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樱和中年妇人被小田带走后, 原本看上去还恩爱非常的两人一下子貌合神离了起来。
夏夏眼神凌厉:“你刚刚在想什么!?”
越前龙马:“……”
说实话,两人关系更加亲密后,就是这点不好。
结婚前, 越前龙马其实三不五时脑子里也会冒出那种想法, 可那时候夏夏纯洁得像是一张白纸, 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结婚后,次数多了, 那是但凡越前龙马有半点的坏心思,她都能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越前龙马又战术性喝了口水, 一本正经:“没想什么啊, 就是觉得学姐你很厉害。”
夏夏冷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喝了口水, 润了润还是隐隐作痛的喉咙。
越前龙马破罐子破摔:“……我想和我自己的老婆做那种事情有错吗?有什么错!?”
他理直气壮地捏夏夏的下巴:“我是你丈夫,我有权利想这个!”
“要不要脸啊你。”夏夏一把拍开他的破手, “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还敢乱想。昨天不够你舒坦的?”
“就是因为舒坦了, 所以想再来一次啊。”越前龙马不忿道,他看上去倒像是那个受委屈的,叫得比夏夏还大声,“别忘了, 是你让我动手的,也是你说了不会事后找我麻烦,你想说话不算话?”
“我让你录视频了?我让你逼着我喊……”夏夏话一下子卡住。
“喊什么?”越前龙马却不依不饶地追问。
他凑上前, 和夏夏鼻尖对着鼻尖:“再喊一次?”
“……不要!”夏夏试图推开他, “……别闹了, 我们……哎!”
越前龙马突然俯身, 一下子把她抱到了桌子上,人也压了上来。
……
夏夏想死。
她累得趴在越前龙马的怀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车,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外面一片漆黑。
她已经到家里了。
……
我要离婚!
夏夏恶狠狠地想。
每次越前龙马都用她是他老婆为由在那嘚瑟,她说婚内强-奸是违法的,他就讥笑着反问她怎么动情了……啊啊啊!
她要离婚!她要剥夺越前龙马的权利!
喝着越前龙马端上来的粥时,夏夏才稍微舒坦了点。
又指使着越前龙马做这做那,她才裹着被子,再次陷入了睡眠。
越前龙马亲了亲夏夏的额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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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拒绝了所有的采访,只是在社交平台上简单地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她举着网球对着太阳,太阳洒射在她半边的侧脸上,美极了。
她笑得十分灿烂,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大大方方地穿上了短袖,揭下了贴在左手手腕和手臂上的运动胶带。
密密麻麻的伤痕触目惊心,尤其是那一道深到似乎能将手腕切断的被缝起来的伤口。
她没有卖惨,只是发了两个字:
【向阳。】
最高赞的评论是:
【宝宝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向阳而生,黑暗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你的人生一定是一片光明!】
一周后,正式得到了警署司批准的夏夏前去了监狱。
她穿上了连衣裙,化着淡妆,戴上首饰,看着镜中光鲜亮丽的女孩子,夏夏想: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终于要和过去彻底做一个了断。
四年前,她站在原告席上,状态差得恍如梦中,眼前时不时闪过幻觉和满眼的鲜血,是公诉人帮她讨回了正义,为她博得了公正的审判。
从始自终,她没有和空山夫妇说上任何一句话。
探监室中,再一次被延长了刑期的空山井和空山美玲被特殊地安排到了一起,两人手腕上戴着沉重的手铐,被牢牢地铐在椅子上。
这还是他们夫妻在宣判后第一次见面,彼此都苍老了不少,相见时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探监室外传来嘈杂的声音,空山美玲仔细听了听,发现应该是各种记者,警察正在竭力地维持秩序,让他们保持安静。
没多久,两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在警察的护送下走了进来。
外面记者的声音更加纷乱,却随着两人的进入,渐渐地消失不见。
探监室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和一位警察。
空山美玲和空山井一时间只觉得眼前的女儿陌生极了,她褪去了稚气,曾经在她身上笼罩着的若隐若现的负面情绪消失不见,整个人如同一尊玉石像,精致得像是毫无瑕疵的公主。
站在她身边的男孩子还是那一个,过去了四年,还是没有变。
他们曾经瞧不起他,时过境迁,他们成为了罪犯,而听空山樱说,这个男孩子已经成为了如今最为炙手可热的网球界传奇。
