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阳越来越警惕,稽非老道目光得意,他是老油子,早就料到了瞎子的生意经。冒充温不草,当然不会贬低自家的宝贝。

  老道继续装傻,在听说有麻雀大的磨牙之后,再望向桌子上的蚂蚁时,脸上都是鄙夷:“这么小的虫子,就算厉害也有限的很。”

  瞎子脸上怒气勃发:“有限的很?要是被它伤到,凭着你们的修为也只有被挫骨扬灰的份,连尸首都别想剩下!”说着,陡然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

  温乐阳和小蚩毛纠都没什么反应,稽非却大惊小怪的低呼了一声。

  瞎子眼眶之中根本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一条条青红纠缠的血筋恶心的从眼窝之中爬出来,眼眶周围筋肉萎缩焦糊,好像被人用烈火灼烧过。

  瞎子无所谓的一笑,居然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眼窝了挠了挠:“年轻时侍弄一只佛灯虫做茧,那时不熟悉火行毒物的性子,在它破茧的时候,不小心被火毒毁了眼睛!”

  温乐阳心里咯噔一下子,忍不住追问了句:“那虫子呢?破茧之后怎样了?”

  稽非老道连忙帮他打圆场,呵呵的笑道:“听说温不草温乐阳饲养了一头佛灯虫,那可是了不起的毒物!”

  瞎子倒没有起疑心,温乐阳现在有名了,‘我服了’的名气可丝毫不比他小:“破茧之后?自然化作了佛灯引,变成了火行虫王!”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个玻璃盒子,满脸爱惜的摩挲着:“佛灯引跟了我四十年,最终还是先我而去,我舍不得它,就把它随身带着。”

  盒子里,一只身体晶莹、红得纯烈到极点,好像随时都会燃烧起来的蝴蝶,展开双翅静静的趴伏着。

  温乐阳又惊又喜又担心瞎子吹牛,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还是稽非镇静得多,满脸好奇的追问:“我可听说九顶山上那只佛灯虫,都做茧好几年,也还没能化成火蝶。”

  瞎子傲然冷笑:“放眼天下,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何才能帮佛灯虫破茧成蝶,九顶山还欠……”话还没说完瞎子就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赶忙又拉回了话题:“等我回去,自然会帮那条虫子破茧。”

  温乐阳打从心眼里笑了起来,想不到刚到化外之境第一天就有了意外之喜,也不再追问究竟如何让我服了化蝶。

  无论是他还是小蚩毛纠、或者稽非老道,三个人心里都打定了一样的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把瞎子‘请’回九顶山。

  不知不觉间,三个人已经说了半天,这时从隔壁传出了一个厚重的声音:“刚才谁想做麻子的买卖?还在的话就过来吧!”

  瞎子没好气的骂道:“先等等,人家在我这里正谈的高兴……”不料话还没说完,小蚩毛纠已经拎起了三十斤黄金,大步走向了隔壁。

  另外两个人也一起起身,温乐阳的灵识早就铺满了院子,不怕瞎子会跑掉,稽非则笑呵呵的说:“我那儿媳妇是个急性子,一会我们便转回来,你可别走!”

  瞎子黑洞洞的眼窝里流出了一丝无奈……

  第四卷 风波恶 第九十五章 麻子

  麻子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人如其名,一张刀条子脸上细细密密的长满了米粒大小的黑斑,乍看上去好像有一群脚踩墨汁的老鼠刚刚从他脸上跑过去似的。

  在麻子身旁,站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小眼狮鼻冬瓜脸,身体虽瘦弱,但是皮肤粗糙之极,完全没有一点孩童的水灵,神情也木讷的很,不过眼神深处隐藏的那一份对陌生人的恐惧,反倒让他显出了几分生气。

  乍见之下,温乐阳觉得这个娃娃好像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蚩毛纠自从进了屋子开始,根本就没看麻子一眼,目光始终停留在男童身上,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他。

  麻子等三个人都坐定,直接开口问:“你们来求什么?”他的语气生硬,没有一丝客套可言。

  蚩毛纠这才把眼神从男童身上挪开:“我想求一道厉害的蛊法,报仇。”说着,把手里装满了金条的包囊往地上一放,发出了哗琅一声,有些厚重却说不出的好听。

  麻子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说来听听吧!”

  小蚩毛纠呵呵一笑,露出了满口焦黄的牙齿:“仇人是一对夫妇,已经结婚十年却始终没有子嗣,我要那个女人怀上身孕,先让他们夫妇惊喜万分。”

  麻子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鄙夷,应该是在不屑,这个事按理说归老中医管。

  蚩毛纠继续向下说:“然后让这个女人身患重病,让他们觉得很危险,可又有希望能同时保住大人孩子的那种病!那女人最盼着能有一儿半女,一定会强撑下去,搏一搏运气!我要他们在十个月间,每天里提心吊胆,患得患失!”

  麻子这才来了些精神,脸上也真正露出了几许笑意:“后面呢?”

  小蚩毛纠试探着问:“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一定要可爱的,每当女人病痛,他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娘亲,所以女人一天天的消瘦下去,肚子却一天天的鼓胀起来。要是能让女人时长做些噩梦,就更好了。”

  麻子想也不想,大包大揽的点头:“没问题,还有么?”

  温乐阳却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麻子身边的那个男童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正随着小蚩毛纠的话卖力的思考着。

  蚩毛纠显出了一副惊喜的样子,尖声的笑道:“真的能做到么?”

  麻子不耐烦的挥挥手:“巫蛊的滋味之处,你才懂得多少,说便是了!”

  小蚩毛纠嘶哑着欢呼了一声,像极了一个即将大仇得报、满心怨毒的狠妇:“我要胎儿在临盆前十天开始,每天都啃噬女人的肚肠,女人当然不能死,她眼看着生产在即,即便疼不欲生,也要拼命坚持!”

  稽非老道连眼球上都长出鸡皮疙瘩了,斜忒着蚩毛纠喃喃的说了句:“那时胎儿还没长牙呢吧……”

  男童这时已经彻底沉浸在思考中,蹲在地上,用手指在石板上不停的划拉着什么,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麻子没理会老道的感慨,张开嘴巴发出一阵无声的大笑:“好好好,继续说!”

  “胎儿生出来的时候,又黑又壮,健康活泼,可是……”蚩毛纠突然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压抑不住的狂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要那个鬼胎的脸,长的和现在的我一模一样,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要笑,还要攥着那个女人的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