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
姜浅云这个女人总能让戚兰时才知道她心理变态的前提下,仍旧被她的变态程度惊到。
这句“你在为了别人哭？”直接把戚兰时都整不会了。
她的眼泪虽然停滞了一瞬，但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她垂下眼来,看上去委屈又可怜,“对不起姜医生,我……我太没用了，总是不停给你添麻烦，现在还……”
她说着看了一眼被丢弃在地上的两根手指,“现在就连我的爸爸都……呜呜呜。”
虽然在两条时间线里,她都用眼泪做武器,但面对不同的人,就算掉眼泪也要掉出不同的效果来。
在栾华面前,她要哭的隐忍坚强,抹眼泪都要向上抹，要是一边倔强落泪,一边还顾得上搞黄色，效果会更好。
但面对姜浅云,她就要哭的够惨,够脆弱，够可怜。她不仅要引起对方的保护欲，还要勾出她的施虐欲。
温热的眼泪一颗接一颗落下来,姜浅云抬手摸了摸戚兰时的脸,可怜的姑娘将整张脸蛋都哭的湿漉漉红扑扑，她的眼泪好似不要钱一般,越哭越凶,泪越流越多。
戚兰时那双浅色的眼眸,在泪水的冲刷下越发晶莹透亮,她双眼中包含的情绪，也越发显而易见。
她既害怕又悲伤，还有自责和愧疚，她的情感太多太汹涌，只能通过眼泪来发泄。
但这么多的泪水，没有一滴是为了姜浅云而流的。
救命的恩情是独一无二的，但也没有重要到不可替代。戚兰时还有亲人朋友，她的爱也分给了其他人。
这个认知让姜浅云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微妙的不爽填充在她的胸腔里。
很快警方就控制了整个地下场所，戚兰时作为受害人，自然是要跟随警方一起去做调查。她全程紧紧抓着姜浅云的袖子，在察觉到姜浅云想要离开时，手上的力气猛的收紧。
她抬头，泛红湿润的眼睛看着姜浅云，她轻而缓慢地摇了摇头，祈求两个字写在她的脸上。
“我能跟她一起去吗？”姜浅云问警方，“她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有我陪同，能够安抚她的情绪。”
这要求合情合理，警方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姜浅云就这么和戚兰时上了同一辆警车，在警局里，她终于知道了戚兰时和她父亲之间的纠葛。
“按照他们的说法，我应该是……被我爸爸抵债送进来的……对，他是赌徒，欠了很多钱，也会跟我要钱，但这回我实在没有了。”
“我不肯配合，我没想到他们真的这么凶残，砍掉了我爸的手指。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拖延时间……也有赌气的意思，我不是第一次被催债的人骚扰了，但我真的没有害他的意思。”
戚兰时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她声泪俱下，说到后头脸色逐渐灰白，心虚和愧疚快要将她压垮了。其纠结的程度，看了监控的警方也不住唏嘘。
而坐在一旁始终被戚兰时抓住手腕的姜浅云，只觉得此刻的场景真是好笑。
戚兰时所在意的亲人，居然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如此肮脏愚蠢又下贱的男人，也配得上真诚的情感和爱吗？
而戚兰时又爱她这位父亲什么？只是血缘的羁绊就能让她如此不计回报吗？
“戚风配不上这样的感情。”姜浅云在心里对自己说，“戚兰时的依赖和爱，应该全部给我。”
全部。
等到初步调查结束，可以离开警局时，天已经黑了。戚兰时的情绪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姜浅云主动提出带她去吃晚饭。
她选定的餐厅，不管是游戏设定中的玩家，还是现实中的戚兰时，都是去不起的。看着装修精良，里头的客人个个都衣冠楚楚的餐厅，戚兰时微微眯了眯眼睛。
此情此景是多么令人眼熟，上一个故意带她来高档餐厅，让她全程格格不入，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压迫她的人，是栾华妈妈。
不过姜浅云的段位肯定要更高一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在进入餐厅之前，戚兰时露出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纠结再三，最后才开口的表情说：“这家餐厅……我们能换一家吗？我不想再占姜医生的便宜了。”
姜浅云被她这天真到好笑的话给逗笑了。
“这就是我平时吃饭的餐厅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你更应该想一想，今天害我旷了一堂课，该怎么做补偿？”
戚兰时越发愧疚了，“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嘘。”姜浅云将食指竖在唇缝中，微微眯眼，凑近戚兰时，“我很饿了，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陪我一起，好好吃饭。”