只是一眼,空山美玲就从这个清俊帅气的男孩子身上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气场。
他没有给他们眼神,而是帮夏夏脱下了外套,搭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又扶着夏夏坐了下来。
忙完这一切,他才坐在了夏夏的身侧。
面对夏夏时,他的气场消弭于无形,只剩下单纯且唯一的珍视。
空山美玲细细地打量着越前龙马,他和自己的女儿一样成熟了很多,身上的穿着不再像小时候那般随意,但和夏夏一样,一眼便能看出价值不菲。
这一对孩子都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越前龙马看着夏夏的眼神。
……不,其实还是变了。
以前他对着夏夏,是满满的喜欢和保护。
而现在,是更深一层的爱意,与更为恐怖的独占欲。
四年。
他们居然还是在一起。
最先开口的是夏夏,她对空山井说:“你输了。”
出乎越前龙马意料的是,空山井很平静。
他以为这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在经历四年的囚禁和再一次的失败后,会变得极端暴躁——毕竟在视频里,他就不是什么冷静的人——看来,这四年也让他的心理状态发生了改变。
空山井也对自己的情绪感到意外。
在得知空山樱被大女儿抓出来、而他的刑期面临延长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樱子果然完全比不上大女儿。
空山美玲喉咙干涩,夏夏没有和她说话,她也不敢开口。
她心虚,毕竟这件事情,她也配合了。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空山井淡淡地问,“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
“……成王败寇。”夏夏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她极具讽刺意味地又喃喃自语:“成王败寇,哈。”
空山井皱眉。
越前龙马握住夏夏的手,无声地给予她支撑。
他们分离了四年,如今结婚后最大的变化就是,曾经很多事情夏夏会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做,现在,她都会带着他。
夏夏不需要他开口说话,只需要他的陪伴。
夏夏回过神来,悄悄地反握了一下越前龙马的手,收起瞬间的情绪,对着空山井和空山美玲微微一笑:“当然不是。我听说你们要转移监狱并且禁止探视,作为你们的女儿,总要来见一见的。”
空山井讽刺一笑:“见我们是假,想来炫耀、让我们后悔才是真的吧?你想炫耀你的成功,而对应的是你妹妹在你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真聪明。”夏夏没有否认。
她和空山井一脉相承,就像她是长得最像空山井的孩子,讽刺的是,她的行事作风和为人处事,处处都有空山井的影子。
即便空山井一天都没有教导过她。
基因真是恐怖的存在,若非幸村家给予了她正确的教育,她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无法无天的空山井。
夏夏笑意加深:“前不久,我拿到了大满贯混双的冠军,我还是很希望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庆祝的。”
大满贯。
冠军。
哪怕经过四年的囚禁,空山美玲和空山井也从空山樱的口中知道这份荣耀有多么地耀眼夺目和来之不易。
“……是吗。”空山美玲怔怔地说,“恭喜你,夏夏。”
“怎么样?肾在我的身上和在空山原野的身上,能发挥的作用区别很大吧?”夏夏不无讽刺,“在我身上,那会是一个世界冠军的诞生;而在他的身上……一个普通平凡的家伙换我的肾,他配吗?”
“至于你们的樱子,我问了她学校的老师,她的学习成绩不错,只是性格过于软弱,除了死读书什么也不会。”
夏夏想,她从小到大那么刻骨拼命,除了想追上幸村精市他们的脚步外,更大一部分是一个孩子无助地想“夺回”父母的爱。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往死里努力,往死里想向父母证明:我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为什么你们的眼睛里只有空山樱?只有空山原野?
他们有我优秀吗?
你们看看我,我是你们第一个孩子,你们也曾经爱过我,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我?
后来,夏夏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孩子,越是被父母忽视,越比其他的孩子要孝顺。
和她的心态一模一样。
他们只是想得到父母的认可与重视,而这份认可和重视是其他孩子根本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的。
他们却要为之付出一切。
她也不例外。
越前龙马的心间又疼了起来,若非场合不对,他很想抱着她。
她在炫耀着自己的优秀,嘲讽着弟弟妹妹的平庸,看似刻薄的言语下,越前龙马却看到了一个歇斯底里、永远被父母漠视的可怜人。
她被逼着长大,被逼着放弃了对父母的爱。
她如今得到了一切,除了父爱母爱。
童年和缺爱所带来的创伤,哪有那么容易被治愈?
