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盯着屋内的布设若有所思, 既然汪羽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着的,他只需要布置主卧就够了,干嘛要花心思布置客房呢?
就像是……知道会有人要住进来似的。
再联想到刚才江凡说的老宅闹鬼传闻, 所以汪羽租这栋宅子之前是知道这栋别墅里可能闹鬼的。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住进来呢?
仅是因为喜欢安静就租这样明显有问题的老宅,理由还是有一些牵强了。
江凡留意到屋外的汪羽走远后, 才又看向林愿,小声问:“你和汪羽是怎么认识的?”
林愿顿了下, 才对江凡说:“哦,我爸跟他父母是朋友,看他最近状态不好, 他父母托我过来陪陪他。”
江凡点头:“原来是这样。”
两人坐在床边聊了会儿,汪羽却像是故意似的,不停在走廊走来走去,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又走进去。一会儿去楼下接杯水, 一会儿又走去二楼露台,就这样屡次从林愿房间门口经过。
林愿本就有些心不在焉,见江凡朝门外望着再一次经过的汪羽, 垂眼拿出口袋中的手机,按开锁屏键看了一眼,看到时间已是傍晚七点钟:“江凡……我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这里山路上好像没路灯, 你要不要趁现在天还没黑回家?还安全一些。”
话已经劝得相当委婉了,完全是为了江凡的安全着想。
听见林愿的话, 江凡低下头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一眼, 似是略有意外的模样:“已经这么晚了啊……”
接着顺着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天色已有黑下来的趋势, 回去的路上估计就全黑下来了。他回头对林愿道:“要不我今天还是在这住一天晚上吧,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我们刚好还能再聊会儿。”江凡道。
林愿没想到他会提出留下来住,不自然的冲江凡一笑:“也好啊,那就留下来住吧。”
“其实……要不然我在这里多住几天怎么样?”江凡忽地抬头望向林愿:“刚好我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无聊,爸妈管的又多,这里房间多,我随便找个房间就能住下,我们还能一块每天聊聊天什么的。”
林愿无措地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啊?”就连今晚都不想让他在这里住,居然还想多待几天吗?要是老宅里再多一个人,他不一定能管得住任舫不做坏事,也不一定能保证江凡的安全。
刚好再一次经过的汪羽听到江凡的话,在门外握紧了手,停下脚步。
林愿再次尴尬一笑:“我……我是觉得没问题啦,就是不知道汪羽会不会觉得不方便。”
“应该不会吧,我在这里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多一个人也热闹些不是吗?”江凡这时正好侧头回身朝门外看,瞥见门外默默站着的汪羽,便顺势问道:“汪羽,我在这里住几天可以吗?”
汪羽眼神阴鸷,江凡对视上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惊。
林愿也侧头望过来,汪羽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恢复了如常的温顺祥和,仿佛刚才的阴暗眸光只是江凡的一时错觉。
汪羽瞧了眼林愿,接着唇角微微翘起,向江凡道:“没问题,不过其它房间还都没有收拾,你想住哪间?”
江凡走出房间,指了指林愿右侧的房间:“我就住愿愿隔壁这间吧。”
林愿左侧则是江凡住的别墅主卧。
汪羽唇角微扬:“没问题,你打扫一下吧,我一会儿帮你拿床上用品过来。”
江凡应了一声。
他并不是傻子,很明显能感觉出来汪羽并不欢迎他留下来住。但是汪羽的态度他也不是很在意。
为了能追到喜欢了好久的男生,把脸皮厚一些也是无妨的。
想到这里,江凡抬头,冲屋内床边坐着的林愿露出一个微笑。
错过这次,可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跟林愿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进展的任舫飘到了汪羽屋里。
汪羽感知到身后凉意飘过,没回头,在衣柜里继续翻找着东西:“今晚你出手吧,把那个男的赶走,我给你打配合。他实在过于碍眼了。”
在林愿面前没拉下脸来直接赶江凡走,并不是因为他还想遵循社交礼仪,纯粹是因为林愿和江凡是同学。
“终于按捺不住了?我以为你很会扮演正人君子呢。”任舫道:“不是还笑着答应人家可以在这里住下吗?转头又要把他赶走?”
