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燕折寒和段灵真家时,屋里空无一人,段灵真还未回来。见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燕折寒直奔冰箱,打开后就将里面的菜都给抱了出来,“慕哥,你看着发挥吧,我相信你的厨艺。”
慕璘风也久违地燃起了斗志:“放心,做菜这方面上我还没输过谁!”
说罢,他便将袖子撸了起来,从燕折寒手里接过菜,兴致勃勃地进了厨房。
过了不一会儿,燕折寒就跑来道:“慕哥,我过去超市买几瓶酒,顺便再剪个头发,如果小真和她哥哥来了的话,麻烦你帮我招呼一下了,拜托了!”
“没问题,你就尽管去吧。”慕璘风才不怵段灵真的大哥,一口就应下来了。
待燕折寒出门后,他便一个人在厨房里独自忙活着,窗外的天色也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做最后一道菜的时候,慕璘风听见门铃响了起来,他便随意地擦了擦手,随即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既陌生又眼熟的中年男人,鬓角已经有些灰白,抬起一双锐利的眼眸就和慕璘风对上了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好几眼,而后才从鼻腔里喷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饱含鄙夷的嗤笑。
慕璘风也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是谁了,“您就是小真的哥哥吧?我是......”
然而他的自我介绍还没来得及说完,面前的男人就冷冷道:“你这么大年纪还老牛吃嫩草,要不要点脸?!”
“什么?”慕璘风愣了一下,马上又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认错了对象,不由得失笑道,“不是,您听我说......”
可是中年男人再一次打断了他:“说什么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老牛吃嫩草不是事实吗?难道你蛊惑我妹妹陪你一起还债也不是事实吗?!事已至此你还想骗我吗?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了!”
叹了口气,慕璘风颇为头疼:“......要不然您还是先坐下来吧,我去给您倒杯水。”
把对方迎进门后,望着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慕璘风越看就越是觉得他很熟悉。
到底是谁呢?武林中姓段的人......
拿过杯子正在倒水的时候,慕璘风突然就想起来一个相貌和他几乎符合的人。
段凌霄,锻刀门的门主,在武林中不能算是多么德高望重,但也有一番地位,只可惜死得比较早,所以后来也逐渐被人遗忘了。他最大的标志就是面部有一道横贯而过的刀疤。方才自己认不出来这人,大概就是因为那道标志性的刀疤不见了的缘故。
想清楚这人是谁后,慕璘风便转身走过去,将杯子递给了他:“您就是小真的哥哥吧?其实我只是小真的邻居而已,并不是她的另一半。”
听了这话,段凌霄狐疑地又看了他好几眼:“......邻居?那你为什么会在她家里?”
“因为......我是来帮他们做饭的。”慕璘风便也把自己过来的目的如实说了,“您再等一会儿,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段凌霄还在怀疑地打量他,慕璘风受不住这眼神,赶紧起身回厨房继续做菜去了。
待他做完了最后一道菜后,段灵真和燕折寒也终于姗姗来迟。
“哥!”段灵真一进门就把身边的燕折寒推了过去,“这就是我男朋友小燕。小燕,这是我哥,你也喊他哥就行了,一家人无所谓。”
闻言,段凌霄立刻跳了起来:“谁和他是一家人!”
皱了皱眉,段灵真不满道:“哥,你至于这样吗?”
而那边段凌霄已经把燕折寒给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这个倒是还年轻......但是也不行!”
燕折寒本来就心慌意乱,被他这么几句话一砸下来,更是委屈得不行,但是碍于段凌霄就在跟前,所以想去拉段灵真的袖子也不敢,只能惨兮兮地在原地站得笔直,脸上还勉强挂着僵硬的笑容。
他们三人僵持的时候,慕璘风也从厨房出来了:“有什么事你们先吃饭再说吧。”
见了他,段灵真惊讶道:“慕哥,你怎么也在这?”
“是小燕让我来给你们做饭,他想让咱大舅哥吃好点。”
结果段凌霄又因为这句话炸了:“谁他妈是你大舅哥!”