现在的姜浅云，就是吐气如兰这四个字的具体表现。她一凑近，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让姜浅云身上的消毒水味越发明显，隐隐还能闻到些许薄荷糖的清香。
她看到戚兰时眼睛先是微微放大，后是疯狂眨眼，脸颊迅速爆红，戚兰时连呼吸都屏住了，简直是将紧张两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真是，太可爱了。
“走吧。”姜浅云的逗弄点到为止。
戚兰时终于可以呼吸了。
她可以控制眼神表情，但说脸红就脸红还是有点难度的，她只能靠憋气。
“刚刚那一幕要是换做栾华，下个场景就是包厢play了。”戚兰时又一次和系统说骚话，“栾华是明骚，姜浅云是闷骚。我都没注意她什么时候吃的薄荷糖，还怪好闻的呢。”
姜浅云这个女人，一边对他人因为她的外貌而产生的喜爱不以为然，一边又深知自己外貌的优越性，还能加以利用。
从她用外貌来吸引戚兰时的这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在戚兰时的节奏里了，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
包厢里，姜浅云温柔询问了戚兰时的忌口后，替她点了菜。姜浅云很擅长把控气氛和情绪，她很快就让戚兰时放松了下来，却又在聊天时冷不丁问：“所以你上次之所以受伤倒在车库里，也是因为你爸爸吗？”
戚兰时表情和身子都僵硬了，连夹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姜浅云替她将菜夹到了碗里，“我无意打探你的隐私，所以之前从未询问过你。但从今天来看，事态紧急，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问。”
戚兰时的头越发低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哽咽，“是的，这几天一直没有人骚扰我，我还以为他们放弃了，又或者是我爸把钱还了，我没想到……”
“你为什么不报警呢？”姜浅云问。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爸爸。我妈妈很早就离开了我，我知道他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把我养大了。”
短短几句话里，戚兰时强调了两次不管怎么说。
她对戚风这个父亲有着很深的感情，但同时理智也在告诉她戚风的各种问题。她对这个男人的本性非常清楚，可她太需要家人和爱了，所以她说服了自己，继续包容戚风。
真是，愚蠢又可怜的小东西。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会有如今的局面你的问题也很大。”姜浅云的语调平缓，声音清冷，“你没有帮父亲解决问题的能力，却把责任揽在了自己头上。你的态度纵容了他，他才有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利用你的机会。”
“你要么照顾好自己，要么拥有足够的魄力解决你父亲的问题，你两个都没有做到，现在还……”姜浅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爸爸缺了两根手指，你觉得无比愧疚，可你却什么也做不了，以目前的情况来，他的手已经没有手术恢复的可能性了。”
戚兰时在她的话语下，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我只是……”
“你只是没想过这么多，你只是心软，你才19岁，没有能力不是你的错，你的人生还很长。”姜浅云用言语将人逼到死角后，又放了眼前的姑娘一条生路，“你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没关系，我会教你。这段时间你很不安全，跟学校请个假吧，搬到我家去住上一段时间，等那些人全都落网了，你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
戚兰时还没从上一段情绪中走出来，姜浅云就话锋一转，着实给了她个措手不及。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这次过上有人养的咸鱼生活居然这么快这么简单！
但在表面上，她还是要挣扎一下。
“这不合适，我知道姜医生心地善良，也是为了照顾我。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戚兰时越说越沮丧，“就像你刚刚说的，我日子之所以过得这么惨，自身原因很大，是我活该，我不该成为你的责任。”
“既然如此，你在遇到危险时，为什么要来联系我？”姜浅云反问。
戚兰时“我……我……”地说了半天也回答不上来。
“有些事情既然管了，就没有中途收手的道理。好了，跟我走吧。”姜浅云的态度温柔，但是又不容置疑，“你会是个乖孩子，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