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止知道谢时宴属于清瘦那一挂, 尤其是经历了这一番折腾,他怕是更要消瘦几分。

  然而当那一把腰落到手里的时候,黎止才真正意识到他究竟有多瘦。

  他低下头,在谢时宴白皙的脸颊上落了个蜻蜓点水的吻。

  谢时宴浓黑纤长的睫毛一直在抖, 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生怕发出不成句的声音。

  方才听到慕断的话,连日来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无情打破, 他只觉得万念俱灰, 是那道灵识又将他的思绪唤回。

  于是他匆匆忙忙跑回来, 第一次急切地扑进黎止怀里,像从前一样, 想要在温热的呼吸确认自己的存在。

  黎止什么也没有问,遂了他的意,捏住下巴把人吻到透不过气来。

  两人回到房间,在漫长的相拥里, 谢时宴才终于从寒冷的冬夜缓过来, 有力气慢慢讲述自己的回忆。

  “我没有想到。”他眼眸里透着怔然与苦涩,“我以为, 他对我至少会有一点情谊在的。”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对我…唔。”

  腰间突然传来的疼痛让他不由得止住话头。

  一开始的时候,黎止其实是在好好为他处理伤口, 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腰带已经解开大半, 而罪魁祸首一只手已经滑了进去。

  此刻, 这只手的主人正亳不客气地捏着他腰间的软肉, 在他耳边磨牙似的:“第十六遍了, 我简直脾气太好了, 竟然能容你一直我床上提其他男人。”

  他这话其实毫无道理,旁的不提,这间屋子就是唯与村为谢时宴准备的住处。根本谈不上是“他的床”。

  但谢时宴成功被他带偏了思路,瞪大眼睛道:“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小的时候是对昭羽仙尊有过倾慕,啊…疼,但是…”他抓着黎止的肩膀解释,“我什么都不记得,只以为是他把我带去宗门,满心期待着新的生活罢了。”

  黎止又捏了一记,他没留力气,谢时宴腰间已经被掐得红了一片。红痕落在细白的皮肤上,如染开的红晕,中衣松松垮垮的,掐痕向下绵延,平白多了几分情|欲。

  谢时宴理亏,任由他欺负,疼得脸都皱了还在解释:“我入门时刚刚十岁,对他全然没有那种想法。其实送过束发礼以后,昭羽仙尊就很少再同我有来往了。与你自然是…是不同的。”

  他抬起头,对上黎止略带戏谑的眼眸,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根本没生气。

  想到自己方才焦急的模样,谢时宴难得有几分恼怒,脸颊都染了薄粉:“你怎能如此戏弄我?”

  可惜他几乎整个人都陷在黎止怀里,这恼意落在他眼里宛如嗔怪,毫无力度。

  于是黎止想到做到,低头再次吻住了他。

  炙热的呼吸落在耳畔,谢时宴被亲得七荤八素,才在一片迷蒙中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黎止那梦境中的景象是何情况。

  他挣扎着问出来时,黎止的动作停了一瞬。

  “这故事太长了。”今晚怕是都说不完,于是他道,“明日再给你讲。”

  然后攻势越发猛烈,让谢时宴根本无暇再去思考。

  怪异的冰凉感传来,谢时宴整个人一激灵,脸色绯红地去推他的手臂:“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黎止斟酌了片刻,还是如实道:“杜蒙给的。”

  “舒缓活络的药油,他怕我长时间盯着炉子肩背疼。”

  黎止没好意思说,自己盯炉子的时候都窝在摇椅或者软榻里,其实不太有这种困扰。

  但幸好他懒得收拾,一直扔在储物袋里,如今这东西也算派上用场了。

  黎止将自己垂落的长发掖到耳后,露出微微汗湿的鬓角。

  他低头闷哼的时候心想,回去给杜蒙包个大点的红包好了。

  面前人的轮廓已经在夜里描摹过无数次,然而此刻,还是产生了让他不可抑制的心动。

  仿佛潮水一次又一次的漫过,被裹挟在温和的水中,谢时宴的唇齿间再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这夜原本就在雪山里耗了大半,临到天光熹微时,谢时宴已经完全精疲力竭,几乎都快要产生幻觉。

  黎止安抚似的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轻声道:“睡吧。”

  锦乌被从储物袋里放出来的时候,黑豆眼像是变大了些,然而细看其实是多了一层黑眼圈。

  他嘎吱乱叫:“虐待!你这是虐待灵族!”

  黎止一只手还抚着谢时宴的长发,抬起另一只手比了个嘘声。

  他懒洋洋靠在床头,上半身赤|裸着,露出宽阔的肩和腰间劲瘦而有力的肌肉。此刻他正端着茶杯,神情里透着一丝靥足。

  恢复记忆的锦乌不再是未成年鸟,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行为,还是饶有兴趣地研究了半天。

  然后问黎止:“他晕过去了?现在算是破布娃娃吗?”

