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段灵真这个名字,不提起来的话慕璘风就没什么印象,但乍然听见,他倒是也回想起了一些零散的记忆。

  曾经有一次,他的其中一个同僚约他去花楼喝酒,那时候在花楼里弹琴的好像就是段灵真。

  因为段灵真生得美貌,所以虽然众人都知道她是卖艺不卖身,但还是有人不死心,一直对她虎视眈眈。慕璘风也经常从爱逛花楼的同僚那里听说总有人去她所在的花楼里闹事,只不过最后都被解决了。

  后来那个同僚死了,就死在花楼里,慕璘风也就不怎么去那种地方了。

  现在结合起来想一想,那个在背后一直默默守护段灵真的应该就是燕折寒吧。

  “慕哥?慕哥?”

  听见燕折寒疑惑的声音,慕璘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眼神从段灵真脸上移开,顺便开了个玩笑,“小燕,我总觉得小真看着也挺眼熟的。”

  燕折寒一听就笑了:“慕哥,你该不会看谁都眼熟吧。行啊,这样还更好,就当我们以前都认识了。”

  段灵真也掩嘴笑道:“那就证明我们大家很有缘。好了好了,都别在路边傻站着了,我们去吃饭。”

  四人随即来到大排档,要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慕哥,喝酒吗?”燕折寒怕慕璘风不喝酒,还专门问了他一句。

  这时,任敬忽然开口道:“他不喝。”

  一听这话,慕璘风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我不喝,喝!我当然喝。”

  这么好的一个喝酒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任敬眉心微蹙地看着他,“你喝了到时候又发酒疯怎么办?”

  慕璘风有些尴尬:“我什么时候发酒疯了?”

  见状,燕折寒出来打圆场道:“没事,我们就喝一点,我监督慕哥,任敬你就别担心了。”

  说话间,啤酒也上来了,燕折寒率先拿过来开了两瓶,拿起一瓶就塞进了任敬手里,“来来来,任敬,咱们俩先干一杯!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那副死人脸的样子,看了感觉真亲切。”

  他的口无遮掩让慕璘风不禁有些汗颜。好在任敬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甚至很给面子地举起瓶子和他碰了一下。

  酒一下肚,燕折寒就像打开话匣子一样喋喋不休了起来,“自从高中毕业后,咱们四人组就没再聚过了,我和那两个多多少少还有联系,就你,任敬,跟失踪了似的,大海捞针都捞不着你!”

  他叹了口气又问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你可是我们四人里高考分数最高的。”

  对此,任敬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地说:“我家出了点事,大学辍学了。”

  “那也太可惜了吧!”段灵真唏嘘道。

  任敬仍是表情未变,转向燕折寒问道:“你怎么样?”

  燕折寒又喝了一口酒,“就那样吧,没考上大学,后来就到外面闯荡了。本来是想创业的,结果弄到最后失败了,欠了钱,没办法只能出来做点小生意。”

  说到这,他深情地望着段灵真:“不过只要能和小真你在一起,就是天大的困难我也不怕!”

  慕璘风赶紧趁机问道:“小燕,那你现在有什么困难?说出来也许我们还能帮帮你。”

  他诚恳真挚的语气让段灵真颇为感动:“我看慕哥你也是个好人,我们也不遮遮掩掩的了,其实最近我俩是在为找房子的事发愁,现在住的房子房东不想租了,准备赶我们走,可我们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闻言,任敬想了想,“我家隔壁的房子好像有在出租。”

  一听这话,燕折寒的眼睛也亮了:“真的?”

  任敬点点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房东我也认识。”

  “任哥,我以后也叫你哥,你和慕哥都是我和小燕的大恩人!”段灵真说完一拍桌子,豪迈地直接用桌角敲开了一瓶啤酒,“慕哥,任哥,来,我敬你们!”

  说罢,她一仰头,一瓶啤酒顿时就咕咚咕咚灌下去了。甚至当她把瓶子放下来后连气也没喘一下,看得慕璘风有些傻眼。

  燕折寒习以为常:“小真她一激动就这样,让你们见笑了。”

  于是任敬便也迅速联系了房东,帮他们约好了第二天上午见面。

  这下子,段灵真和燕折寒更是感激不已,酒一瓶接一瓶地敬;任敬向来很有分寸,因此喝得也不多,但慕璘风来者不拒,所以一顿饭下来,直接就被小情侣的啤酒车轮战给干趴下了。

  喝到最后,酒桌上只有任敬和段灵真是清醒的。

  “哎呀,任哥,真是不好意思,结果还是把慕哥给灌醉了。”段灵真抱歉地说,“我一喝酒就上头,还以为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呢。”

  摇摇头,任敬指了指醉倒在桌上的燕折寒问道:“没事,但你一个人能带他回去吗?”

