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胡桃说,这次的名单照片是从叔母处取来的……

  ——没准叔母对自己这个未来家主积怨已久,因此早与西宫胡桃串通好,只等直哉一头栽进红绳编织的圈套。

  然后这次纳侧室也是故技重施。

  两个月前也好,昨天也是,照片的摆放顺序有什么深意吗?直哉努力回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非术士的所谓魔术不就是这个样子?并非让互动观众自由选牌,魔术师总是使伎俩,误导他们挑中自己选定的某张扑克牌——装作公平地亮出两张牌来,观众选了他心仪的就说“好,接下来我们用这张来展示”,没有的话则说“那么这张就留给你了”——怎样都有办法将结果引到计划中的方向。

  如果叔母当时没做手脚故意让他挑中西宫胡桃,胡桃也没有下暗示促使他选择眼前的会面对象……那就是这些以跟他相亲为目的的女人们统统不对劲!

  所有人都想加害他。她们要操纵他、折磨他,妄图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他可不会上第二次当。

  “够了,到这里就可以了。”

  所以直哉甩下这么一句便起身走掉了,昂首阔步走出餐厅,回到停车场。

  “这么快?”后座的妻子皱着眉查看手机时钟,“难道直哉大人这张开过光的嘴巴冒犯到人家,所以没聊两句被甩了?”

  直哉火了。胡桃说的什么话,哪里轮得到那等货色来甩他?要不是为了摆脱她,这种女人连跟自己讲话都不配!

  他知道司机肯定在若无其事地竖起耳朵旁听,坐进车后便直接冲驾驶座命令道:“开车!”

  见直哉不愿说明原因,胡桃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想来是见暗算他失败,正头疼该怎么办。

  【38】

  之后再度同其余人选见了几次,更加肯定了直哉的猜想:每个女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违和感。

  回程路上他扭过头去看,怀疑打着前灯的车辆中藏有追踪者。

  家里的轿车贴了玻璃防窥膜,可直哉确信其中一辆车子加速超过他们时,两车并行交错间司机瞟了自己一眼,并诡异地朝他笑了笑。

  真是难以置信……

  即使回到家中,无时不刻能感到一股不知从哪而来,纠缠不休的视线。他耐心地等待对方发起偷袭,却什么也没等到。

  终日笼罩在被人暗中窥伺的焦躁中,直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体重减轻不消说,早上起床发现枕边脱落的头发也增多了,数量几乎赶上漂发过度发质受损那阵子。

  甚至月末例会上直毘人也出言提醒直哉,有上进心是好事,你还年轻,别把身体累坏了。

  兰太那傻瓜不知想到哪里去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竟然连父亲也未能察觉到可疑之人的踪迹。难不成是名实力超越禅院现任当家的高手?

  直哉心里越发没底。不过因意识到手段高明的咒术师必不会受没钱没背景、区区一个西宫家已出嫁的女儿差使,他把此事告诉了妻子。

  听他复述完情况的胡桃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半点信任直哉的样子,反倒担忧起他的健康来。她甚至委婉地提出愿意明天陪他去精神科挂个号,找医生开些安定药来吃。

  眼见被认为脑子出了问题,羞辱与愤怒令直哉脸上发烫,决心今后再也不与她商量正事了。

  【39】

  这天夜里他梦见自己被一片满是水草的沼泽吞噬。淤泥涌进鼻腔和嘴巴,好难受、好痛苦。他使劲挣扎却不起作用,很快便无法呼吸了。

  惊醒过来,直哉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喘着粗气,同时被人窥探之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家中结界怎么一点没有反应?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推开障子门——

  “直哉大人,您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醒来的妻子已经离开床榻来到身后,疑惑地看着他。

  “闭嘴,外面有刺客!”直哉压低声音警告她,“可能比老头子还强。”

  “是吗,这么厉害啊。”

  胡桃说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就往庭院里走,直哉甚至来不及拽住她。

  “喂!”

  死了他才不管。

  她举起手机四下照了一圈,静悄悄的院子里什么也没有。直哉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