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久太久了。
夏夏站在网球场上,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口口相传着方才发生的事情，观众席再度坐满了人。
她环视了一圈，观众的面上没有曾经她熟悉的期待与敬仰, 更多是吃瓜时的兴致盎然。
裁判席上, 幸村精市宣布了比赛开始；一边的教练席上, 越前龙马像是随意落座，又像是蓄意一般坐在了她这边, 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黏死在她的身上。
一切都截然相反了。
当年，她在网球场上时对他人的围观丝毫不怵且乐在其中, 可一旦下了网球场, 她看到人就会往越前龙马身后躲。
越前龙马一开始还嘲笑了她几次, 后来见她是真的不喜欢被太多人围观，便主动承担起了保护她的责任。
三年。
她却习惯了在网球场以外的地方被陌生人指指点点。
手中球拍的手胶感觉非常熟悉, 是她和越前龙马都喜欢的那一款：软软的, 吸汗, 增加手部摩擦力。
一如当年她拿着的那把球拍。
……
夏夏的胃部一阵翻天覆地的涌动，好像又有属于人体身上的、腐烂后的味道传入鼻中，夹杂着无边的血味。
她这一辈子见过三次尸体。
第一次是她的祖父的，那个慈祥的老人患了癌症, 最后的阶段生不如死，血液从他的鼻子里凝聚成血柱被一根一根地从鼻孔里拔出。
第二次是那个毁了她半辈子的人渣，警察让她去停尸间确认一些事情。照顾着她的情绪, 没有让她直接看到尸体, 可是白布下, 夏夏还是看到了些微的属于脂肪的黄色, 以及冲天的刺鼻味。
第三次是另一个某种意义上毁了她半辈子的人，她血缘上的弟弟。
“Out!”幸村精市的声音在安静的网球场突兀地炸开。
夏夏一怔, 黏腻血液也被他的声音所冲淡。
凭借着本能，夏夏侧开了头——对面渡边拓真趁她走神的工夫已经发了第二个球。
球从她的耳边飞过，若非她偏转了一下，这球怕是能直接碰到她的脸。
充当裁判的幸村精市敬业地报了分：“15:0。”
渡边拓真露出了得意扬扬的笑容，似乎丝毫不意外夏夏连碰都碰不到他的球似的。
【之前说公主打网球很厉害的人出来走两步，看看你家公主的网球水平。】
【这脸打得啪啪作响哟。】
【我还真的被她刚刚当裁判那架势唬住了，是骡子是马果然要拉出来遛遛～】
【提醒一下迫不及待出来嘲的，夏夏从最开始就没说过自己会打网球！她对外说的一直是：她不关注网球比赛，包括把越前君的签名抽奖送出时，她也说过这句话。现在她是被普信男逼上去的，无论这场比赛是输是赢，都不该成为嘲笑她的素材。】
【不知道的以为是夏夏到处吹自己网球厉害呢？我还以为我记忆被篡改了，跑去全网搜了半天，愣是没搜到一点夏夏说自己会网球的话。】
【粉丝开始挽尊了hhh这两天你家主子捆绑越前和幸村的时候，话术不都是公主曾经厉害到和越前龙马齐名吗？敢买水军不敢认？】
【你有证据证明是夏夏的水军？我还说你能打败越前龙马呢，我是你的水军吗？】
网球每得1分，双方就要去另外半场开始下1分。
这1分渡边拓真发球Ace后，夏夏和渡边拓真各自来到了左半场准备进行下一场比赛。
阳光下，夏夏微微地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前在一阵阵的晕眩。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身体太差，还是因为其他方面。
熟悉的无力感卷席而来，夏夏想：要不弃权吧。
这样打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能改变什么……？
想到这里，她举目望向裁判席的幸村精市，然而，在看到幸村精市之前，她的视线先和越前龙马直直地对上。
他在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全世界都在关注着他，可他的眼睛里，好像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他在说：不要逃。
……
其实和他分开了那么久，夏夏自认为她已经不在意越前龙马的想法了，这两天的相处却将她的谎言撕得粉碎。
她不想。
不想让越前龙马看到如今的她平凡成了什么模样。
