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站在那儿啊?”喻悠吓了一跳, 差点把旁边的勺子打飞,反应过来后控诉道,“吓我一跳。”

  说完不等人说话,就又兴冲冲的拉开窗户, 把厨房中的味道往那边扇, 得意的说:“哥哥闻我做的粥, 香不香?”

  秦忆洲说:“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同为豪门里的孩子, 秦子尧可能连蒜苗和韭菜都分不清。

  但穷人家的孩子却要早当家。

  “唉。”喻悠故意扁嘴巴,委屈的说,“都是形势所迫, 不提那些了。”

  “嗯。”秦忆洲看着他,信了这说法似的,对他说,“以后不会了。”

  分明是很平静的语气, 可经秦忆洲嘴里说出来, 就多了许多郑重, 承诺似的。听得喻悠心脏漏了一跳,脑海中迅速略过了一丝模模糊糊的感觉。

  快的抓也抓不住, 无端的让人心悸。

  他眨眨眼, 把杂乱的念头压下去, 说:“你还没回答我粥香不香。”

  “香。”

  喻悠满意了, 退回去后左手拿着大勺子盛粥, 右手用小勺从里面舀出一勺,低头小心的吹了两下,然后往窗户那里递。

  “那哥哥尝尝熟了没?”

  秦忆洲一直在看着他, 闻言弯下身子凑过去,勺子倾斜着, 把粥送进了嘴里。而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在喻悠的脸上。

  “熟了。”

  喻悠收回手,心满意足的问:“好喝吗?”

  秦忆洲回答:“嗯,很好喝。”

  说着,他转身走进厨房,等喻悠关火,盛了两碗也放到木盘后,上前端了起来。

  两人去了餐厅,在餐桌前坐定了,喻悠还不太饿,就托腮看着秦忆洲,笑眯眯的说:“哥哥,这也算赔礼的。”

  一个错赔两份礼。

  秦忆洲夹了筷子鸡蛋,嗯了一声,说:“那是我赚了。”

  当然啦,选择罩着我怎么可能会是赔本买卖?喻悠也喝一口粥,说:“以后还会赚的更多,哥哥等着看好了。”

  他口吻随意的说以后,许诺着会给予更多,还说等着看,好似把某人规划到未来中,和参与进对方的未来生活中是一件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秦忆洲手顿住,便在那刻心头一空,一沉,恍惚中,仿佛剧烈跳动中被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捏了一把,所以产生出种奇怪的□□感。

  他抬起头,目光沉沉的看过去,漆黑的眼底情绪翻涌着,压抑着,却很快垂下眼掩盖住了,手下则不动声色地把菜送进了嘴里。

  他说:“好,我等着看。”

  而喻悠正低头喝粥,并没有发觉这点儿异常。

  一顿饭吃完后已经是十一点了,喻悠生物钟向来准,雷打不动的到点就困,即使今天在车上睡了会儿,现在也困得不行。

  可是他还不想回去睡。

  而且秦忆洲也没有显露出半分疲态,不论是坐着,站着时身板都挺拔。水流哗哗声响中,他穿着喻悠刚刚穿过的围裙,有条不紊的把碗刷净,放进消毒柜里。

  然后选出几种水果,修长的手指拿着刀削掉果皮,一块块切好后摆放到盘子里。

  慢条斯理的动作莫名让人感到心安。

  可再多看两眼时,又有种失控和危险的微妙感。

  怪。

  很怪。

  喻悠摇摇头,把注意力转移开,开口问道:“哥哥你不是很累了,吃完后我们就回屋睡觉吧。”

  秦忆洲的手很稳,说:“不急,再陪你一会儿。”

  “……”喻悠没话说了,打心眼里也不想推辞了,就美滋滋说好,跟屁虫似的缀在人后面去了客厅,等人坐沙发上后也挨着坐过去,手里的叉子插住一块哈密瓜塞进嘴里,边嚼边打开电视机。

  秦忆洲则是拿过电脑,放在腿上开始处理工作,时不时的被投喂一下,气氛很是和谐。

  和谐的让喻悠想起了与秦忆洲初遇时,自己紧张的,一步步挪屁股的模样。

  一对比,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我真是小牛坐飞机,牛上天了。”他感慨的咂嘴,插起一块苹果往嘴里送,没想到下一刻就乐极生悲,一口下去被酸了个面目狰狞,牙都差点倒掉。

  “……挖槽。”他舌头都缩成了一团,下意识的想把剩余的扔进垃圾桶,可动手前又觉得浪费。

  这可不是普通的苹果!

  是不知道哪国新鲜进口的苹果!

  是秦忆洲亲手削了切好的苹果!

  扔掉简直是暴殄天物。

  喻悠偷偷觑一眼旁边正心无旁骛工作的秦忆洲,随后眼珠子一转,拿着叉子的手就极其丝滑的凑了过去。

  对方果真毫无所觉的咬了下去,喻悠低头用余光瞥着,见他慢慢咀嚼了两下后忽的顿住,紧接着皱眉望了过来。

  “?”喻悠向上歪着头,心里憋笑,面上却一片无辜的问,“怎么啦哥哥?”

  秦忆洲的目光扫过叉子上只剩一小块,明显是被咬过两口的苹果,眉头转瞬间又松开了,他淡定的将果肉咽下去,说没什么。

  随后张嘴把剩余的一小口吃了。

  收回视线,手下重新动起来的时候,还不忘点评:“味道不错。”

  喻悠:“……”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观察着秦忆洲平静的表情,两分钟后开始动摇了,有些自我怀疑的想:也许这苹果不是真的酸,而是我真的感觉错了?

  他迟疑的插住另一块,闻了闻,挺香的,于是试探性的又咬了一口。

  “…………”

  下一秒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酸啊!

  酸啊!

  酸啊!

  秦忆洲又在耍人!

  喻悠嘬着牙花,热泪盈眶的看向秦忆洲,却发现对方仍然在看着电脑,手下也噼里啪啦的,压根就没有分神给他半分,更别说整蛊成功的得意洋洋了。

  倒打一耙的心思陡然被掐灭。

  难道是我味觉的问题?

  刚想到这里,那边的秦忆洲已经察觉到他的视线,探究的望过来了。喻悠心里一突,连忙扯开嘴角,把两个小酒窝露出来,边笑边说:“哥哥吃。”

  说着,那块被咬过小口,还残留着牙印的苹果就再次凑到了对方嘴边。

  秦忆洲视线下移,似是随意的瞥过一眼,而后看向喻悠,与他无声而沉重的对视着,像是在指责着他的冒昧。

  喻悠迷茫的看向自个儿举着的叉子,叉子上面的果肉,果肉上面的牙印,以及牙印上面不像果汁儿的可疑的水迹。

  “……”

  心里一坠。

  他偷偷喂秦忆洲自己吃过的苹果的行为,被发现了,还被逮了个正着。

  完球子。

  “我……”喻悠紧张的提气,叉子都抖了两抖,刚想轻轻狡辩,却见秦忆洲蓦的弯了弯唇角。

  弧度很小,几不可见,含着恶劣捉弄得逞后的浓浓笑意。

  然后他低头,张嘴把那块苹果吃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