最终,在段灵真和慕璘风的两相劝说下,段凌霄总算暂时收敛了脾气,臭着一张脸和燕折寒一起坐下来了。
因为段灵真热情邀请自己留下来一起吃饭,再加上燕折寒一直偷偷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慕璘风推辞不得,便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四人落座后,气氛仍是沉闷,只因段凌霄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段灵真在兀自翻白眼,而燕折寒则是在位子上瑟瑟发抖。唯有慕璘风这一个局外人,但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来活跃一下。
憋了半天,他才开口道:“咱大舅哥要不要尝一尝这道鱼香茄子?这可是我的拿手菜。”
“妈的,你再叫我大舅哥试试看。”段凌霄恨了他一眼,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夹了一筷放进嘴里敷衍地嚼了嚼。
然而越是嚼,他的动作就越缓慢,直到彻底咽下去后才勉强道:“......手艺倒还可以,你是厨子吧?”
慕璘风没反驳,就笑眯眯地顺着他:“好吃吧?来,咱们也别干坐着了,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了饭再说。”
燕折寒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哥,我买了瓶酒,您看您要不要赏脸尝尝...?”
听到酒这个字,段凌霄嗤了一声:“就你赚的那点钱,恐怕还债都不够,能买到什么好酒?”
这时,段灵真眉头一拧,直接徒手开了酒,把段凌霄面前的杯子给满上了:“是,你平时喝了那么多好酒,现在喝点差的也不会死,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自己看着办吧。”
段凌霄顿时一拍桌子,横眉怒目地瞪着她:“这就是你和大哥说话的态度?!”
“你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段灵真也毫不示弱。
眼看着好不容易松动下来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僵持,慕璘风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先吃饭吧。大舅哥,气大伤肝,这个年纪了可要注意保养。”
这话让段凌霄更不爽了,“有你什么事?”
看他一副油盐不入的样子,慕璘风还是直接闭了嘴。
接下来的这顿饭可谓吃得索然无味,段凌霄和段灵真兄妹剑拔弩张,燕折寒大气也不敢出,只有慕璘风一个人带着些许惋惜品尝自己辛苦做的饭菜。
总算是捱到吃完饭,慕璘风也松了口气:“你们去聊吧,碗筷我顺便来收拾就好。”
段灵真立刻站了起来:“那怎么行!慕哥你又帮我们做饭又帮我们洗碗的,这让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没事儿,都是朋友嘛,你就不要客气了。”
好说歹说,慕璘风终于把段灵真送了出去,自己躲在厨房里一边洗碗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客厅里面三个人的谈话。
一开始他只能听见燕折寒的声音,偶尔夹杂着段灵真的声音,但是到了后面,段凌霄的嗓门就几乎把其余两人的声音都给盖过了,听着中气十足,连窗玻璃似乎都在震动。
这个段凌霄,倒也真是内功深厚。慕璘风叹了口气,抓紧时间洗完了碗,然后就擦干净手走了出来。
而一进到客厅,就正遇上段凌霄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段灵真在数落:“......这么个人你也看得上,但凡你找个能照顾你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自己看看,这小子还要你去照顾他,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段灵真冷冷道:“你不就是看中我们村那个冯旭家里有钱,而且能盖大房子吗?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这么喜欢钱的话,你怎么不干脆自己去嫁给他算了,我觉得哥你和冯旭站在一起也挺配的。”
“你!”段凌霄气得脸皮子都白了,“我这不还是为你着想吗?!你没听说过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你和一个要你帮着一起还债的男人在一起,你们要什么时候才能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再说了,冯旭和我们两家知根知底的,他哪点配不上你?”
听到这里,慕璘风基本摸清了段凌霄的心理想法,便开口道:“大舅哥,你什么都考虑到了,可好像没有考虑到小真她究竟喜不喜欢。”
段灵真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反正死也不会和你回去的!”
段凌霄眼一瞪,还想再说什么,这时燕折寒也站起来了:“哥,我现在虽然没什么钱,但我的债也快要还完了,等还完了债就一定可以存钱给小真买房子。我也发过誓,以后会一直对小真好,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随便考验我,因为我从第一次认识小真的时候就认定她了,不管她去哪里我都会跟着她,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的,就算您想把我们分开,我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皱着眉看了半晌他郑重的样子,段凌霄才没什么情绪地说:“......好听话而已,谁不会说?”
“这不是好听话,这是我的承诺。”抬起眼看着他,燕折寒一字一句地说。
段灵真也握住了他的手,两双眼睛一起坚定地望着自己的大哥。
轻叹一声,慕璘风也走过去拍了拍段凌霄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