不想让越前龙马看到她的狼狈与自暴自弃。
不想让越前龙马看到她依附在别人身上、静默地等待着成为贤妻良母的未来。
所以，她可以将自己送给任何人，除了越前龙马。
她希望越前龙马记忆中的她，永远是那般光芒万丈，是可以和他在网前并肩而行的星星。
而不是一粒小沙尘，泯然于众生之中。
更不用提越前龙马永远想象不到她曾经有多么偏执地、不可理喻地恨过他，恨到想要毁了他。
那不是报复，那是同归于尽。
她知道她自己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对面，渡边拓真再度开始发球。
只需要一个发球，夏夏便分析出了对方的详细情况：
水平在业余水准的中等偏下，发球球速65mph上下，没有威胁。
夏夏的眼前再度浮现出一阵一阵的幻觉——在她吃药后，这些具象化的幻觉已经许久未出现了。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偷偷摸摸地再度握住球拍——像是诅咒，这些幻觉立刻如同恶鬼般扑上来撕咬她。
将她的人生撕得七零八落。
“嘭！”
又是一球从她身边越过。
幸村精市：“Out。”
渡边拓真不以为意，开始二发。
夏夏晃了晃脑袋，勉强从幻觉中观测到网球的位置。
——是反手。
左手手腕传来无法忽视的酸痛，下一刻，她的球拍掉落在地。
“咔。”
球击打在球框上，跟着球拍一起无力地坠落在地。
【她是小猫力气吗？连球拍都握不紧？】
【丢人现眼。】
【赶紧把球拍捡起来别耽误时间，网球选手每次发球的时间只有30秒；难不成想等超过30秒自动得分吗？】
没有人注意到坐在高高的裁判席上的幸村精市略微睁大的眼睛。
“30:0。”
“40:0。”
“Game，渡边，交换场地。”
网球比赛的分数加在一起是单数时，选手需要交换场地；交换场地期间，除了第一场以外，都会有90秒的休息时间，方便选手调整状态、补充水分。
夏夏握紧球拍，目不斜视地与渡边拓真擦肩而过。
发球是网球中最难的一部分，她和越前龙马当年为了确保发球的成功率，一天要发上几百个球，直到肩膀支撑不住再停下。
她已经太久没有发球了。
她试着将球抛起。
不意外地，神经受损的左手根本不受控制，球抛向了错误的区域。
她的发球习惯性是抛向身体右前方、靠近网球场内的位置，最大程度地靠近中间的网。这于她而言是成功率最高、对身体负担最小的发球姿势，且可以将网球的速度与力道提升至最大。
这些年下来，她的身体条件和曾经天差地别，很多角度、力道都不一样了。
场边，幸村精市和越前龙马认真地将她的举动收入眼底。
他们像是比夏夏本人还要自信，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担忧。
——她一定可以。
对面的渡边拓真因为她奇怪的抛球露出了越发嘲讽的神情，神情间带上了些“我为什么要和她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不屑。
【这个抛球笑死我了，公主粉能死心了吗？看看这抛球，你们还能觍着脸说你家主子会打球？】
【发球本来就难，唉，我不懂夏夏为什么要接受这种挑战啊？直接走人不就行了。】
【想在幸村和越前面前露脸咯，对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
夏夏深深地呼吸。
夏日的风带着些微凉，晚间应该有雨，当微风吹拂过发丝，夏夏眼前的幻觉再度消散了不少。
她好像听见了越前龙马和幸村精市心脏跳动的声音。
——原来，幻觉也不是一直存在的。
鼻腔里是网球特有的气味，网球的触感那般地熟悉，握在掌心中，好像与她融为了一体。
这是存在于她灵魂之中的烙印，他们之间，本来不该如此生疏。
手中的球拍是越前龙马的，只需要一握，她便知道球拍的重量，能察觉到手柄大小的差别。
……这是她的梦想。
哪怕她被强行压入了污泥之中，可这是也是她梦寐以求的、曾经无数次于深夜中惊醒、因为失去而痛苦到想要自杀的、做梦都想要回去的仙境。
她怎么能——
渐渐地，她涣散的视线慢慢地聚焦了起来。
她捏紧手中的球，不再去看周围的一切，只专注在网球的本身。
“咔——”
没有过网。
“咔——”
Out。
“咔——”
挂网。
网球场里，只剩下夏夏不断地抛球、击球所发出的单调声音。
失误、失误、失误。
……
《一见钟情》的直播间里，有很多人或用小号、或用大号围观着发生的一切。
