地震,垮了不少房子,干脆就重新盖过,规模也向外扩了一些!”

  尾末的师叔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跑到温家村里毫无来由的盖上几座房子、种上几棵树木来扰乱布局,唯一能解释的也只是,这个活神仙趁着温家村重新盖房、扩大面积的机会,把村子里的布局给改掉了,这种修改和风水五行都没有关系,仅仅是让天算门的数理无法推衍。

  大老爷嘿嘿冷笑:“这个人,三十年前就到了九顶山了?”

  其他几个老头子都相顾摇头,温家上下,无论是温家村还是生老病死坊,根本就没有外人,都是温氏一脉传承的直系弟子,娶进来的婆姨也都是普通人家,有亲家爹娘,这些日子温家没少调查,但是始终也都没发现什么可疑。

  温乐阳还不死心,继续问尾末:“那你能找出你师叔不?”

  出乎意料的是尾末居然笃定地笑了,傲然点头:“现在村子又得重盖,没有师叔捣乱,村子自然就会有它的格局,等村子盖好了……”温乐阳一下子就感觉到后背上被钉了一片冷飕飕的目光,四位老太爷刚恢复了些,现在尾末又旧事重提。

  温乐阳赶紧把尾末打发走了:“等村子盖好我再叫你来算。”随后根本不敢看几位爷爷的眼神,讪讪地对着老兔妖笑道:“您继续说,玉灵子后来呢?”

  老兔妖不乐这才继续把善断探听来的事情说下去。

  当时还是少年的玉灵子,在老头子地指点下,去长白山里找到了一座无名火山,几经周折之后,果然寻到一把火行好剑,名曰火尾,后来也就是这把剑伤了温吞海,最后又被我服了推倒。

  玉灵子在回山以后始终想着老头子的警告,就把事情隐瞒了下来,只是说自己机缘巧合下无意中得到了‘火尾’,随后一晃几十年,都没发生什么事情,玉灵子曾经偷偷来过几趟九顶山,但始终也没能再找到老头子。

  玉灵子凭着‘火尾’神剑,修为远远高出同辈,不仅是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同时也成了门宗里的重要人物,遇到大事的时候,也都有他的参与,直到大约七、八年前,隐藏在世间的邪道修士躁动的越来越厉害,正道五福也查出了原因,鸡笼道弟子传令,要所有依附于他们的小门宗都注意寻找‘破锣大饼狗’。

  玉灵子做梦也没想到,时隔几十年,竟然又听到了‘破锣大饼狗’这三件东西,当场神色剧变,被鼎阳宫的掌门人看出了端倪,严厉逼问之下,玉灵子这才把少年时遇到老头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鼎阳宫掌门也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大饼破锣狗到底有什么古怪,但是任谁都能明白,能让世宗拼命寻找的东西,一定是惊人的宝贝,贪心之下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鸡笼道,而是派遣坐下弟子进九顶山寻找老头子。

  那时候距离现在,不过是几年之前了,鼎阳宫偷偷在九顶山里找了一段时间,其中也曾经注意过温家,但是温家传承有序,根本就没有外人,所以早早被鼎阳宫排除在外。

  鼎阳宫在九顶山里转来转去,温家上下却懵然无知,一直到后山里那株归一草果快要成熟,鼎阳宫弟子看着眼馋想要摘取,这才被温家发现。

  生老病死坊里的死字号早就视这株归一草为禁脔,当然不许别人染指。

  直到这个时候,温家还以为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是特地跑到山里和他们抢归一草的,压根不知道他们都是鼎阳宫派来找老头子的弟子。

  后来的事情,就和当年混入苗疆的镜泊妖女说过的话对上号了,死字号和鼎阳宫的弟子在山里连番搏杀,在修士的法术之下吃亏不小,不过鼎阳宫弟子也始终未能如愿采走归一草,而苗疆妖女感觉到九顶山要有宝贝出世,也带人偷偷进了九顶山,后来发现是对她无一用处的归一草成熟了。

  混在苗疆的镜泊妖女本来就是世宗的人,对正道修士恨之入骨,归一草虽然对她没用,但是那些鼎阳宫弟子她是无论如何不肯放过的,这才施展巫蛊,把九顶山里的鼎阳宫弟子全部巫杀。

  归一草无恙,敌人却死得一干二净,死字号的人也莫名其妙,采集了九颗归一草果之后,把敌人中了青头寡的尸体都抬回了红叶林,这时候温乐阳已经学会了错拳,开始进入红叶林跟着四老爷修行了。

  那些被青头寡巫杀的鼎阳宫弟子尸体,温乐阳还亲眼见过。

  温乐阳这时候也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想起了什么,问老兔妖不乐:“我刚进生老病死坊不久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里我服了一直躁动不安,是不是因为鼎阳宫的人和我们死字号相斗,施展火系神通,虫子有了反应?”

  老兔妖不乐愣了一下:“这个…毒虫的事我是不太懂的。”

  温乐阳又望向大爷爷,大爷爷的回答也挺没劲:“修真的事你可别问我。”

  大伯温吞海哈哈大笑:“您二老这工作态度,适合去我原来那个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