就像是两人在做最亲密的事情时,越前龙马早就发现了,他越疯狂地折腾她索求她,她越有安全感。
“夏夏。”空山美玲说,“你不要和你的弟弟妹妹们比,也不要怪他们。一切的错都是妈妈的。妈妈爱过你,哪怕是现在,妈妈也是爱着你的。”
“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要再用这副自我感动的面孔说这些。你的爱让我恶心。”
夏夏当然知道空山美玲对她还是有一点母爱的,不然不至于每次她和空山井对峙,空山美玲有的时候还是会出来护着她。
虽然那点护也十分地虚伪。
只是这份爱永远抵不过空山樱和空山原野,为了他们,空山美玲可以对她做出最恶毒的事情。
“妈妈,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就算懂这个道理,你也做不到。”夏夏淡漠地说,“所以我一点也不想要这种随时可以牺牲我的爱。因为你,我意难平过,自我怀疑过,痛苦过,可现在我终于想开了,是你的爱不配让我在意。”
夏夏见空山美玲彻底呆若木鸡,她伸出手,让空山美玲看到她手上的戒指。
“……宇宙之心。”空山美玲眼睛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你哪来的……你……”
她这才注意到,坐在夏夏身边的越前龙马的无名指上同样戴着宇宙之心。
求婚后,越前龙马便很不喜欢她摘下戒指,就算夏夏解释说是因为太贵重,等之后买个稍微便宜点的对戒再戴,越前龙马也要求在买之前不许拿下。
真是一个喜欢划地盘圈地的家伙。
空山美玲不可思议地抬高了声音:“你结婚了?他娶你了?”
空山樱没有告诉她。
“那你以为龙马今天是以什么身份坐在我的身边?”夏夏反问,“你们当年瞧不起他,可是现在呢?”
空山美玲嘴唇抖动。
当年他们不屑一顾的男孩,变成了他们仰望也看不到的存在。
“你不在意夏夏的病吗?不在意我们坐了牢吗?”空山美玲茫然地看向一直沉默的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握着夏夏的手就没松开过:“空山夫人,她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珍宝,你根本不知道娶到她对我意味着什么。”
“至于其他的。”越前龙马残忍地说,“送你们来坐牢,我只看到宝宝的杀伐果断,对此我只有敬佩。”
看着那两枚璀璨的、心脏一样的戒指,空山美玲一下子想到了十九年前。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袭上心头。
她已经很久不敢去想十九年前夏夏刚出生的时候,更不敢去想十月怀胎,她有多么期待这第一个孩子的降生。
如果去想,她就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假象,自责、内疚、罪恶感铺天盖地,快把她压垮了。
讽刺的是,他们和女儿之间的裂痕,最开始便来源于他们的贪婪。
他们想实现阶级的跨越,便将这份希望放在了让大女儿去卑躬屈膝讨好幸村精市这件事情上,哪怕不是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或者手冢国光也可以。
而这颗最开始让她和空山井意识到阶级差距有多么不可跨越的宇宙之心,如今却安静地戴在女儿的无名指上,嘲笑着他们的天真。
报应。
空山美玲一直想出去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淡了下去。
这是她的报应,是她应得的。
一边的空山井突然又哭又笑。
宇宙之心。
当年,他第一次创业遭遇了背叛,对方卷走了全部的钱款,让他亏得血本无归,还背负了巨额债务。
那时候夏夏刚出生不久,空山美玲为了安慰他,只让他在家里好好地休息,一切都有她。
整整两年的时间里,空山美玲又要照顾孩子,又要侍奉婆婆,还要一个人扛起整个家的生计,卑躬屈膝地讨好客户与老板。
而他陷入了低落中,郁郁寡欢。
直到有一天,他大梦初醒,看到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抱着孩子不断地给自己的妈妈道歉,却被妈妈反过来辱骂是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的空山美玲。
他的妻子在短短的两年里憔悴了不少,手上全是被冻出来的冻疮。
夜晚,他提出了想出去转一转,空山美玲惊喜万分,连忙给夏夏穿好小棉袄,和他一起走在夜晚的马路上。
市中心的摩天大楼上,大屏幕里的新闻正播放着一款价值连城的珠宝——宇宙之心,仅仅是最低的预估价,就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积攒到万分之一的财富。
空山美玲看着那美到令人窒息的宝石,眼底流露出的向往与遗憾,空山井至今没有忘。
他揽着空山美玲的肩膀,一字一句地承诺道:“我会重新站起来的,美玲。我要为了你,为了夏夏继续努力,迟早有一天,我要买下宇宙之心。一颗送给你,一颗送给我们的宝贝夏夏,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小公主。”