  黎止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得咳了好半天,才眼神复杂道:“你这都哪学来的?”

  锦乌道:“书里啊。就是那些网站的其他书。”

  黎止给自己喝口水顺一顺:“早点忘了比较好。”

  他低头看了眼,谢时宴裹着被子睡得很沉,但显然还是被一人一鸟方才的说话声所惊到,他指尖很轻地蜷了一下。

  黎止不想扰他睡觉,于是就这么掀开被子下床。

  还不等系上披风,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黎止蹙了下眉,挥手给床上又加了一层隔音的结界。

  昨晚怕谢时宴着凉,这院子已经被他连续设了两个驱寒的法阵,现在一层套一层,堪比与村隔绝。

  魔修们吵嚷着,脚步声很混乱,但方向却是整齐划一的朝着不唯村后方跑去。

  敲门声传来,黎止推开门,对上了一张颇为冷肃的书生脸。

  玉琅见到他明显一愣。

  刚巧月姨经过,在玉琅身后“哎”了声:“这是新来的帮工啊,小伙子昨天还教我炖汤呢。我说怎么后来跑影了,原来是在这,你认识谢公子?”

  这里的人不知道如何称呼谢时宴,干脆就随了山下城里百姓的叫法。

  黎止笑着点了下头,玉琅没说什么,只是劝月姨道:“我来带他们就好,您先去后面避难,看着点棉花。”

  等月姨走了,玉琅才对上黎止道:“你是他那个出云宗的道侣?”

  黎止挑了下眉:“他和你说过?”

  “没有。”玉琅说着,视线从黎止身上一晃而过,“我带谢时宴走的时候,在囚室里看到了一枚同心佩。”

  自己腰间就挂着一模一样的,黎止了然。

  玉琅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黎止嗯了声:“要不要说说看?”他不经意似的,“万一我就是呢?”

  玉琅:“不可能,圣尊闭关四十年,一旦有动静,我们肯定会知晓的。”

  这回轮到黎止长久地注视他了。

  “啊。”他想起什么似的,“好像有点印象,你是那个会遁地的?堰巡受伤,就是你带他走的吧。”

  玉琅愣住:“什么?”

  黎止好心提醒他:“在白桐川。我因为心血剖尽灵力透支,视线有点模糊了,不过应该没记错。”他上下打量了玉琅两眼,“你当时跟个地鼠似的,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玉琅颤颤巍巍指着黎止,整个人抖厉害:“你…你真是…怎么会……”

  黎止拨开他的手:“好了,叙旧可以过后再提。先说说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地震演习?”

  周围魔修已经跑掉大半,偶尔有几个看到玉琅的背影,还会远远地大声呼唤他。

  村长的责任重回肩头,玉琅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是活尸。”他道,“活尸来了,魔修们是去避难的。”

  这话乍一听有点滑稽,魔修研究出来的东西,他们自己反倒要避难。但联想到慕断和不唯村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慕断最初研究活尸的时候就常常暴走。”玉琅像是已经习惯了,远远望了一眼,“不过有阵子没动静了,不知道为何今日忽然又来了。”

  不用他再说,黎止也已经感受到远处凌乱的魔灵波动,以及活尸奔跑而来时伴随的地面震动。

  黎止问:“你们躲起来,这活尸就会自动离开?”

  玉琅:“我们好歹也算是魔修,身上有相同的气息。活尸被慕断训练的专挑修士,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谢时宴身上已经完完全全是魔息,而黎止也没动,他的气息已经完全隐匿起来——不然玉琅早注意到了。他们三个没有灵力之气的人站在这里,远处的活尸依然朝着他们奔来。

  活尸不多,大约有十几个,都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好几个脸上还带血,张牙舞爪的朝着不唯村的方向狂奔。

  这场景确实很难让人安心,玉琅道:“没关系,这东西没什么意识,失去控制以后跑着跑着就会散开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显然也察觉出了异样。

  活尸完全没有减速或者转变方向的意思,而是专门奔着不唯村的方向而来!

  眼看着就已经进到了村子边缘的房屋范围,而他们却脚步不停,直直向着有人的后山赶来。

  “这。”玉琅震惊,自语道,“简直像是…”

  像是专门要攻击这里。”黎止替他把话说完。

  玉琅愤怒道:“说好了互不干涉,慕断这是作何!难道想打破约定吗?”

  求心已经断了,此刻出鞘的是炼器时烧出来的另一把灵级剑。剑柄被握在手里,灵力汇聚,黎止神色淡淡:“昨晚我曾经放出过一次灵识。”

  玉琅蓦地抬起头,像是也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嗯。”黎止道,“他只是想试试我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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