真田弦一郎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和柳莲二停止了交谈。
迹部景吾认真地、一眨不眨地等待着。
迹部夫人和迹部先生停下了约会，两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厅，紧握着彼此的双手。
手冢国光一如既往地顶着冰山脸坐在电脑前。
小坂田朋香和龙崎樱乃顾不上逛街，两人头靠着头，屏住了呼吸。
……
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经历了最闪耀的星星的陨落，这些年里，他们也善意地保持了沉默。
……
渡边拓真脸上嘲讽的笑容已然遮掩不住，他甚至懒得做接球的姿势，站在那里闲庭信步，仿佛在散步。
【光有动作的假把式～就是发不出去球～哎～仗着是First in～就是玩～她到底要发几个？】
【买定离手，我猜公主要靠发球失误一直发到比赛结束，反正First In没规定时间和次数，大不了不要脸一点，一直fault到渡边弃权啊啧啧啧。】
【脸都不要了，拖时间有什么意思？】
【夏夏好可怜啊……逼一个从来没碰过网球的人上网球场有意思吗？这也太羞辱人了。】
【心疼，我看不下去了，先撤了。怎么样也不该让人家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样羞辱。我对幸村和越前的观感变差好多。】
【渡边拓真那表情真的恶心，太恶心了，明明都是他在挑衅，凭什么最后还是夏夏被羞辱！】
“迹部桑，身体真的不好的话可以认输，我不会和你一般计较。”渡边拓真的声音自网球场的另外一边传来。
幸村精市道：“对手打球时，哪怕是娱乐赛也不能对话，渡边君，请遵守规则。”
渡边拓真耸肩：“我只是心疼她啊～”
幸村精市冷冷地斜睨他一眼。
……
“她在试手感了。”真田宅中，和真田弦一郎跪坐在茶座两边的柳莲二睁开了眼睛，“她在最大程度地利用First in的规则，尽快恢复手感。”
“啊。”真田弦一郎应声，眼神依旧死死地盯在屏幕上，连茶也顾不上喝了。
渡边拓真这样的业余选手发现不了，可他们这样的职业选手如何能忽视？
第十个球时，夏夏的握拍、角度已然出现了极大的变化，她再也没有出现网球打到框上的情况，取而代之的，是网球的旋转越来越奇怪。
她没有用力，很显然，她对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很了解，在努力保留体力，等待状态回归后再进行消耗。
“……怪不得幸村一定要让越前回来。”柳莲二喃喃道，“这才第二天啊……”
“比起恋人，”真田淡淡地说，“幸村先是她的兄长。”
想到自己的好友，饶是真田弦一郎也升腾起几分的敬佩。
他肃然道：“他对夏夏的责任心和保护欲，远远超过其他的一切。”
……
当夏夏不断地发球fault超过二十分钟时，观众席和直播弹幕已经被不耐烦的氛围所占据。
渡边拓真已经懒得等，在网球场里大剌剌地和其他人聊起了天，连网球拍都没有拿在手里。
夏日的阳光下，夏夏的额头逐渐布上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越前龙马的眼睛里，突如其来地，被某种熠熠生辉的光芒所覆盖。
幸村精市抬头，像是要记住这一刻般，将夏夏的一举一动全部刻入脑海中。
在他们二人陡然锋利的视线中，夏夏高高地抛起了球。
高度完美，角度完美。
——和前面完全不同，她第一次弯下了膝盖，做出了一个曾经让许多女网选手们胆战心惊的起跳动作。
这个球真的很高。
真田弦一郎、柳莲二、迹部景吾、手冢国光、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很多很多人。
他们全部屏住了呼吸，挺直了腰板，死死地注视着屏幕。
“轰——！”
像是风声都被锋利的刀切割成两半，渡边因为看到她弯下膝盖而不屑勾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到位，有什么东西已从他的身侧疾驰而过！
“轰——！”
网球重重地砸上了渡边拓真身后的墙体。
裁判席，幸村精市不咸不淡地说：“15:0。”
……
商场的休息椅上，小坂田朋香和龙崎樱乃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目光大声地欢呼，激动得在原地抱住了对方。