“你不出手的话我就自己来。”男人面无表情说道:“虽然费事点,但效果都一样。”
任舫轻轻笑了声,笑里带着莫名的嘲弄,但笑声很快便消失在空气中听不见了,只留下细小的回音。
等汪羽回过头的时候,任舫早已不见了。
*
结束了尴尬无言的晚餐后,江凡回到楼上,先是给父母发了个微信,表明自己在老宅偶遇了老同学,准备在这里住几天再回去,顺便还拍了张房间的照片给他们。接下来准备将汪羽拿来的床褥和床单在房间的床上铺好。
林愿在门外经过,手微微扶在门框上,善意询问:“要帮忙吗?”
江凡抬眸:“不用,你去忙你的就好,我自己来。”
林愿应了句好,便下了楼。
楼下随即响起几句汪羽和林愿的聊天声。
等给被子套被罩的时候江凡才察觉到一个人有些不方便,恰好门口的门似有人影经过,他以为是林愿经过自己的房间门口,于是便扭头去看:“愿愿,来帮我一下好吗?”
但头转过去却并未看见门口有人,再走到门口朝走廊看去,走廊也是空无一人。江凡脸上的笑凝固在嘴角,顺着栏杆朝楼底下望也并未看到楼下有人。
林愿和汪羽都不在客厅。
江凡猜测他们可能去了餐厅,于是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自己有些费力地将被罩套好,又拿去阳台抖了抖灰尘。老宅里放了很久没晒过的被子,略微传出些许霉味,江凡微皱起眉。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将抖完灰尘的被子拿回到屋里,放回到床上准备铺好。
却意外在床铺上摸到一滩冰凉的液体,粘稠怪异的触感让江凡心里一惊,忙掀开刚放好的被子低头去看。
床铺上赫然出现一片黑红色的血液,并且正从中央不断延伸至床单两侧,不过短短两秒钟内,洁白的床单便被浓稠的血液布满——
从延伸下来的床单朝地板上渐渐滴落。
“啪嗒、啪嗒……”
江凡惊叫出声:“啊——”
慌忙转身推门出去,正好在门外撞上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汪羽,江凡惊魂未定,朝后面自己的房间指去:“床上有血……有血……”
汪羽蹙眉:“你冷静下,怎么回事?”
江凡平复了下胸口:“我刚才在收拾床铺,床单上忽然涌出一滩血……”
说完便要让汪羽一起去房里看。
汪羽迈步进了江凡的房间,被子在左侧一角放置着,露出床上洁白崭新的床单。
两人走上前,均是一怔。
江凡揉了揉眼睛,手摸了摸床单:“这不可能……”
回头望了眼汪羽,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空荡的床单:“刚才床单上真的有血,还涌到地板上了。”
汪羽看他:“哪儿?”
江凡将床单几乎翻了个遍,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都没见到刚才那不断往边缘渗透的黑红血液的痕迹。
奇了怪了,难道他出现幻觉了?
不太可能,他的确是看到了。
蓦然间联想到这栋老宅闹鬼的传闻,江凡一时间汗毛直立。
难道是闹鬼了?
汪羽轻瞥他一眼:“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可没看到床单上有什么血。”
江凡呆站在原地,陷入沉默。
汪羽没再说什么,转过身:“我走了,你继续收拾吧。”
临走前眼神特意落在房间角落,淡淡望了一眼角落里好整以暇站着的任舫。
短暂的眼神交汇过后,才打开门走出去。
愣在原地有一会儿时间,江凡才打起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而且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江凡其实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心里不停劝说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但在心理作用之下还是心里不停发毛。
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江凡将屋子简单的打扫了一下,转身准备走进房间内自带的洗手间里。
将身上的衣物脱掉,试了试热水后,又将浴帘拉上,打开花洒。
水汽氤氲在浴室中,白雾涌起在江凡眼前,他微眯着眼挤出一些洗发膏涂抹在发丝上,涂抹均匀便准备打开水来冲掉头上的泡沫。
手掌按在花洒的开关上,花洒却不出水了。
江凡眯着眼抬起头来看,又使劲按了几下花洒的按钮,却仍然毫无反应。
“坏了吗……?”江凡嘟囔着抹了下眼睛,想凑近花洒仔细看看,顺带拿过一边的毛巾擦了擦眼眶周围的水滴。
倏然间,手中的毛巾却似失去控制一般,在莫名的作用力之下从江凡的手脱离出去,飞到江凡的脖颈上,并在瞬间打了一个结,将江凡的脖颈紧紧勒在毛巾系成的结中间。
一股窒息感涌来,江凡顿时就感觉呼吸不过来了,一张脸被憋的通红,双手也不停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就连求救的话都难以说出口。恍惚间竟看到身前站着穿着一袭白衣的男子,面上带着讥嘲的可怖笑意,手用力拿毛巾勒着他脖子,并不断收紧。
江凡眼睛一瞬间瞪大,心都快要跳出心脏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勒死在这里的那一瞬间,脖间的毛巾却忽然自己松开了。
头上的花洒也在同时涌出了水,水速却十分凶猛,近乎就像是水柱似的砸在江凡头上。
江凡一边不停咳嗽一边立刻手伸到开关上将开关关掉。
刚才面前闪过的男鬼已不见了,江凡跑到浴室的镜子前,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向脸孔,再抬起头,镜中又是一晃而过的鬼影。
他控制不住惊叫一声,套上一边的衣服就往外跑。
头发湿漉漉的,身子还没擦便慌慌张张从房间里跑出来,任别人谁看了都得吓一跳。
汪羽也装出略有意外的模样,在走廊打量着江凡着急慌张的模样:“你怎么了?”
