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静候几秒，恍然间察觉到一股怪异的波动自他周围发出。
危险的气息悄然逼近，顾璟立即旋身躲开身后伸出的手。
来人的表情有些讶然，像是惊讶于顾璟在自己使用手段后仍有这样的反应力，甚至隐隐透出点不悦。
他勾起唇角，礼貌的朝他微微颔首。
“好久不见，小顾。”
顾璟挑挑眉，凝神去看眨眼间来到他身后的莫扎，问：“听起来我们以前见过。”
莫扎面上的笑意一滞，转瞬又恢复自然。
“不记得正常，毕竟我们十几年前也就见过几面。”莫扎提醒他时间，试图让他自己想起。
“十多年前？不止吧。”顾璟面上少见的浮现出一点恶劣的神色，“还是没什么印象呢。”
“你装什么顾璟？凯文那么器重你，你刚入军队不到三年，他就破格把你从星际军里一手提拔进前线特种部队，直接把你当自己的接班人培养，次次工作汇报你都有机会旁听，你会不记得我？”莫扎恼羞成怒的一拳砸向顾璟，言语间都带着过去对他的敌意。
“原来是第九区的指挥官大人啊，年年军部汇报都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窥视我，怪不得看见就觉得嫌恶。”顾璟后退两步躲过他的攻击，接着闪身移动到他身后，“元帅器重我自然有他的原因，自己实力不足不去找原因，反倒发泄到我头上，莫指挥官也很会给自己寻借口呢。”
莫扎急促的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顾璟借着激将的法子得逞。
“还不知道小顾现在爬到什么位置了，怎么沦落到给个Omega当保镖了？在执行任务吗？”莫扎整整衣领，又昂起下巴睨他一眼。
顾璟没直面回答他的问题，眉眼间都带着轻蔑，抬手轻轻一挥，一阵汹涌的海浪就小范围的在两人之间袭卷而起。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顾璟的眼中流过蓝色的异彩，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降下惩罚的赐礼，击溃莫扎虚假的伪装。
淡薄的绿色流光被激发出来，可怜的夹杂在磅礴的海浪之中，像摇晃不定的孤舟被卷入海难，摇摇欲坠。
莫扎眼中的淬毒几乎要迸裂出来，明明他才是先一步接触进化计划的高级军官！
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落在顾璟的头上？为什么别人学不来的东西这小子都能轻易掌握！
“你还是强行学了啊，”顾璟收起气息，他还忌惮着那个到处乱晃的摄像头，没必要给军部徒添麻烦，“早就有人警告过你，执迷不悟害自己落到如此田地。”
莫扎呸他一声，目眦欲裂的瞪着顾璟，细密的红血丝爬上眼白，“别以为你现在地位不一样，就可以在我面前装领导，我还轮不到你这个后辈来教训，我要不是学了这个，你以为我能活到今天？你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力量！”
他向前一步，抬手指着顾璟，居然怒极反笑：“我派遣了两次人过去试探你，还以为你没学下来，在我面前倒是毫不忌讳的施展，怎么不敢在其他人面前动手呢？真是他丫的浪费，你以为就你小子的力量是最高水准进化吗？我也是！我只是还差点东西！”
“差点东西？废品是无法改变的，别做梦了。”
顾璟毫不留情驳回他离奇的想法，在这几年间，和他一样试图窥探进化方法，尝试寻得进化之钥的人数不胜数，将实验的成败比越拉越大，一度引起两派之间的巨大矛盾，包括他当下的处境，都是这种现状所导致的。
倘若他没有留在主星，可能就再无出头之日，或者要荒废上百年的年岁来换得一份“公正”。
倘若白冉和一个普通保镖来了这里……
顾璟失焦的目光顿时凝实，一双锋利的剑眉再次拧起，心里莫名的浮起一些他从未有过的、为他人未雨绸缪的思绪。
幸好他答应了。
那股沁凉的水蜜桃甜味似乎已经渐渐让他觉得熟悉，在主星这座拥挤又寂寥的城市里，让他还有一个可以循着气息找去的地方。
顾璟懒得再和莫扎纠缠，想着要是回去时白冉已经醒了，估摸会闹点小脾气。
说好了要让他安心的。
莫扎在对面怒斥了顾璟好一会儿，结果发现顾璟竟然在这种时候也能走神，气的额头青筋暴起，“顾璟？你几个意思，在我面前既然装了相，你好歹装完吧？有了个温柔乡还天天惦记上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啊？”
暗藏的心思被一语点破，一种心虚的情绪冒出来，勾的他佯装无意的用手背擦过下巴，偏过头看向身后来时的方向。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顾璟草草敷衍他一句，转身就要走。
“顾璟！你！”莫扎恼羞成怒的追上去，却让看不见的水波屏障堵住，险些夺走呼吸，“你回来…咕噜……”
——