五年的时间,他忙得脚不沾地,他将赚到的钱全部给了空山美玲,而空山美玲要陪着他创业,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夏夏,只能拜托各位邻居和好友顺带着照顾。
他们都自觉亏欠了夏夏,大笔大笔地给了她很多钱。
这个情况直到二女儿的出生才有所好转,公司步上正轨,很多事情都有属下处理,加上得到了幸村家和手冢家的帮扶,他们的生意扶摇直上。
于是,空山井和空山美玲又有了新的孩子。
他们将所有的遗憾和没能好好陪着大女儿的愧疚全部倾注在了二女儿身上,努力让她不要经历她姐姐遭受过的一切,专心地培养着她。
有一天,空山井对比着两个孩子,突然意识到她们一个是从未接受过精英教育的杂草,而另一个,是从出生就被精心栽培的娇花。
一个是从小放养、什么都没学的“废弃”的大号;
一个是是用无数心血堆起来的、从出生建号开始,就小心翼翼注意每一步的“精致”小号。
就这样,他慢慢地越来越偏心“娇贵”的二女儿。
他忘了。
最开始陪着他走过最艰难的时期、会抱着他喊爸爸给了他赚钱动力、被奶奶嫌弃是个女孩子并吃了不少苦的,是大女儿。
小女儿出生就在享福,从未陪着他经历过那些苦日子。
他也忘了。
他最开始是想让大女儿得到宇宙之心,成为被全世界羡慕的小公主的。
为什么,他会去弥补二女儿?
人的清醒只在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最开始时,大女儿反复地重复那句“成王败寇”到底是什么意思。
和女儿斗了那么久,原来,只有他把女儿当成了对手。
他的女儿,对他,一直都只有身为女儿对父亲的失望和反击。
她从未主动地伤害过他,否则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怎么可能见得到空山樱?甚至还能想办法试图让美玲出去。
女儿一直在对他手下留情。
是他不配。
初心。
初心啊……
“当初给你起名叫夏夏。”空山井声音沙哑着开口,“是因为生你的时候,我在外面为了给公司争取一线生机,赔笑着到处求人。你的奶奶向来对你妈妈没有好脸色,根本不去照顾你妈妈;大半夜,你妈妈羊水破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扶着墙往医院走。
“我们那时候真的太穷了,我没有能力让你妈妈住在医院里待产,家里甚至连个电话都卖出去来还钱。我接到消息赶过去时,医生说你妈妈难产大出血。我跪着祈祷上天一定要让你们母女平安。
“过了整整一天一夜,你才终于出生;可是我们没有能力给你买衣服,只能用被子盖着你。你睡觉不老实,踹开被子后被冻得直叫唤。医生说你的身体状况不好,需要观察一个月再做个小手术。可你又不喝母乳和牛奶,我们没有钱买别的婴儿营养品给你,只能用米熬成糊喂你喝,再趁你不注意喂你一些母乳,捂住你的嘴逼你喝下去。
“即便如此,你还是瘦得不行,经常饿得直哭,医生也因为你的虚弱,迟迟不敢给你做手术。
“我希望你能熬过那个冬天,永远不要再受苦受冻,我希望你的人生永远处于夏天,希望你和夏天的骄阳一般,永远炙热夺目。
“夏夏,你的出生和名字是伴随着父母的期待与爱的。是我们不配当你的父母。”
空山美玲彻底崩溃了。
被有意识地藏住的记忆被空山井残忍地翻了出来,她痛苦得快要窒息。
真的很讽刺,女儿在她身边时,她对她的母爱渐渐地被其他因素所压制;
直到如今。
这份被遗忘的母爱来得太迟太迟,迟到她的女儿嫌脏了。
她也不想说出来污染女儿的耳朵。
空山井颓废地向后一靠:“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你我都能牺牲。我就是丧心病狂,我不否认。
“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吧,我输了,我认了,我也出不去监狱了。至于你妈妈,她脾气软,只会听我的安排,自己拿不了主意。出去后她成不了什么气候,也不会去打扰你。”
空山井深深地看着夏夏。
空山樱和他说了,75%的财产被夏夏那边拿走捐了出去,剩余的25%的财产的确不能让她和过几年才能出狱的空山美玲锦衣玉食,可也足够普通人省吃俭用地过一辈子。
他再一次地明白,他的大女儿,从未把他们当成敌人在对待。
一直以来,是他不配。
“走吧,监狱不该是你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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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对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监狱里带着奇怪难闻的味道,整体构造也十分压抑,让人有种不适的窒息感。
从后面小门出来,避开了记者,对上碧蓝的天空和广阔的田野,夏夏的心境彻底开阔了。
偏过头,越前龙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对周遭的一切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家伙,真的是只要在她的身边,眼睛里就只能看得到她。
夏夏跟着低笑了起来。
越前龙马神态柔和,凑上前想摁着夏夏到墙上来亲她,就听见夏夏说:“你上半年没有零花钱了。”
“……”越前龙马震惊,“为什么?”