江凡看他神态安然,应该是还没遇到那只鬼,焦急地环视四周,神色惶恐地寻找着林愿的身影:“愿愿呢?”
汪羽指了下走廊尽头的独立浴室:“他去洗澡了。”
听了汪羽的话,江凡立马迅速小跑到走廊尽头的浴室里。
浴室外的房间果然开着灯,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正在响着,林愿看来正在里面。
现在敲门进去多少有点唐突了,江凡定了定心神,坐在浴室外的沙发上等候。
水滴的声音一直没断过,江凡止不住一直往浴室门口看去。
直到浴室内的水声骤然停下,门也随之被打开。
浴室的门口闪过一道人影,江凡立马侧头去看:“愿愿?是你吗?”
却没有回应。
江凡轻步靠近,尝试着走进浴室,半透明的浴帘透出里面的青年曼妙的身体,擦拭臀部的动作让江凡忍不住心尖发痒。
“愿愿?”他再次叫道。
“哎。”林愿应道。
江凡放心的走上前:“你洗好了吗?”
“嗯。”林愿将衣服穿好,接着拉开浴帘。
江凡的背后浴室的门悄然被关闭。门外的汪羽手指轻动,将门从外面锁上,江凡却毫无所觉。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浴帘里的人身上。
青年刚洗浴完的身体泛着诱人的粉,江凡忍住不去看林愿裸露的皮肤,声音有些颤抖:“愿愿……刚才我特别担心你,害怕你出什么事,还好他没找上你。”
“他?”林愿疑惑地问,懵懂的幼态脸抬起来,声音也甜的发腻:“江凡,发生什么了?”
江凡的心再度柔软的一塌糊涂,上前靠近了些:“愿愿,你先跟我出去,我慢慢跟你说,我也还没缓过来……”
“在这里不好吗?”林愿抬起头来说道。
江凡愣住,垂眼看着面前的林愿。
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你不是可以对我做很多事吗?”林愿温柔的笑开:“而我,也可以对你做很多事……”
缓缓向江凡走近,继而倏然变换成一张陌生的鬼脸,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朝江凡扑过去。
“啊——!”江凡险些吓破了胆,回身就要往外跑,却被身后的“林愿”扑倒。
江凡回头对上男鬼的脸孔,脸颊乌青,七窍缓缓流着血,张开嘴即将啃食他的身体——
他惊恐地大声呼救,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跑到紧闭的门前。想打开门但竟发现门被锁上了,于是大声地呼救,捶门:“汪羽?愿愿——开门!我在浴室里!”
“救命!开门!”身后的鬼越来越靠近,他惊恐异常,卖力地敲着门。
就在男鬼冰凉的手指触到肩头的那一刻,门从外面被人拉开。
看着眼前的林愿,江凡心里好歹是松了口气,回头再看去,那男鬼果然已不见了。
林愿从楼梯上刚走上来,隐约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江凡求救声音,便急忙赶过来看,江凡在紧闭的浴室里呼救,于是他忙将门锁打开。
“你怎么了?”林愿看着空荡的只有江凡一人的浴室,后又将目光放到狼狈的江凡身上。
“怎么在喊救命?发生了什么?”林愿将惊魂未定的江凡扶出来,关怀着神情惊恐的男人。
江凡一时之间难以说出话,只是大口喘着气。
眼前飘过一缕青雾,林愿转身去追,刚追出换衣室的门外,那青雾便已不见了。
汪羽倒是从房间中走出,摘下蓝牙耳机,缓缓走过来:“是怎么了?”