洞穴里睡得香甜的白冉终于悠悠转醒，有些迟钝的伸手往旁边探去。
温热的手掌握住他，声音很平静：“醒了？也差不多该起了。”
他迷迷瞪瞪的眨着眼，爬起来往顾璟身上靠，语气不太高兴：“你去哪了？”
顾璟低头看他，犹豫是糊弄他还是装傻。
等不到他的回答，白冉眯着眼盯他好几秒，随即烦躁的别过头，自己往洞外爬，嘴里还嘟囔着：“不说算了。”
顾璟叹出口气，没有解释，跟在白冉身后出去。
两人在外面等了没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围在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忽悠莫扎放他们离开。
步凌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以大家的安全为重，什么都可以再调查，而且莫扎给她的感觉不太妙，他绝对不是看起来那样友善。
他们商量好，沿着来路往回走，一路上都没碰到那群泥人，还纳闷，结果直接在浅泥潭看见了像是在蹲守他们的泥人们。
步凌精准捕捉到人群中的莫扎，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依旧和和气气的：“看你们要走来送送你们，顺带叮嘱几句。”
众人狐疑的看着他，满眼都透露着不信任。
莫扎也不负众望，张嘴就吓得几人当场呆住。
“探险完了就自己回来，毕竟你们好像不太喜欢我请你们的方式。”
之前他还算是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这回可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犹觉不够，连脸上温和的笑都显得狰狞许多：“不过同样作为拥有正常思维逻辑的人，我完全清楚你们出去之后就会跑路，所以干脆别去了吧。”
本来围在他身边的泥人们突然发难，一窝蜂的涌上来，又拉又拽的拖着众人走。
顾璟这会可顾不上小孩的情绪，反手就把人捞过来扣在怀里。
等那群泥人停止暴动，如潮水般退去时，他们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大洞坑里，莫扎站在上面，面上还挂着虚假的笑脸。
他摸了下洞口的缝隙，打开防止他们逃跑的激光网。
“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莫扎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具具尸体，“交一个Omega出来，我就放你们其他人走。”
他又看向步凌，补充道：“别想着外面会有人来救你们，他们但凡踏上这个星球，我第一个就会杀了你。”
莫扎冷笑着转身离去，留步凌来面对面前的烂摊子。
第一个开始叫嚷起来的就是戚元青。
“他什么意思，步领队？联邦会救我们的吧，一个原始族群而已，不就是人多点。”
元琪也有些怂，蹭到白冉身边找安全感，“冉冉，我有点怕。”
虽然眼睛还巴巴的望着辛景辉。
辛景辉的保镖相比他们要冷静的多，他只是问：“步领队，联邦的意思是？”
顾璟没参与他们的纷争，他早就知道莫扎会直接和他们翻脸，沉默的站在白冉身后给他擦干净蹭到皮肤上的泥巴。
忽然，正发小脾气的白冉抬手戳戳顾璟的腹部，朝他勾了下手指示意他靠近点说话。
白冉一眨不眨的迎着顾璟的注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听清：“你说他为什么突然翻脸，谁把他惹急了？”
顾璟噎住，被那双粉瞳看的有些心慌。
他再次叹气，和白冉解释：“我是觉得不对劲出去转了下，也确实和他交手了，详细的不能和你说，冉冉。”真是个小祖宗。
“喔，好吧。”白冉没为难他。
被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吵的不行，步凌才忍不住发火：“先安静！我在和联邦联系。”
步凌沉着脸走到一边，通讯器传来的消息也不容她乐观。
联邦已经核对了莫扎的身份，确认他就是是联邦失踪十年的前军部九区分部指挥官之一，在失踪前由于背叛联邦向帝国传递军事机密而受到追捕，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落在金石，并利用金石养精蓄锐。
上级的暗示也很清晰，步凌不是他的对手，即使他离开战场已经过去十年。
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十年不长不短，结束不了青春，更褪不去人的经验和力量。
更何况中心区近年来根本没有受到过战役波及，他们更多的经验在于处理区内的动乱。
这些和真正的战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