她们都喜欢着越前龙马，并且在怀着喜欢的同时，见证了越前龙马与另一个女孩的并肩同行。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三年了，那个女孩子终于再次拿起了球拍，再次如同曾经那般耀眼、光芒万丈了起来。
她让她们输得心服口服。
龙崎樱乃眼圈一红，甚至压抑不住地想哭。
【？？？？？？】
【？？？？？？？？？？】
【什么情况？？？？】
【？？？？？？？？？？？】
【？？？真的假的？？？】
【有没有知道的人说下她刚刚的发球怎么样？？？】
【网球大型赛事的比赛都有计数器告知球速，但是这个没有，不在现场是没办法准确判断球速的，但是渡边拓真居然没反应？是接不到还是没想到她突然能发成功？】
【别说我马后炮，从迹部桑开始发球我就觉得不对，她的姿势越来越怪了——不是说她不行的意思。因为职业选手的身体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的发球姿势和我们也不同。我们的发球是根据职业选手总结归纳，选出来的最适合大众的姿势。她的发球姿势很像职业选手，那种爆发力非常恐怖。后来她的发球越来越怪，竟然在逐渐增加旋转。不会打球的人会刻意增加旋转？我反正不信。】
【我他妈震撼，她真的会打网球？难道她真的和越前认识？？】
【会打网球就是和我们龙马认识？那完了，龙马得认识十几亿人：）】
【发个球而已就吹上了？二十分钟一个发球，你们也真好意思啊。】
【粉黑都闭嘴行不行？她之前到底什么情况不是有人去翻当年的纸媒了吗？现在吵这个有啥意义？专注看比赛不行吗！】
【我还处于震撼中，那个发球……我草，不知道现场是什么想法。】
在场围观群众愣神十几秒后，默契地倒抽一口冷气。
“……天啊。”池田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重复，“……天啊。”
他只能说这句话。
清水一华看了他一眼，下了结论：“她和越前君、幸村君之间肯定有问题。”
“那肯定。”池田羽一边维持着震惊脸，一边不耽误他八卦，“越前君的眼神就没从她的身上挪开过，幸村君那边倒是试图掩饰了，但是我们又不傻。”
作为娱乐圈的人，看眼色这种事情是他们的必修课。
“她不会在圈子里久待。”清水一华看着网球场里耀眼得根本不是明星可以媲美的、一直被灰尘所遮蔽的珍珠，感慨道，“她属于网球啊。”
场内，渡边拓真终于堪堪从方才的发球中回过神。
他看向走到左半场的夏夏，在对方又往地上抛了几个球的动作中，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妙。
——对方抛球的姿势非常专业，和先前连球拍都挥不动的样子判若两人！
“……怎么可能？”渡边拓真冲幸村精市提出了抗议，“我要求重发！刚刚的发球我根本无法确认是否在界内！这难道不是作弊吗？你真的看到球在界内了？”
幸村精市：“？”
【……】
【……？】
【啊？幸村精市不确定球界内界外？】
【？虽然不知道公主刚刚发球的球速，但是渡边桑，输不起就太丢人了哦？要不我帮你慢放一下刚刚的直播回放？】
【太难看了，公主输了那么多球没说一句话，他输了一个球居然还要求重打，啧。】
每场网球比赛，选手都有几次挑战裁判判定的机会，但是像这种没有鹰眼的比赛，必须以裁判的判定为准。
夏夏并不在意，她对幸村精市道：“我无所谓，重来吧。”
夏夏回到了右边场。
渡边拓真这下不敢在那和别人聊天了，老老实实地弯下了腰，握紧手中的球拍，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夏夏的动作。
依旧是相同的姿势，对面的女孩子弯下了膝盖，将球抛得很高。
而后——
“轰——！”
幸村精市：“15:0。”
【……草！】
【草！】
【我草！！！扮猪吃老虎？？？？】
【那么多年，没人发现她会打网球？？？】
【我tm……】
渡边拓真额头渗出了汗水。
作为直面夏夏的发球的人，他知道这个发球速度意味着什么。
还是不行。
夏夏转了转手腕上的护腕，弹了弹球拍的线。
52磅左右的线，她更适应48磅的。
她现在的发球速度只有80～85mph，和她巅峰时期的115mph相差甚远。更别提不过才发了两次，她身体就感觉到了疲惫。