林愿指了指换衣室:“江凡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汪羽跟着一起走过来,听江凡说了刚才事情的原委,又进浴室检查了一通,将林愿拉到一旁:“他刚才就有点不对劲,说床单上有血,我去看了什么都没有,现在又说有鬼掐他脖子,多少有点荒唐吧……”
跟一个不信鬼的人说再多也没用,林愿并不想说服汪羽相信,反正按照剧情来他后面就能亲眼看到任舫。
于是他对汪羽说:“或许是他不适应新环境,我陪他聊聊,你先去忙吧。”
汪羽瞥了一旁魂不守舍的江凡一眼:“好,有事叫我。”
林愿安抚了江凡一会儿,江凡好歹算是稍微恢复了正常,他接受能力其实算是强的,如果真要告诉他世界上有鬼他倒也会相信。
只是这鬼上来就对他这么大恶意,多少是有点吓到他了。
他回到房间里,仔细回想了一遍刚才的事情,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林愿在浴室里洗澡这件事,不是汪羽告诉他的吗?
结果他一进去,里面非但不是林愿,还是个早就准备好袭击他的鬼。
他疑窦顿生,走出房间准备去找汪羽问一下怎么回事。
谁知刚走出房间,迎面就被一团烟雾模糊了视线,紧接着大脑莫名宕机,有种被别人强行操控的不真实感。不过几秒,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回到房间后,林愿一直忧心忡忡,总感觉别墅里的阴气愈来愈重,不由胸闷气短,身体都开始不舒适起来。
联想到上次任舫和他说的,他是靠惊吓值吸取阴气,吸取的阴气越多,修为就越厉害这件事,不由得推测是不是刚才任舫在吓唬江凡的过程中收获颇丰,导致惊吓值大幅提升,功力因此大量提升。
意识到这一点,他打算去找江凡谈一谈,顺便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江凡,劝他明早赶紧走。
至于汪羽那边,再从长计议,说不定明天林父就来了。
还没走出房间,门便被敲响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愿愿,睡了吗?”
是江凡的声音。
林愿应了一声:“还没有呢。”
“想找你聊聊,可以吗?”江凡说。
林愿应道:“嗯,你进来吧。”
经历过这样的事,江凡肯定也难以入睡吧。
话毕,江凡推门进来,顺便将门带上。
男人的面色已恢复平静,笑着走过来坐在林愿身旁:“刚才谢谢你了,我真是吓坏了。”
林愿说:“没什么,大家都是同学,这么客气做什么?”
男人靠近过来的时候身上有股淡淡寒意,这让林愿不由得瞥了他上身一眼。
江凡说:“看到我刚才的样子,你一定吓坏了吧?”
林愿摇头:“没有的,就是担心你的情况,你现在没事就好。”
江凡看着他,抿着唇微笑。
林愿这时看向他道:“其实我原本想去你房间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
“我跟你说件事……”林愿咽了口唾沫。
江凡说:“你说。”
“这房子里,确实是有一只鬼的。”林愿看着他:“而且我来就是为了捉他的。”
“捉他?”江凡有点意外。
“对,我爸是天师,先让我来看着他,过几天我爸来了就把他送去超度了。”林愿说:“他当了百年的鬼,法力深厚,不好对付。你明早还是赶紧走吧,我怕你出事。”
江凡点头:“听你的。”
林愿释然,终于能把这个江凡送走了。
转过头,却蓦然听见江凡笑了一声。
林愿侧过头微微看向江凡:“嗯?怎么了?”
江凡坐近了些,直勾勾地盯着林愿的颈子,接着手指缓缓伸过去,轻佻地将林愿领子拨开。
“愿愿,作为天师的后代还能跟鬼乱搞在一起的吗?”江凡唇间微带笑意,指尖划过他颈间细腻的皮肤,往下划了一会儿又停下:“啧啧,这里都被嘬的肿起来了呢,他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好可怜……是不是边哭边在鬼身子底下叫唤?”江凡凑过去,轻轻地说道。
明明还是刚才的人,刚才的语气,此刻却给他的感觉完全变了。
林愿面红耳赤,想要伸手阻拦住江凡的指尖,却被江凡轻轻地拨拉开。
“江凡,你……你在胡说什么?”他言语里带了些慌张:“啊,不要解我扣子……”
被江凡发现了任舫那天留下的印子,林愿羞耻极了。
“他是怎么爱抚你的?”江凡仿若未闻,笑着道:“哪里亲过?哪里没亲过?”
“你在说什么呀?谁……”林愿咬着唇想要起身躲开,却被男人立刻伸出手拦腰抱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