  段灵真一弯腰就把燕折寒给扛起来了,“小意思!而且我们就住在附近,几步路而已,任哥你快带慕哥回去吧。”

  目送她扛着燕折寒离去后,任敬便也带着慕璘风回了家。

  他以为慕璘风一定是喝醉了,谁知两人才刚一到家,本来像条死鱼一样瘫着的慕璘风就容光焕发地从他的臂弯里挣脱了出来,没事人一样地坐在了沙发上。

  “那两口子还真能喝。”慕璘风揉了揉太阳穴,“要不是我及时装醉,估计还得被多灌几瓶。”

  任敬微愕地看着他:“你没醉?”

  慕璘风笑道:“对啊,之前第一次喝你们这的酒,我是因为没喝过才会醉,这回我已经习惯了,当然不会醉了。”

  点点头,任敬又恢复了平静:“那你去洗澡吧,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起来陪他们去看房。”

  在转身之际,他听见背后的慕璘风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要不是有你,我可能当初就淹死在河里了。”慕璘风颇为感慨,又诚恳地对他保证道,“任敬,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帮你赚到更多钱的。”

  对此,任敬没什么表示,“去洗澡。”

  看着他冰山一块、油盐不进的样子,慕璘风有些失望,但还是跟着他进了浴室。

  帮忙开了热水后,任敬一回头就看见慕璘风已经解开了上衣的纽扣,袒露出肌肉线条紧实的胸膛和腹部。他的皮肤在灯光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蜜色光泽,让任敬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针刺到一样移开了目光。

  慕璘风倒是毫无察觉,只和他抱怨道:“你们这里的衣服真的好难穿,我每次解扣子都要解半天。”

  任敬想了想:“等我带你去买衣服。”

  现在慕璘风穿的基本都是自己和顾立群的旧衣服,不合身不说,款式也不太适合他,是得买新的了。

  闻言,慕璘风更是笑弯了眼:“嗯,你对我真好。”

  明明是很习以为常的一句话,落在任敬耳里却像是一簇小火苗那样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他定了定神,趁着慕璘风脱裤子之前赶紧从卫生间里出去了。

  之后又站在窗边吹了半天风,他才终于好了一点。

  洗完澡一出来,慕璘风就看到任敬正在收拾床,见他把他自己的枕头被褥重新搬到了沙发上去后,慕璘风随即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又要到那里去睡?”

  顿了顿,任敬答道:“两个人挤在一起睡不太舒服。”

  “我没觉得不舒服啊。”慕璘风看了看窄小的沙发,忍不住皱起了眉,“这地方那么小,你睡下去腿都放不开吧。”

  但任敬却还是一意孤行,把东西放好后就去洗澡了。

  趁着他进卫生间,慕璘风二话不说就把他的枕头被褥给搬回了床上。

  于是待任敬出来后,就对上了一张又变得光秃秃了的空沙发。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半晌,遂推门进了房间。

  此时,慕璘风正躺在床上朝他笑:“你还是睡床吧,我不嫌挤,或者我去那个地方睡也可以。”

  他只是觉得任敬天天都这么辛苦养家,晚上却还让他睡不好,那实在有些太不应该了。

  最后,任敬还是只得躺在了床上。

  介于慕璘风也算是半个病号,他便没有让他去睡沙发。

  等任敬关了灯后,慕璘风才开口问道:“任敬,可以和我说说你过去的事情吗?”

  那边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我的过去,没什么好说的。”

  慕璘风叹了口气:“你这人,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无趣的吗?”

  没想到任敬也诚实地嗯了一声,更让慕璘风无言。

  “那你能不能说说你和小燕以前的故事?”一计不成,慕璘风又生一计,“我听他总是提起那什么四人组,所以你们以前是有四个一起玩得很好的朋友吗?”

  翻了个身,任敬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想知道就去问燕折寒。”

  这下慕璘风是彻底没辙了,只能嘟嘟囔囔地同样转身背对着他,“和你对比起来,我甚至都觉得东方九没那么惹人嫌了。”

  因为姿势的缘故,他看不见任敬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就抿起了唇。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慕璘风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迷迷糊糊间听到任敬低声说了一句。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讨喜的人。”

  慕璘风本来想回应他,但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只能放任自己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