如果她没有失去网球，她如今的发球速度怎么都该是120mph+，距离世界第一的女子发球速度131mph只差一点。
夏夏抬头，面色冷漠地看着面上已然浮现出些微恐惧的渡边拓真，又和幸村精市、越前龙马深深地对视。
眼前，恼人的幻觉再度闪过，带着尸体的味道。
不要想——
她眼神凛然，再次地——
“轰——”
“30:0。”
“40:0。”
“Game， Atobe， 1:1。”
渡边拓真拼命地心中安慰着自己：
巧合。
一定是巧合。
然而，他清楚地知道，能连续四次发球Ace，是巧合的概率微乎其微。
在他一定拿不下的对方的发球局的情况下，他只要丢掉一个发球局，他就完了——
不！
渡边拓真眼底闪起了些微希望的光芒。
对方明显不知道怎么回球，说不定对方的确只会发球而不会回球，所以才说自己不会打网球——！
她的身体不好，体力跟不上，只要磨到她筋疲力尽，他未必没有——
“轰——！”
他的回球被堪称炮弹一般的正手炸了回来。
幸村精市：“0:15。”
渡边拓真：“……”
【这暴力正手………ⓨⓗ…我草……我怎么有种看到了真田弦一郎的错觉？他的正手引拍每次都让我觉得能砸死对手。】
【这姿势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飒+美！！打网球的人真的都自带魅力！！我感觉我要成公主粉了……】
【这能是不会打网球的？所以刚刚第一局是什么情况？？？】
【我服了，我服了！！！光是这正手我就想舔死她！】
【发球还看不出来，这个正手真nm彻头彻尾地碾压渡边啊。】
“2:1。”
“3:1。”
“4:1。”
第三场时，夏夏的体力出现了下降，球的速度和力道降低了至少50%，这才让渡边拓真终于可以勉强地接到球。
就像这次——他狼狈得像是一条狗，竭尽全力地打回了一个球。
底线的夏夏盯着网球的轨迹，在合适的时机，双手握拍，反手一挥——
左手传来了剧烈的酸痛，夏夏神情一变，可肌肉记忆依旧让她将这一拍按照原有的想法挥了出去。
力道不足。
渡边拓真眼睛一亮——机会！
他立刻冲上去扣杀，狠狠地打向了与夏夏相反的角度。
这分我拿下了——！
渡边拓真显现出了几分垂死之人临死挣扎的疯狂来。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完全扬起，在他惊骇的表情下，那往另一个方向飞的网球如同被什么吸引了一般，主动回到了夏夏的身边。
“嘭——！”
“5:1。”
【……手冢领域？？？？】
【开玩笑吧？？手冢领域？？】
【她和手冢是什么关系！？】
【不一定是和手冢有关系，很多世界级选手都能打出这种领域，只是手冢的最出名。】
【重点不是她居然能打得出来？为什么？？？？这水平真的能用“业余”来形容？？】
直播前的众人哑然。
怪不得最开始她要花费整整二十分钟在发球上，他们竟然单纯地只以为她是在练习手感和外旋发球。却原来，她从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使用出手冢领域，来解决自己身体不好、体力不够的问题！
鬼才。
手冢国光的眼镜片闪了闪，神情里，却慢慢涌上了柔和。
这个妹妹本该和越前龙马一起横空出世，成为网坛的传奇。
她现在，终于有了回到属于她的神话的迹象。
“Game，Won by Atobe， 6:1。”
当幸村精市宣布比分的声音在网球场上响起时，场上寂静了片刻，而后一片哗然，一如滚滚刷屏的弹幕，黑子们的三言两语几乎被挤压得没有生存之地。
【牛逼！！！牛逼！！！！】
【后面很无聊的好吗，几乎都是一球结束，直到夏夏体力不支才出现了两球结束的情况！但是夏夏的动作真的好爽！！！！利落又残暴！！怎么会有那么美丽又那么英姿飒爽的网球风格！】
【牛逼！！你当什么明星啊？？去打网球不好吗！！去打网球！！我们现在还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女网选手啊！！】
网球场的正中央，夏夏没有去和形容狼狈、面色扭曲的渡边拓真握手。
她仰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同样没有去和越前龙马、幸村精市多说什么，将球拍还给越前龙马后，她一直强撑着回到了更衣室。
而后，她在水池边撑着身体，吐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