而且现在为什么会说这种话题!?
“因为你不讲信用。我们说好的,频率最多两天一次,你没有遵守。我要惩罚你。”
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恶狠狠地想,他才不会告诉夏夏,他本来琢磨着今天也哄着她来的。
可恶,到底是下半年的零花钱重要,还是下半身的零花钱重要!?
他要好好地考虑一下。
不行,他怎么可以那么耙耳朵!?
他要让越前夏知道,惹到他,她可算是惹到棉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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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法网,决赛。
观众席座无虚席,直播流量飙升到恐怖的几十亿,无数直播平台卡死了一次又一次,各大国家的社交平台自某个女孩子闯入四强开始便经历了各种各样词条的【爆】。
现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甚至忘记了呼吸。
场地中央,夏夏平复着呼吸,眼睛里像是带着光。
对面的对手目前世界排名第三。
女网这边沉寂了太多年,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从未出现一位拥有统治级别实力的选手。
前十名的职业选手们相互克制,每次冠军轮换,比起群英荟萃的男网,她们得到的关注度越来越低。
她们说,在实力不相上下的情况下,女网已经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一张只有100分的试卷,她们已经陆续都拿到了99。
她们急需一个类似于越前龙马这样的领军人物,告诉她们,女子网球的下一步进步方向到底在哪,到底怎么才能让试卷的上限从100变成120分,这才是女网真正的困境。
今天这场比赛,必将是衰落的女网改写命运的一场。
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
夏夏的眼睛盯在球上,下一秒,她的眼神倏然凌厉。
转播摄像头将她陡然变化的表情拍得清清楚楚。
她将球抛向天空,左手手腕上的伤疤得到了一个特写,无言述说着这个女孩子的苦难。
在万众瞩目下——
“轰——!”
135mph!
打破了女子发球的世界纪录!
外角Ace!
全场寂静,连裁判都忘记了报分。
足足过去了三分钟,裁判发着抖的声音,才通过音响响彻整个场馆。
她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Game!6:4、6:3,Won by Echizen!”
在这一刻,不仅仅是赛场,全世界不顾时差或熬夜、或上班、或上学的每一处全部陷入了死寂。
整个世界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连马路上的车都出现了无数临时靠边停车的情况。
而后,又像是全世界同时被摁下了开始键,除了嚎叫和“卧槽”,再无其他。
观众席上的亲朋友好友们:
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莲二等立海大的人……
菊丸英二、大石秀一郎、桃城武等青学的人……
迹部景吾、忍足侑士等冰帝的人……
菊丸英二和桃城武、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龙崎樱乃和小坂田朋香、宝谷玲子和陵川未央,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抱到了一起,尖叫着,不知为何,不少人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出来。
哪怕是内敛的手冢国光,也再也遮掩不住眼底深处的骄傲与喜悦。
与此同时,还有:
一轮游正环抱着膝盖缩在阴暗卧室的角落的克莉丝汀;
被山田阚家暴导致流产、终于逃回自己国家的索菲娅;
终于得到了关注,被正式起诉并逮捕的中村甜;
被特地关照,给了他们看转播机会的的空山井、空山美玲;
坐在班级里,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被网球狂热爱好者的校长带着全校一起看比赛的空山樱……
同伴、朋友、亲人、敌人。
每一个人。
他们看着那个女孩子,缓缓地、庄重地举起了那代表网球生涯最高荣誉的沉重的奖杯。
当年,越前龙马打入决赛时,他们没有意识到属于网球的传奇已然出现。
如今,像是晨曦初起,他们亲眼见证了炙热的太阳自天边遥遥升起。
网球的天变了。
女网终于等来了她们的传奇。
【正文完】