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拉上来的孩子,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重新坠回去吧。

  算了,大不了时常来国子监散散步。

  年底诸多事务繁杂,堆积下来的铺面账本也算是惊人。即使是被人过滤了一遍,才交到了林致远手中,也花费了林致远不少力气。

  至于掌柜所提议的在外地另开分店,林致远直接驳回了。

  别问,问就是着实没那个精力。

  明年注定不太平,万一选址不好,分店的位置遇上了叛军,那钱就都打水漂了。

  他就算再怎么钱多,也不想给叛军供应物资。

  眼下还有两府年底各院的月例要花钱,多给自己的下属鼓鼓荷包不香吗?

  但月例银子也不能随便涨,总不能超过皇室。林府由黛玉掌管,她有分寸,侯府则是林强仔细过目一遍,再转交林致远核对。

  待到年后,林强就会与青云一同回扬州成婚,也是怕到时候他走了后,出了问题林致远找不到人,便全都送到了林致远手上。

  届时,析木便顶上侯府管家,顺便再提拔两个小厮上来做事,也可以轻松许多。

  如今,各府的年礼也送得差不多了,林致远就搬回了林府等待过年。

  *

  黎明初晓,沉沉的夜色渐渐的浮现出今年的最后一抹微光。

  大约是连日来的忙碌,让林致远陷入深眠,一觉醒来还觉得精神恹恹的。

  睁眼看着微微泛粉的床幔,林致远嘴角一抽,随即就默默的闭上了眼,再酝酿酝酿睡意。

  也不知老管家是怎么同黛玉交涉的,他只是说了一句房中的陈设太过陈旧,该换新的了。

  结果,小到窗帘纱灯,大到床幔摆件,全都换上了新的,甚至没有更换的大家具都像是打了一层蜡一般,光滑可见。

  也许是嫌弃林致远的房间配色太过暮气老成,林黛玉直接把窗帘和床幔都换上了亮色。

  林致远刚回来时,都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

  要不是院子中的人都熟悉,林致远高低都要出了院门好好核对一番。

  悠闲的躺了片刻,林致远便翻了个身,白净的手莫名的摸上了微硬的东西。

  林致远猛地睁开眼,便看到了手下的红包。

  顿了半晌,林致远才缓缓坐起身,仔细的摸了摸红包。

  嗯,厚度不大,应该是银票,就是不知道老父亲会破费多少了。

  想着林致远便笑着打开了红包,抽出了里面的银票。

  三十两。

  林致远勾了勾唇,重新把银票放了回去,随即便放去了床头的暗格里。

  “大爷,可醒了?”

  林致远轻嗯了一声,便起来穿衣洗漱了。

  “大爷,光禄寺来人说,让人去领春祭的恩赏,析木哥已经跟着人过去了。”

  林致远蹙了蹙眉,“这不是礼部的活吗?”

  新提上来的云昼怔愣了片刻,随即不安的喃喃道,“那人没说为何。”

  林致远淡定的点了点头,“备膳吧。”

  见林致远没有追究,云昼缓缓的松了口气,便退了出去。

  不久,青纤便进屋帮林致远理好了头发,收拾床铺。

  林致远看着青纤抿了口茶,随即偏过头,淡淡问道,“青云年后就要成婚了,你觉得如何?”

  青纤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挺好的。”

  “那你……”

  “我没有。”

  闻言,林致远蔫蔫的轻哦了一声,随即又觉得如何不好,便开口劝慰道,“没有也挺好的,改日爷带你出去逛逛。”

  青纤轻笑一声,应了声好,随后忙不迭的跑远了。

  林致远摸着鼻子轻咳了一声,尴尬的抿了口茶。

  他也不是催婚,这不是再耽误下去,许不上好人家了嘛。

  其实,做嬷嬷也行。就怕天长地久的,他们后悔。

  算了,姑娘家的心思太难猜了,他也就言尽于此了。

  不久,云昼便提着食盒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自带食盒的林致清。

  “哥哥。”

  林致远稳稳的接住扑过来的林致清,便不轻不重的刮了一下小崽子的鼻子。

  “马上就又长一岁了,还是如此淘气。”

  林致清懒懒的埋进林致远的怀里,满不在意的轻哼了一声。

  林致远抱了一会儿林致清,便将他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一同用膳。

  良久,云昼指挥着小厮收了桌上的饭菜,析木也匆匆回来了。

  “大爷,这是春祭的恩赏。”

  说着析木就将一个黄布口袋放到了榻上的小桌上。

  “父亲的恩赏也领了吗?”

  “光禄寺一同给了。”

  林致远点了点头,“云昼去给父亲送个信吧。”

  闻言,云昼便匆匆离去。

  “今年怎么是到光禄寺领的。”

  “属下听官差议论说是宫里出了一些事,礼部尚书一早就进宫了。”

  林致远思忖片刻,笑道,“你说宫里出事,是不是与贾家的那个有关?”

  析木摇了摇头,“不知道。”

  “收拾收拾吧。一会儿还要祭祖。祭祖后,给院里的人把月例分发了。”

  “是。”

  不久,管家已经开了宗祠,着人收拾着金银供器。

  林家父子四人一同祭拜了祖宗,又一起坐在正厅说了会话。

  不久,林致远便正色的挥退了丫鬟小厮。

  “父亲,可有宫里的消息?”

  林如海抬了抬眼皮,良久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倒是敏锐。”

  林致远乖巧的笑道,“儿子不过是细心一些罢了,宫里到底出了何事?”

  “元春的孩子掉了。”

  林致远一眨不眨的继续看着林如海,眸中无半点波动。

  “你倒是不惊讶。”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那个孩子也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就算圣上顾念父子之情不出手,也不会过多保护,况且有的是人愿意动手。”

  “正是如此。只是那个孩子应该是早就被人害死了,先前也是被贾嫔用药留下了些时日。”

  林黛玉微微惊愕了一瞬,身子也泛起一些寒意。

  而林致远则是恍惚了一瞬,看向林黛玉笑道,“难怪。”

  林黛玉不解,“难怪什么?”

  林致远勾了勾唇,“难怪贾母不惜得罪秦王,都要拉林家下水,原来是知道了底牌没了。”

  林黛玉眨了眨眼,略带不解的看向了林致远。

  林如海闻言则是面色凝重,旋即轻咳了一声,“致远,莫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